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真的决定穿那件银灰色礼服？"林小桃趴在白樱的床上，晃着脚丫问道。
宿舍的灯光下，白樱正对着镜子最后一次试穿典礼礼服。银灰色的丝绸在灯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衬得她灰白的长发如同月光织就的锦缎。
"嗯，就这件了。"白樱轻轻转了个圈，"不会太张扬，又足够正式。"
林小桃突然翻身坐起："等等！我差点忘了最重要的配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喏，借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银色的胸针，造型像是一片羽毛，尖端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
"这是..."
"我家的传家宝，'云羽'。"林小桃小心翼翼地别在白樱的领口，"据说能带来好运。明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可不能出差错。"
白樱感动地摸了**针："谢谢，我会小心保管的。"
窗外，暮色已经笼罩校园。远处的大礼堂灯火通明，工作人员正在为明天的典礼做最后准备。
"听说梦歌的设备已经运到了。"林小桃突然压低声音，"莫语那家伙蹲守在仓库一整天，结果只看到几个全息投影仪。"
白樱想起那张宣传单上雾粉色长发的虚拟歌姬："她真的那么神秘？"
"神秘过头了！"林小桃夸张地挥舞手臂，"从不出席任何线下活动，所有采访都用AI代答，连元宙公司的年会都只放全息影像..."
门突然被轻轻叩响。熊静静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白同学？方便我进来吗？"
林小桃跳起来开门。熊静静抱着一大摞书站在门口，眼镜上还沾着水珠，显然是刚洗完澡。
"打扰了..."她推了推眼镜，"我查到些关于梦歌的资料，觉得你们可能会感兴趣。"
白樱连忙让她进来。熊静静把书摊在床上，指着其中一页："看这个，《元宙公司内部通讯》，有段关于梦歌的特别报道。"
那是一张模糊的截图，似乎是公司内刊的页面。标题写着《数字艺术家与她的虚拟分身》，配图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雾粉色长发女子，正在操作复杂的全息界面。
"这是...梦歌的本体？"白樱震惊地盯着照片。
熊静静点点头："报道里说，这位孟歌女士是元宙的首席数字艺术家，三年前车祸后只能靠轮椅行动，但她创造了虚拟歌姬'梦歌'作为自己的演艺分身。"
林小桃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梦歌其实是..."
"一个活人的数字分身。"熊静静推了推眼镜，"最奇怪的是，报道中提到孟歌与杨家大小姐是挚友，但自从杨小姐苏醒后，两人似乎断了联系。"
白樱的心跳加速。如果这个孟歌知道真正的杨珊已经不在这个身体里...
"等等，"白樱突然脱口而出，"如果孟歌知道现在的杨珊不是原来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她，宿舍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什...什么意思？"林小桃结结巴巴地问。
白樱急忙摆手："我、我就是随口一说！可能最近看太多悬疑小说了..."
"真的吗？"林小桃狐疑地眯起眼睛。
"我是说，如果是那么要好的朋友，肯定能发现对方性格变化嘛！"白樱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们明天准备几点去会场？"
危机暂时解除，但白樱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明天那个全息影像背后的操控者，很可能是唯一知道杨珊身体秘密的人。
就在这时，宿舍的广播突然响起："请各班班长立即到礼堂参加彩排，重复，请各班班长立即到礼堂参加彩排。"
"我得去了。"白樱匆忙整理着装，"你们先休息吧。"
走向礼堂的路上，白樱的思绪纷乱如麻。远处，一辆黑色悬浮车无声地驶入校园后门，车身上印着元宙公司的标志。车窗微微降下，露出一双注视着礼堂方向的、与虚拟歌姬一模一样的雾粉色眼眸。
白樱刚走到礼堂外的樱花小径，迎面就遇见了沐丝柳。银发教师抱着一摞古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出尘。
"沐老师好。"白樱礼貌地停下脚步行礼。
"晚上好，白同学。"沐丝柳微微颔首，琥珀色的眸子在月色中流转着温和的光泽，"这么晚还去礼堂？"
"嗯，要去参加典礼彩排。"
"辛苦了。"沐丝柳轻轻调整了下怀中的书册，"听说明天梦歌会来表演？"
"是的，同学们都很期待。"
"那祝你彩排顺利。"沐丝柳礼貌性地笑了笑，"我先去图书馆还这些书了。"
"老师再见。"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擦肩而过。白樱刚走出几步，忽然看见杨珊独自站在礼堂侧门的阴影处，手指不安地绞着裙摆。
"杨同学？"白樱犹豫着走近，"你...也来参加彩排吗？"
杨珊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月光下，白樱清楚地看见她微微发抖的指尖。这个与前世女友有着相同面容的女孩，此刻显得如此脆弱不安。
"明天...会顺利的。"白樱鬼使神差地轻声道，"梦歌的表演，大家都会喜欢的。"
杨珊怔了怔，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谢谢...我只是有点紧张。"
"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典礼。"白樱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听说结束后还有茶点，林小桃说领主府的蜜饯特别好吃。"
杨珊的嘴角终于浮现一丝浅笑："嗯...那明天见。"
看着杨珊离去的背影，白樱长舒一口气。无论这个身体里是谁的灵魂，至少此刻，她不想看到这张脸上出现忧愁的表情。
当白樱走进空荡的礼堂时，参丛钟教授已经在舞台上调试全息投影设备。看到她进来，这位不善言辞的教授只是点了点头，用电子板写下：「你的演讲台在右侧，先熟悉下位置。」
"好的，参教授。"白樱走上木质讲台，发现台面已经贴好了标记，高度也根据她的身高调整过。她轻轻敲了敲讲台上的共鸣板，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产生轻微的回响。
"音量适中就好。"绍乐然教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明天会有扩音系统，不用太用力。"
白樱点点头，从包里取出演讲稿。这是她花了三个晚上反复修改的文稿，边缘已经有些卷边。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低声练习：
"尊敬的各位教授、同学们，今天我们齐聚在这座承载着三百年历史的礼堂..."
"停。"韩祈响教授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开头太正式了，试着轻松些。想象你在和朋友说话。"
白樱深吸一口气，调整语气重新开始："亲爱的老师们、伙伴们，当我们站在这座见证了无数梦想的殿堂里..."
"好多了。"韩教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
就这样反复练习了十几次，白樱的喉咙已经开始发干。她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疲惫。
"最后一遍。"绍教授看了看时间，"然后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当白樱完成最后一次演练时，参教授突然递来一杯温水，电子板上写着：「你很努力，明天会成功的。」
捧着温暖的杯子，白樱突然觉得，或许明天的典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即使要面对那个可能知道真相的虚拟歌姬，即使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完成第一次公开演讲——至少此刻，她不是独自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