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军,这是这座城的名字,它本是当年的边关要塞,随着边疆战事不再,慢慢成了各地跨国行商出入的必经之地,边民休养生息,于是造就了这座城。
今天是沈珂最后一次看这座城了,他回首,想到,也许在多年之后,会对这里有所追思,难得流露出了一丝不舍。
“喂,还没看够?”
雪下得很大,却拦不住这一行人出行的步伐。
这个世界的人远途跋涉,自然也是有代步工具的,只是并非只有马驹骆驼,像齐小姐胯下的,便是一头大得夸张的白毛巨狼,这比沈珂上辈子印象中的老虎还要大上不少,起身足有两三米高,齐小姐坐在上面,倒是舒适不少,可谓随意撒欢。
而其它人的坐骑,虽不似这般威武,在体型上却也不遑多让,多为沈珂没有见过的物种。
沈珂没有坐骑,所以只能和领头的黑袍男人共骑。
沈珂本来是想试试那头白狼的,不过那狼似乎很不愿意自己骑它背上,用脑袋给自己拱到雪里,好不狼狈。
“这大狗…….真没教养。”
沈珂有些没好气地点评道。
“哈哈,你居然叫它大狗?这可是正经的极地白狼,有一丝王血,可聪慧得很,小心它报复你。”
一旁的灰袍男人笑道。
“寄风,既然你这么关心他,让他和你共骑如何?”
一旁的同伴这么笑道。
“算了吧,咱们骑的可都是飞鱼卫饲血的军骑,常人若是坐背上,说不好可是要闹出人命的。”
被称作寄风的男子摇摇头,把目光递给了领头的男人。
“你来我这里吧……天养不是军骑。”
黑袍男人示意沈珂。
沈珂拍拍身上的雪,走了过去,这男人的坐骑竟是一头浑身如火的巨狐,虽说也能坐的下两人,可和周遭这一众巨物相比,确实是纤细了不少。
看沈珂没有立马上去,黑袍男人说道:“天养是我捡回来从小养到大的赤狐,不伤人。”
“哈哈,是啊,当初入伍,谁都没想到老大竟然会选一头寻常野兽当坐骑。”
寄风笑着调侃道。
“寄风,你懂什么?别看老大战场上凶得很,平日里可足是纤细啊。”
一旁,另一个同伴也附和着调侃。
“附海,寄风已经做好准备回去领军法了,你也想跟他一起?”
临着黑袍男人的另一个灰袍男人打断了两人的话头。
军法这两个字似乎是有什么魔力,不仅是附海,就连寄风也识趣地闭上了嘴。黑袍男人都没有抬头理会这些打闹,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
沈珂费力地爬上狐背,若有所思,最终回应了一句:“你们确实不懂,这叫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心里的气概,又怎会被摆弄花草的行为掩盖?”
黑袍男人似乎是没想到这瘦小的孩子竟然会选择帮自己回嘴,楞了一下。
“胡闹也总该有个限度,你不管着他们,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出事的。”
沈珂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抓紧了狐背上的鞍具,示意他可以走了。
“谢谢。”
随着赤狐步伐加快,风雪贯耳,似乎在那嘈杂的风声里,沈珂有听到这么一句回应。
山峦叠嶂,万里素裹。
边塞的风光决然是沈珂上辈子只在一些摄影师的镜头里见过的,荒无人烟,最纯粹的自然着墨,这也是他平日里难以见到的。
只是思及前路,难免有些惆怅,这孤寂的景调着迷惘的心思,酿成了一壶独特的酒,让沈珂不由地惆怅叹息。
倒是齐小姐闲暇,看自己这小跟班常常莫名惆怅,便主动上来讲了些有趣的见闻。
沈珂自问不是个优秀的说者,作为一个听众却安静许多,听得津津有味,这期间也终于得知了齐小姐的真名。
她叫齐琳,今年十四岁,是要比沈珂大上一岁,也许正是因为年龄相仿,所以对沈珂比其它人话会更多点。
她家世显赫,却并非北华朝人,此次来顺天都,是为了到天下闻名的听海院求学,而寄风等人,则是她父亲派给她的亲卫,负责照顾一路上她的起居和安全。
“听海院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倒是提及了一些沈珂不知道的天下奇闻。
听说这世上有不少奇人异士,夺天地造化,逆转阴阳,与天地同寿,而这些人,经世人口口相传,最终被唤作修行者。
听海院正是一位有名的修行者的道场,它不似很多只听得传说,不见实处的知名道场,本身便坐落于顺天都,有迹可循,对许多希望走上修行路的人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去处。
“所以,你是要去当修行者?”
“还尚未可知,毕竟是修行者的道场,虽然那位修行者常年开山收徒,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考试?”
“必然是会有的,只是不知道什么题面,不过我可不打算轻易放弃,已经做足了长期备考的准备。”
“嗨,能有多难?再难的试卷,也总有标准答案,大不了作弊嘛。”
沈珂不以为意,考试这种事,上辈子可算经历得多了,然而直到毕业后他才明白,相较于谋生而言,象牙塔里的考试,可真算不得什么难事。
“你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啊,既然是求学,自然得光明正大地考进去,作弊可不是什么正途。”
齐琳只当玩笑,自然想不到今后自己的入学考试,竟然还得求得眼前这人帮忙作弊,不可谓命运不多彩,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是啊,要脸有什么用?如果没命的话,就什么都没了。有什么就抓什么,不然等到哪天你真的一无所有,就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了。”
沈珂现在还在计较自己输掉的那把游戏,当然不仅仅只是后悔那么简单,但如今又是一个崭新的人生,他也只能追忆。
“说的好像和真的一样,你失去了什么?说说看?”
齐琳看这小子敢反过来说教自己,当然不高兴了,当下就反唇相讥。
“我失去的,可是人生啊,还有比这更沉重的吗?”
沈珂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人生啊?再说仔细点?”
禁不住这么激。齐琳缠着沈珂要听故事,甚至不惜摆出大小姐的谱。
没办法,于是这一路上昼夜轮转,沈珂就这么讲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