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传来食物的香味，我抬头闻了闻，那缕香味朦胧似幻，不多时又在鼻尖缓缓消散了。
香气传来的方向是我以前经常去的地方，那时喊叫两声就会有好心人将满满的食物递到嘴边，但现在已经不是个好去处了。
我还记得那人拿着香喷喷的食物，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嘴上嘀咕着什么，将我带到一个小巷，然后，一条小腿便是换来食物的代价。他逃走了，我也逃走了，我觉得他跑的比我还快好多。
耳旁不时有激烈的吼叫声传出，让我心中时不时敲响警钟，但一阵风刮过，鼻尖的香气好像又聚集起来了。
我再次抬头，挺起背脊闻了闻，但随着车笛声远去，香气又被带走了。
这真是个不好的消息，我好像已经习惯了那个香味和方向，脑中总是有个声音告诉我，想要填饱你饿着的肚子，那个地方才是最好的。
‘真的吗？’脑中回响着这样的话，虽然这几天都没吃饱，但那个地方好恐怖的。
但我已经快要接近那里了，就差一条以前经常穿过的路口，现在想这样的事又有什么意思呢？
最重要的还是先填饱几天都饿着的肚子吧。
再向前移了几步，现在已经到十字路口了，就差几步就能过去了。
我通常会在这里停那么一下，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比如突然窜出来的会吃人的怪物，那是很危险的怪物。
但今天这里吵吵的，我看不清前面，周围都是朦胧模糊的身影，他们站在我周围，也都吵吵的。
我根本就看不清周围，那么再在这里停着，这么纠结又有什么用呢。
被这人在耳边吵又不能填饱肚子。
拖着身体，又向前移了几步，我已经看到了熟悉的位置了，鼻尖的香气也越来越浓郁，我已经看到了我以前被供奉的位置，那里现在空空如也，那位置就等着我坐上去，现在什么都阻止不了我了！
但我还没跑过路口，突然有光射了过来，这束光直直射着我的身体，有人发现我了！
我顶着刺目的光望向光源，竟然是个大怪物在看我。
他一直盯着这边一动不动，我觉得有些害怕，他是要吃了我，那就是一个盯着猎物的捕食者！
然后，然后我死了，从侧面又冲来了只怪兽，他直接吞了我。
尚文洁从床上坐起身，摇了摇脑袋，扶着额头，她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像是熬夜备课一晚没睡觉。
但她昨晚上明明早就躺在了床上，闭上双眼，带着对明天的期许，和对周默的抱怨，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梦乡，但梦乡带给她的却不是什么好梦。
她晚上几乎不做梦，更不用说是噩梦，然而昨晚是个例外。
那份诡异的噩梦带给她真实到异常的参与感，仿佛主人公就是她，经历了被人打，被人驱赶，饿几天肚子，直到最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车冲到自己眼前......
想到那一幕，她又是一惊，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被车撞，更没想到过会被车撞，昨晚的梦像是一种警示，她扫视了眼周围，房间只有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床头灯，周围漆黑一片，就像最后那一个片段，那辆车冲过来的最后一幕，一种莫名的惶恐萦绕在她心间。
她习惯晚上将发髻散开，早上再重新扎一遍，那样会让她看上去更清爽，但现在散开的头发摸上去湿漉漉的。
捏了捏手，手上传来了湿热的质感，那是她额头上的冷汗，除了生病，她从来没在晚上流过冷汗。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将那股惶恐隐去，那只是一场噩梦，没有什么的，不要自己吓自己，她不断在心中提醒着自己。
打起精神，尚文洁摸索着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现在不是早上，屏幕上刺眼的三点四十二让她知道，那场噩梦让她失眠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开柜灯，尚文洁从床上坐起身，她感觉身上湿热粘腻，和以前窝在被子里发烧很像。
今晚上肯定睡不着了，她看手机上的时间，那上面的字都模模糊糊的，她感觉眼皮都失去了再撑起的力气。
“唉~”
抓揉了番湿漉漉的头发，尚文洁有些郁闷，现在只能冲个澡，换一床床单，然后直接去学校，大概时间刚刚好。
早上六点，闹钟准时响起，周默从床上坐起身，伸手关了闹钟。
从被子中抬起手，将台灯打开，再小小的伸一个懒腰。
“周灵，早安。”周默已经很久没有说这一句话了，但他觉得今天说刚刚好。
因为他现在精力充沛，早睡早起果然有好处，这几天早上的困倦在现在看来就像是假的一样。
周默觉得他以后应该也能这么做，晚上回家吃完饭直接睡，然后精力充沛地去学校，让谢文绮看看早上精神充沛的他是什么样的。
