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调查那个女生了吗？”
“嗯……没有什么收获。”
“嘁，真没用，我已经调查到受害者的住址了。”
“这么快？你的这份行动力是否用错地方了。”
唐心摇摇食指，说：“不是用错地方，这可以是大事，高中也不只有学习嘛。”
我不置可否，然后从撑着脑袋的姿势换成半躺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的吊扇，脱离了交流。
“你们在做什么大事吗？”位于我后座的一个大高个将手里的篮球塞到书包里，凑近我问道，眼神流连在我和前方的三个少女身上。
我转身看着他说道：“知道那个跳楼的吧，我们在查那个。”
大高个这才想到什么，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个女生的死真有问题？”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信我们这些学生能查清楚还不如信我是汉武帝转世，V我50。”
“额……别人都是秦始皇，怎么你就要搞特殊。”
“我要是这么说了你不会说我玩烂梗？”
“会吧。”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半趴在他的桌子上，开口说：“不说了不说了，没意思。”
大高个没有接着问，我趴了一会然后看着他问道：“王刚啊，你是否是个缺爱的小孩？”
王刚嘴角一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到我温柔的眼神，左手还像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沉默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谈这种话题，纯粹是因为想到了和心理医生的聊天内容。虽然这样问，不过按照公众号的说法，大多数年轻人都有社会病，我想类似自我、排外这样的情绪大概也算是社会病的其中之一。
现代社会虽然物质生活比过去好多了，但是也对过去传统的文化观念冲击严重，很多人大概都是迷茫的，只不过即便这样心理辅导行业也没有什么明显起色，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矛盾转移，自媒体行业的高速发展大概就是万恶之源。
另外王刚是个常打篮球的人，但是我觉得他并不是非常喜欢打篮球，只是打篮球大概就是体育特招生的标签一样，铃声一响，打点上班。
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没谈过恋爱，大概率还是母胎单身汉，上高中来我总能感受到其他人身上强烈青春的气息，那肯定是我所未了解过的恋爱的味道，哪有少男不怀春，不过这样的王刚给我带来了强烈的安全感，我想大概很少会有女生喜欢汗水的气味。
我看着他的脸，不自觉带了长辈滤镜，伸手摸摸他的头，他没来得及躲开。
我突然间想给他一点点帮助，让自己谈恋爱的难度总比给别人参谋难度低，我到时候借鉴一下恋爱过程，想来机会总比王刚多。
“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有吗？”
“林音，我们打算去那个女生的家里拜访，你也要来。”这时唐心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哦。”
放学后，我跟着三个女生，朝着受害女生的家走去，前面三个人聊地正开心。
“我们这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拜访呢？”墨羽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自信。
“我们的身份就是受害者女生韩小沫的补习班同学，这一次是以送资料的名义接触她的家人。”唐心答道。
“那我们是对已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墨羽问道。
“就说我们只是了解到小沫同学在英语小测验前缺席，因为我是班长，为了每个同学负责，要照顾到缺席同学的学习进度。”
“那打探情报这种事情你一个人不就解决了，为什么还要我们来。”墨羽疑惑。
“很简单啊，人多在交流的时候更占优势，如果是我一个人，那么无论我是什么身份，在突然得知这种事情之后气场上难免落下。”
“气场？”
“更重要的是情绪。”唐心用食指卷着侧发，补充说道，“另外，为了待会的事，你们要知道你们的位置，我就是小沫同学的熟人，我出于同学情谊关心她合情合理，你们就是第三者，是同学的闺蜜。”
“他也是闺蜜？”姚蝉侧头看了一眼我问道，我将头扭到一边。
唐心抿唇微笑，突然回身用两只手抓住我一边的胳膊，我嗅到淡淡的果香，接着便听她说：“热恋中。”
某居民楼四楼四零四房内，两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围坐一桌对着茶几上的几张纸商量着什么。
“能成功吗，一百万是不是太高了。”中年女人皱着眉头问。
“是这样的，提起诉讼虽然是一百万，到手里并不会这么多，但是这样的事在如今算是比较敏感的热点事件，舆论压力下，私下和解能拿到的比起诉成功多。”穿西装的律师推推眼镜解释道。
“反正要多了不亏嘛。”另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说道。
律师点点头说：“差不多吧。”
三人就这件事又聊了一会，到尾声律师站起身开始道别。
“那么文件先放在这，你们再研究研究，过两天我们联系。”律师和中年男人握手，中年女人千恩万谢，这时，敲门声响起。
妇女过去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四人，前面的那一对互相牵着手，后面两人一个穿着时尚，面无表情；另一个穿着格子连衣裙戴黑框眼镜，表情温和。
