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青之编程师
也许是因为刚考完高考，此时的高中生不得不感叹解放之后的第一个下午竟然如此的短暂。班群里放飞自我水群的学生们不知不觉便聊到了下午快五点，离之前班级群里约定好的六点谢师宴集合时间点不过一个小时多点的时间。
赵恒瞄了一眼终端右下角的时间，将整理了一下午的资料文件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里之后，才深深地伸了个懒腰，起身往室外走去。刚出房门便是看到满脸开心招呼客人坐下的赵妈以及一直礼貌推辞的何申涛，赵妈看到自己的儿子有朋友上门可高兴坏了，还没等何申涛反应过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杯凉白开以及两个剥好的橘子，要不是赵恒提起过他真的会以为赵妈其实是“高速移动”能力者了。
不要小看了家庭主妇的战斗力口牙！
在赵妈放心不下的各种嘱咐下，赵恒最终以“集合时间快到”的借口终于是拉着何申涛走出了家门，身后还遥遥传来赵妈“申涛记得也要跟父母打好招呼啊”的嘱咐声。
上了自家轿车的何申涛吩咐了手下司机开车后，整个人虚脱一般躺在座椅上“啊……我再也不通宵然后爆睡了，我头要快要裂开了，你妈真的太热情了”
赵恒只能在旁边尴尬的笑笑，虽然只是经过一晚的相处，但他也体会到了这位母亲那无时无刻对孩子的关心以及疼爱，也许会有人觉得这种稍显过度的爱意会很烦，但你绝对不能去谴责半句这种纯粹无私的母爱。
瘫坐在座椅上的何申涛无病呻吟了一下后，猛地坐起来重新变回了他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小少爷形象，手里像变魔术一般从旁边的车载小冰箱里面掏出两杯饮料，伸手便递过来一杯，自顾自地一边打开手机一边嘬了起来。
赵恒自然也不跟他客气，微微道了一声谢便接过冰冻过的饮料，同时也掏出手机打算翻看自己下午整理出来的一些相关材料。
“冰过的咖啡是真的提神啊。不对劲，你啥时候这么用功了”何申涛看了一眼赵恒手里手机，一边吸着用以提神的咖啡一边吐槽道“你考完试不打游戏还搁着卷是吧，举办了。”
赵恒头也不抬就敷衍道：“大学我要努力学习，在大学闯出一番事业，迷倒万千少女，走上人生巅峰！还有你那不叫咖啡，你那叫甜到齁爆的全糖饮料。”
“你这话，就想着迷倒万千少女一句是实话吧。”
“别污蔑我，最后一句也是实话。”
“不过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可爱的妹妹吗？还要啥自行车”何申涛又打趣道“我虽然没有可爱的妹妹，但是我有娜娜！嘿嘿，我的娜娜。”
“行行行，知道你三十抽抽到满命娜娜了，”娜娜自然是两人之前在游玩的一个二次元手游的角色，不想看着一个大男孩发癫的赵恒一边搜寻着原主的记忆一边强行接过话茬“但就像你也不会对你那几个大姐有啥兴趣吧。”
不过赵恒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直能快速回以吐槽的何申涛突然停下了发癫，细眉微蹙地看着赵恒。虽然赵恒确实有“别在理发店”的意思，但被何申涛这样一言不发地盯了良久还是心里一阵寒意。
两人无言对视良久，终于是何申涛打破了沉默，只见他以极为严肃的语气一字一顿道： “其实我还三十抽出了满精专武。”
“……你要不考虑了一下我昨晚跟你说的TS然后被我狠狠撅一顿吧。”
在两人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瞎扯之下，不过片刻便到达了目的地的餐馆。虽然何申涛家里确实颇有家资，也许是因为他这个人比较好相处而且没有什么小说里面家族阔少的架子，他提议举办谢师宴的这个餐馆，虽然不会跟想象中那种金碧辉煌动辄万万上下的豪华酒店，但从外表就看得出来装修出品也是优质而不会让普通人产生虚空而生焦躁的水平。从小精英教育的正常贵家子弟，这种情商倒是情理之中。
到餐馆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早，但是当赵恒跟何申涛进到包房中时，原来包括提前沟通商家的班长之外，不少同学也早已经到了。看到交际花何申涛的出现，门周围的同学自然是把何申涛围成一圈。赵恒对着人群中苦笑的何申涛打了一个眼色，示意自己这种宅宅就不参与交流之后，随便找了个位置拿起饭桌上的前菜盐花生自顾自啃了起来。
虽说围着何申涛的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但何申涛倒是很快抓住了话头让所有人停下来期待地看着他。“刚才我听几位同学挺关心怎么控制自己的能力，但是离我们正式上大学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刚好我自己在家里学习的时候也有一点小心得，大家可以参考一下。”
原来这群人是这个小心思吗，赵恒倚着椅子继续啃着花生米装作不关心，其实早就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人群的喧闹声。有一说一在赵恒一开始的设想中，这种饭局里面主动上去交谈的行为总有一点想要攀关系寻求利益的感觉。
但他才想起来现在在自己身边的，其实都是一群刚被高考折磨过的高中生，尽管可能确实会有那么一点小心思，但对比起这种所谓的“关系”，成年之后那份独属于自己的超能力如同蜂蜜一般，更加一种该死的吸引力。
