“那要看你怎么定义人了。“
柯瑞梅特也在诺瑟的旁边坐下,和他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在她坐下之前,猩红的火焰在她屁股下面一扫而过,将台阶上的灰尘全部焚烧干净。
“如果你是说狭义上的人族,那姐姐无法确定,但是按照人类联邦对人类的定义,那么那个家伙很明显是个人类。”
“有智慧,有自主精神的生命……我说的就是这个人类。”
诺瑟听了柯瑞梅特的补充,捏着下巴,眉头紧皱。
“还有什么细节吗?光凭刚刚说的几点,我没法得出可靠的结论。”
柯瑞梅特笑了笑。
“有当然有,如果顺利的话姐姐甚至可以让你直接去解剖那具尸体,但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
“是刚刚你说要跟我见一面的那个人吧。”
柯瑞梅特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她再一次扯了扯自己高领毛衣的领口,将诺瑟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并不是因为想要透过毛衣欣赏她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而是因为这一次,坐在她旁边的诺瑟明显的看到,她毛衣遮盖的纤长脖颈和锁骨已经被猩红色的火焰覆盖,光芒从她的领**出,看上去就像是柯瑞梅特的毛衣里裹了一团滚动的岩浆。
为了避免被影响思绪,诺瑟早些时候就撤开了本源能量对柯瑞梅特的监控,以至于到现在才发现她的异样。
在他的注视中,柯瑞梅特闭上了双眼。猩红的火焰慢慢的蔓延到她身体的其他部分,直到最后覆盖了她所有的皮肤,将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一个和柯瑞梅特的声音略有相似,但却更加稚嫩的声音从那团火焰中传出。
“初次见面,诺瑟先生,我是茵辛纳瑞,姐姐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诺瑟挑了挑眉毛。
“你们这是……一体双魂?”
火焰稍微晃了晃,看上去像是摇了摇头,同时,那个自称茵辛纳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具体情况很复杂,我时间不多,详细的一会你可以问姐姐。”
这团人形火焰伸出手,似乎是打算拍在诺瑟身上。诺瑟微微晃了一下身体,躲过了她的触碰,让火焰明显的愣了一下。
“诺瑟先生,我没有恶意,只是可以通过触碰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说谎,请不要抗拒。”
“原来如此,柯瑞梅特女士什么都没说,我还以为你打算跟我打一架呢。”
茵辛纳瑞明显被诺瑟的回答给呛了一下,连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都随之停顿了一下。
“姐姐真是的……算了,麻烦诺瑟先生配合一下,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随后,火焰组成的手又一次拍向诺瑟的肩膀,这次诺瑟没有躲避,任凭猩红的火焰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预料中的灼烧感并没有出现,从诺瑟的肩膀上传来的是一阵令人舒适的温暖。
舒适是最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感觉。
“那么诺瑟先生,我要开始提问了。”
“请吧。”
“请问您是否有袭击过柯瑞梅特?”
“没有。”
“请问您是否与天选会有联络?”
“没有。”
“请问您是否是男性?”
诺瑟看了一眼面前的火焰。
“……是。”
“请问您是否与任何与你能力相似或相同的生物有过联系?”
“没有。”
“请问您是否配合过任何组织或个人对自己的能力进行过研究?”
“没有。”
“请问您是否是人?”
诺瑟又一次看了一眼面前的火焰。
“……是。”
“那么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您是否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这一次,诺瑟沉默了很久,直到面前的火焰火势渐弱,几乎都要露出底下柯瑞梅特白皙的肌肤时,才静静的开口。
“我不这么认为。”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交给姐姐和您交流,合作愉快。”
几乎是他回答的下一瞬间,茵辛纳瑞的声音就立刻响起。
话音一落,她的手就从诺瑟的肩膀上收了回去,一直涤荡在诺瑟身体里那种温暖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很快,火焰就像之前一样从茵辛纳瑞的身上消失,露出被包裹在其中的柯瑞梅特。她睁开双眼,显得有些茫然,直到看到诺瑟,那双好看的暗红色眼睛才找回了焦距。
“看来是已经完事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诺瑟正等着柯瑞梅特关于之前讨论的那个人的下文,此时有些疑惑。
“去哪?”
“冒险者协会啊,毕竟算是绝密的事情,还是在姐姐自己的地盘上说比较方便。”
“啊?那我们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
诺瑟一直下意识的认为柯瑞梅特约他在这个地方碰面就是因为这里是难度最高的地下城深处,还是隐藏房间,具有绝佳的私密性。
“怪不得小诺瑟你一直不问姐姐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里见面,原来是误会了。”
柯瑞梅特脸上再次挂上那种略带狡黠的笑容。
“姐姐约在这里只是因为姐姐觉得,在这里能够从心理上压制你而已呀。”
诺瑟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吐出一句话。
“那你是真的牛逼。”
“嘻嘻。”
…………
雪原深处,一个任何探测都找不到的地方。
身着单薄长袂白衣的男人站在雪中,似是在望着无垠飘落的雪花。
与大部分在雪原上冒险的冒险者不同,他没有干练的短发,一头长长的黑发胡乱的披散在脸前身后,直至腰部。
无规则的风卷着雪砸在他身上,让雪花沾满了他的头发,远远看去仿佛白发。
只有风雪的沉默过了很久,终于被一个从地下打开被雪掩盖的大门探出头来,用雪白的头套和口罩遮掩着自己面部的人打破。
“一百,放风时间结束了。”
白衣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没有留恋的转身,跟着走下了地面。
在他要被大地淹没的那一刻,狂风终于吹开了他遮在眼前的长发。
他双眼的眼皮像是融化的蜡一样互相融合在一起,只留下横跨整张脸的恐怖伤疤。
但他仍旧做出了一个回望地上的动作,就好像他真的能透过那残缺的双眼看见这个世界一样。
两人消失在地下,地上的痕迹也被风雪掩盖。
雪原上,依旧只有万里风霜,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