这时，情侣中那个看起来活泼的女生主动打招呼：“阿姨好，叔叔们好，这个，薄礼。”
妇女感受到女生热情，接过女生递来的一个礼盒和一袋水果，她在刚见到几位年轻人的时候就开始搜索记忆，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几个人，刚要开头询问。
“呃，我不打扰了，我们过几天联系。”律师正好收拾起自己的公文包，绕过几人告别，中年男人送到门口，妇女也跟着应承。
等到人离去，妇女这才将门口的几个年轻人让到房间里来，几人围着茶几再次坐下，茶几上的文件已经被收拾了起来。
“你们是……”妇女以为这几人应该是哪房远亲的后辈，态度表现的很亲切。
那个活泼的女生首先自我介绍：“阿姨好我叫唐心，这几位是我的同学，我们在外中上学，现在刚好放学回家，正好受老师所托来找小沫交接一下学习资料。”
另外几个年轻人听后点点头，带着微笑看着妇女，妇女能很直观地感受到传来的善意。
只是在讲明来意后，空间突然间安静下来，妇女半低着头，气氛似乎很沉重。
这时，从门口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小妍啊，你们聊，我先走了。”
妇女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将中年男人送出门，这期间唐心一行人都没有说话，妇女转身去厨房取来几个一次性塑料杯倒上水。
“你们先喝点水。”
“嗯，谢谢阿姨，”唐心笑着接过水喝了一口，又接着问，“那个阿姨，小沫不在家吗？”
“唉，你们见不到她了，”妇女重重叹口气，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你们是小沫的同班同学？”
唐心笑答：“我们不同班，但其实我和她同一个补习班，我正好是班长，所以资料统一由我来发。”
她收敛了一些笑容，接着问道：“所以阿姨，小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吗，其实资料上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需要告诉她。”
妇女看着唐心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其实小沫已经去世了，从她们学校的楼顶……”
说着，妇女似乎有些不忍再说，眼圈泛红，左手扶额。坐在对面的唐心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笑容一时有些僵硬，其他人也感到惊讶。
空气再次沉静下来，唐心这才感到不确定的问了句：“小……小沫，自杀？”
穿格子裙的女生扯了扯唐心的衣服，眼神提醒了她，唐心这才慌张地摆手解释：“抱……抱歉，我……”
妇女抬起头来，眼圈看着有点泛红，摇摇头：“没事，不过小沫命苦啊，我养她十六年，却净让她吃了苦头。”
唐心几人没有接话，默默听着。妇女似乎是想到了伤心的往事，声音竟有些哽咽。
“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是我一个人带，虽然没爹，但是打小就很听话懂事。不过这些年也听了不少闲话，这孩子性格内向，发生什么事我真的很难第一时间知道，我觉得她在学校过得肯定不好。”说着，妇女停下来轻轻喘气，像是忍着眼泪不掉落。
唐心在短暂沉默后开口：“阿姨，其实小沫在补习班里人缘还不错，我很喜欢她的，还有其他同学，她看起来挺正常的。”
“是啊，小沫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们能喜欢这个孩子真是太好了。”
一直到天色转沉，我们一行人才准备离开，几人站在门口，唐心红着眼眶，左手紧紧牵着我，墨羽轻抚着她的背，姚蝉低着眼眸一言不发。
“小果啊，这些东西你们拿着，小沫平时就喜欢吃这些，现在我一个人，也不吃这些东西，还容易想起她。”妇女说着将手里提着的一袋零食塞到唐心手里。
唐心接下后连着我们一同鞠了个躬，然后说：“谢谢阿姨，那我们走了。”
离开小区，我想要悄悄松开我和唐心互相牵着的手，但是唐心看起来似乎还沉浸在情绪当中，手捏的紧紧的。
“你这个演技，很有天赋。”墨羽夸道。
“其实也不全是演技，想到了伤心事，想着那个哭。”唐心回答。
“很有效果，知道了很多事，就是故事的发展有点老套。”姚蝉说。
“嗯……我觉得真实性有待商榷，”唐心思考着，接着说，“我觉得这个母亲应该知道我们并不认识韩小沫，但是她没有直说，还告诉我们很多关于韩小沫的其它事，无非是想说校园环境是主因，这件事大概最终会以自杀结案，这是想要造成舆论压力吧。”
“对我们几个学生也这样说吗？”墨羽问道。
“我可是精心挑选了这几个角色演出，至少我们都有自己的打扮风格，涵盖多个小团体，而且还有社会地位。”唐心说着扬了扬牵着的双手。
“不过即便不是这样，我们至少知道了韩小沫的家庭氛围，还是有收获的，过些天我们还要参加她的葬礼，到时候争取到她房间看看。”唐心说着，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渐渐松开了握着我的手。
唐心突然笑了笑，将手里的那一袋子零食塞到我手里，说：“这个，你的酬劳，是不是觉得做这些事很麻烦，还感觉我们太闲了？”
“觉得麻烦就不要拉上我啊。”这倒是我的真心话，但是显然被她当成耳旁风了。
她手里喝过的奶茶又塞到我另一只手里的袋子中，和另一杯快喝完的奶茶组成了情侣款。
“这杯奶茶也赏你了，我只喝了一口哦。”唐心嘴角带笑，和另两个女生挥手离开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摇摇头有些无奈，转头将奶茶扔进垃圾桶。
“真浪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