“说真的，我高考前也仅仅是学理论知识，但是要不是被家里逼着，我估计现在也是一点火星都发不出来”何申涛打了个哈哈，示意同学们稍微散开后。只见他眉毛微皱，嘴里念念有词，一翻手掌心中竟燃起一团摇晃的火焰。
“我个人认为吧，其实同学们跟我刚开始一样，离把自己能力具现化只差临门一脚，”众人看着他一脸卖关子的样子，纷纷化身急急国王。何申涛也不吊着众人的兴致，继续缓缓解释道“那就是，想象力。”
赵恒看着摊开双手的何申涛，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脑海浮现起海绵宝宝+彩虹那个表情包。讲真这句话给赵恒的感觉，简直就像是那些在公园里面下棋的老大爷里面，有个大爷突然把棋桌掀翻，然后大喊一声“MAGIC！”。
拿人话来说，就是上去想给他俩比斗。
可能也是察觉到自己这样说多少带点神棍气息，何申涛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单单是要用力把能量释放出来，更重要的是要去想象你想让它变成什么样子。”他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火焰，掌心的火焰犹如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揉捏一样变得摇摆不定
“有点像我们小时候玩的橡皮泥？向外拉他就会拉长，用力往里面按当然就会留下一个坑。不过也有点不同”赵恒挥挥手散去了火焰，将近一分钟的演示让他额头也泛起了不少的汗珠“橡皮泥只要按下去就会维持形状，这份超能力我们还需要不断去控制它才能维持，挺累的。”
人群里发出似懂非懂的哦哦声，不一会儿便被更大声的欢呼声与赞美声覆盖了过去，估计里面很多人都单纯抱着“不明觉厉”的念头，然后跟着大众一起起哄。
不过坐在一边的赵恒听完何申涛的解释之后，倒是单手扶额，啃花生米的另一只手不自觉中也加快了几分速度。应试教育下的学生可能暂时听不懂，但对于已经有着前世若干年，在甲方稀里古怪、百般刁难、前后矛盾的需求下锻炼出理解能力的码农社畜来说，赵恒在这种玄之又玄的解释中似乎找到了一丝解决问题的曙光。
直到伸手晃悠许久都摸不到半颗花生米，赵恒在愣了一下退出了思考模式，桌子上一大盘盐花生愣是被他一个人啃完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忍受的干咳感，愣是让赵恒灌了两杯可乐下肚才让喉咙舒服一点。
问题，似乎解决了。
赵恒偷摸学着何申涛的模样，将藏在桌下的手掌往上，开始验证着自己刚才的猜想。
按理来说，这个世界的超能力模型当然可以用编程的手段进行复现。而在昨晚的尝试下，赵恒也确定了“串行输出”的思路是有时候可以将能量具现成现实中的超能力的。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自己不能做到像何申涛那样稳定？
听完何申涛的解释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犯了一个几乎所有初学代码的小白都必然会犯的错——脑子里只有用0跟1以及各种精彩的逻辑运算，却忽视了一个本质问题。即使是一个经验再丰富的代码大神，在没有电的情况下也不过是一个可能聪明一点的普通人。
编程并不仅仅只有“逻辑”，还有将“逻辑”实现成现实的“物理”。
当然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赵恒还需要从磁生电开始手搓发电机才能开始学习控制自己的能力。
在前世中，流淌在USB线0跟1其实本质上就是数据线中持续一段时间的电压，不过有高有低。但就像一块被揉搓过的橡皮泥一样，你指着某个地方问一百个人，可能这一百个人中有人会说你指的地方凹进去，有的人说凸出来。没有一个标准的参考物的话，根本不可能获得一个统一的答案。
另一个问题是时间，如果仅仅看到了一个1但不知道它持续了多长时间，那没有人可以打包票，眼前的这个1是一个1信号，还是一堆连续的1。
“UART串行输出”的问题就在这里，它是一个近乎最简单的数据传输方式，但仅靠它自己一根线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这个时候你想传输的，究竟是“010”还是“0110”。看着只相差一个数据，但实际上对整个传输是毁灭性的。
当然办法当然有，用力的时候是1，放松的时候是0，然后手里掐着个表记着数，每秒传输一个数据，这样当然可以准确无误的把体内力量释放出来。但是太慢了，总不能在战场上对着敌人说“你先别打，我先数个表”，真这么做估计唯一作用就是给对面加一个持续1秒的迷惑debuff。
现在的自己，一是难以控制多少能量代表0或1，二是难以决定多久的时间才算一位的信号，连这种最基础的底层都有诸多问题，前世那个自己为之奋斗的“编程”在这个世界里真的有用吗，又或者仅仅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
桌底下，赵恒的掌心中从若有若无的亮光，逐渐变成了摇晃着的青色火焰。这坨青色的火焰，也代表着前世这个凝聚着无数人智慧结晶的概念，在新的世界第一次绽放出自己的光芒。
有没有一种根本不在乎时间长短，也不在乎信号大小的信号传输方式？听着有点荒谬，但就是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早就有人想到了解决方法，那便是
“NRZ（不归零）编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