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把之前早上错过的知识都补回来。
周默脑中正想着抽象的事。
周灵已经从玩具城中飘出来了，灵是没有睡眠的，因此周默在家，周灵一般都是随叫随到。
“早上好。”看到周灵出现，周默撇开这些想法，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周灵的头。
大概是头，周默也不确定周灵哪里是头，荧光都是一大团分不清，但人的灵朝上的应该是头吧？大概。
周灵上下晃了晃。
“今早上想喝牛奶还是果汁。”
好不容易早上起床还这么精力充沛，周默觉得可以给周灵准备一些不一样的。
果汁牛奶怎么样？
周灵又晃了晃，然后周默还没反应过来，她一瞬间便向着冰箱冲去，周默见状套上外套直接跟了上去。
打开冰箱，荧光正汇聚在果汁上。
看来周灵已经选择好了。
“牛奶配果汁怎么样？”
周灵左右晃了晃，看来她不太想这样搭配。
周默耸耸肩，看来这种搭配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尝试了。
从冰箱中拿出吐司，牛奶和果汁。
早上就这点好像不太够，周默扫视了一圈，再从层层鸡蛋中抽出一个看起来妖娆一些的生鸡蛋。
这就完美了！
将早餐拿到厨房，面包有机器烤，周默将鸡蛋打到炒锅内。
“周灵，你想要吃鸡蛋么？”
拿着锅铲，周默试探着问着。
灵不需要进食，但灵有思想，会想尝尝煎鸡蛋的味道说不定。
周灵左右摇晃着，看来也是“×”。
“好吧。”
看来这份自己下厨的鸡蛋只能自己享用了，周默默默想着。
将准备好的东西端上餐桌，将果汁和牛奶混合好，再在周灵的牛奶内滴上符血。
周默试着喝了一口果汁牛奶。
“呃。”瘪了瘪嘴，周默皱着眉，混合牛奶味道诡异，这味道他以后大概都不想再尝试了。
周灵在一旁晃悠着，她已经吃完了自己的，现在正在桌边等着。
“今早我需要准备符血。”收拾好餐具，周默轻声说着，他打算先给周灵打个预防针。
周灵闻言，瞬间剧烈左右晃动起来。
“昨天有事符血快用完了，今天需要准备一点，放心吧，我不会用小刀的。”周默温言解释着。
不过周灵还是左右晃动着，并且频率越来越快，她周围的荧光看上去都模糊了不少。
“伤口不会很大，我会用这个取血的。”周默说着，从口袋中摸出昨天刚买的针盒，这是缝制衣服用的，里面有不同尺寸的针，周默从中摸出一根最细小的展示在周灵面前。
“不会有太大的伤口的，这下你能放心了么。”
周默注意着周灵的状态。
她的摇晃减弱了些许，看来对她说用针来取血还是有些作用的。
“抱歉，昨天要找一个疯灵，符血用得比较多，今天不会取很多的。”
周灵的摇晃渐渐减弱，直至停在桌旁。
周默叹了口气，他其实能在学校就直接取血的，不过在外取血，血液灵气消散会凝固得很快，另外周灵对周默血液散发的灵气异常敏感，这导致周默伤口结痂的位置她每次都能立即找到。
周默之前也尝试过在不在家取血，但回到家马上就被周灵发现了，之后周灵两天都窝在玩具城，无论周默怎么呼唤，怎么诱惑她，她都不出来。
“抱歉，以后不会像昨天那样了。”
周灵默默地靠拢过来，然后，周默披上了荧光，脸上再次感受到了湿热触感。
周默瞬间心跳停滞，莫名的，身体突然传来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暖暖的，在记忆中若隐若现，昨天他好像也感受到过。
那是英语老师尚文洁对他说担心的时候，他也有这种感觉。
周默抚了抚胸口，心脏还继续跳动着，随着周灵再次离开，刚才那抹感觉渐渐淡去，心中再次传来了另一种感觉。
“唉~”再次叹了口气，这种感觉周默知道，也几乎每周都能感到，那是愧疚。
‘有没有不会产生伤口就能取血的方法呢。’周默脑中回荡着这样的想法，拿起针直接对着自己的中指戳了下去。
符血收集完毕，周默拿着符血瓶晃了晃。
半瓶左右，也不知道今天够不够。
将瓶子收到包中，周默拿起背包。
站在玄关，周默望向已经漆黑一片的客厅，“我出去了，周灵，记得不要乱跑.....”顿了顿，想到昨天周灵在门口晃悠的事，周默补充了句。
“不要跑到这层楼以外的地方去了，其它地方都可以的，你也可以出门转转。”
这层楼目前只有三家，邻居周默也都见过，一户独居老人，一户外出闯荡的小家庭。
他们都没有灵视的能力，周默验证过，周灵就在这一层晃悠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周灵，出门注意安全。”
随着话音落下，房门缓缓关闭，整个房间再次恢复了漆黑。
一抹荧光从玩具城中飞出，随后在客厅内，荧光缓缓汇聚，周灵飘在客厅，望着紧闭的房门，她试着想张开嘴说些什么，然而荧光汇聚，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
她左右晃了晃身体，荧光从她身体周围坠下，铺散在地板上，为光洁的地板撒上了象征生机的荧绿光影。
不多时，荧光再次汇聚在一起，她再次带动着荧光，缓缓向着房门飘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