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到学校，周默发现堵车的情况好了不少。
今天并没有那长长的豪华轿车队伍阻挡住他这个一日三餐只能靠接济的落魄学生。
周默松了口气，抬起左手，那里戴着的手表正指向六点五十七分。
这是他这一年来第一次在七点之前到学校，对他来说这件事纪念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不过学校上学不能带手机，所以对他来说目前只有另一种纪念方式了。
他从包中拿出符血瓶，将瓶子攥在手心，然后悄悄滴了一滴符血到校门口，这是象征七点早起的第一滴血，他希望之后也能这样精神充沛地早起。
滴血之后，他默默收起血瓶，正打算直接进入学校，抬起头却发现校门口处，鑫绘正抱着手臂看着这边，见周默看向自己，她松开抱着的双臂，脸上露出了如和煦微风般的微笑，不过恰到好处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让她看向这边的微笑显得有些怪异。
周默直接对她翻了个白眼，他也不知道鑫绘在门口站了多久了，但这人好像只要他滴符血就会知道，上辈子怕不是个符血探测器。
在周默走过她身边时，她笑容不改地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周默同学。”
“早上好，鑫绘同学。”
周默也微微点头回了句，然后抬手直接刷卡走进学校，两人看上去就像是正常同学在相互寒暄。
鑫绘看着周默的背影，眸光微闪，她没想到周默居然这么不避讳，在学校门口都敢这么干，一点也不怕被人发现。
不过......
“是个有趣的人。”轻声呢喃着，她偏头瞥了眼周默滴符血的位置，那里有个清晰的暗红色黑点正印在路中间。
周默走在校园内，又从背包中拿出符血瓶，打开瓶盖，一边计算距离，一边沿着前往教学楼的路滴符血。
昨天他是沿着学校绕路的，所以这条从教学楼直接到校门的路他还没滴过符血。
现在才刚到七点，虽然陆陆续续有学生从宿舍出来，但学校内游荡的人还不多。
人少意味着不太容易被人发现，这段时间用来找疯灵正好合适。
不过有个意外状况，周默刚才偏头已经瞥到了，鑫绘正跟在他身后，虽然并没有靠近的意思，但周默知道，她的眼睛随时盯着自己的动作。
“这东西是血吧。”
周默正要滴下一滴符血，后方就传来了鑫绘的声音。
现在她已经不避讳周默了，甚至敢当着周默的面直接蹲下身，用手指戳周默刚滴下的符血。
“嗯，是血。”周默回应着，语气淡淡。
“谁的血？”
“我的。”
“你收集自己的血是用来滴着玩？”鑫绘问着，周默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浓浓的质疑。
“不是，是用来找东西。”
“什么东西？”
听到这句话，周默转过头盯着鑫绘的眼睛。
鑫绘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忙退后两步将双手阻挡在胸前。
“干嘛，我，我多问了什么吗？”
“没，没多问。”
周默瞥了她一眼，转过头，继续着手上的事。
他刚才还以为鑫绘和尚文洁一样能看到灵，所以这两天不停缠着他，是为了找他求证，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这大概只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大小姐，遇到了有趣的事想看个究竟。
见周默并没有正面回应自己，鑫绘跺了跺脚，骨节分明的手指直接捏成一个小拳头。
周默不正面回应她这样一个美少女的疑问已经让她很恼火了，但周默刚才那同情的一眼更让她现在就想冲过去“邦邦”给周默两拳。
喜怒不形于色，喜怒不形于色……
她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然后缓缓地，将捏紧的拳头放下，脸上重新挂上了从容的微笑。
现在还没抓到周默的确切把柄，自己一定要忍住。
周默并没有注意身后的小变化，他已经将符血瓶重新收到了包里。
这条路差不多已经滴好了，但并没有看到一只疯灵的踪迹。
那只疯灵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学校，他心中猜测着，没在学校找到最好，动物疯灵基本都会自行消散，现在已经消散了也说不定。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周默侧头瞥了眼身后的鑫绘。
她还是一脸微笑，周默觉得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昨天也是今天也是，她就不会困惑一下或者羞愤一下么，对周默来说其它表情出现在她脸上也比她现在那抹笑容来得更好。
见周默在看自己，她再次脚步一顿，对周默招了招手。
周默能看到她明显的后退动作，不过他也不再多想，鑫绘能对他感到害怕最好，至少比她那一脸的假笑让他更舒服。
早上的早自习是英语，领读的是英语课代表。
这是一位看上去有些弱受性格，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每次领读总会先上台咳那么一两声，他的声音才能洪亮些许。
“咳咳，请同学们翻到……”
话音落下，同学们的朗读声响起，周默也端起书，开始朗诵起书上一段段的英语课文。
可没多久，困意袭来，眼皮上的砝码逐渐增加重量。
感觉到自己意志已经快沦陷，周默用指尖奋力揪了下大腿，随着苏爽的痛感传来，他脑中的睡魔瞬间为之一清。
轻微自残还是挺有用的，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大腿，周默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杨樊，他已经单手撑着脑袋闭上了双眼，明显是睡着了的样子。
周默默默在心中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在早读偷睡这一点上周默还是挺佩服杨樊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能力。
不过，现在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周默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七点四十多了，按理说现在任课教师应该已经停止早读，开始讲课了，但英语老师从早读开始还并没有出现在教室哪怕一次。
不止周默察觉到了不对劲，教室内的朗读声也渐渐小了下去，同学们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英语课代表站在讲台上，注意着讲台下的状态，察觉到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周默见他轻声向着前排说了两句，然后便匆匆离开教室，看他的方向，大概是去办公室找英语老师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讲台，周默有些困惑，英语老师尚文洁一向是准时上课，准时下课，从不拖堂，因此她在学生的印象中一直是一位有着严格时间观念的女老师。
今天英语早自习，尚文洁却没准时来领班，这好像是周默来学校第一次遇到。
没多久，尚文洁便走进教室。
“抱歉，刚才出了点小问题，早读后还是我的课，那上课就从现在开始吧。”
她解释着，脚步不停站上了讲台。周默观察着讲台上的尚文洁，她今天依旧是那身显身材的OL装，穿着长筒黑丝袜，站在讲台上面色严肃一丝不苟，但周默还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尚文洁一向最注重外表和仪式感，每次来学校的装扮都大差不差，但今天周默居然没从她的OL装内看到平时都有的领带。
这可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大事！
周默侧头看了下杨樊，他从全班安静之后就一下子惊醒了，双手老老实实放在桌上，现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
“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周默轻声问着。
“什么不对的？”杨樊偏头，神情中带着茫然。
“没事了。”周默说着摆了摆手，这人还没睡醒，现在看上去迷迷糊糊的，自己问他也是多余。
他再次凝神观察着尚文洁的一举一动。
她现在正背对着台下，拿着书在黑板上板书着题目，从背后看，由于她抬起手臂，那修身的OL装正好将她修长的身形和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来，一头长发挽成发髻让她整个背影看起来充满了成熟韵味。
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不对的，周默评价着这身装扮，然后收起了心思，低头翻起了英语课本。
时间随着教室内的时钟指针缓缓前进着，已经上了一节英语课，马上第二节课也要下课，接下来就没有英语课了。
周默看着讲台上的尚文洁的脸，她正带着亲和的微笑，用舒缓的声音解释着课文。虽然这位靓丽女老师的脸很耐看，但周默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就要顺着她的脸向下偏移，看向那没有领带衬托的熊熊。
有一种缺憾感充斥在他的内心，让他的目光总是会被那里吸引，这种被巨物吸引的状况虽然是人之本能，但却让他非常难受，他恨不得现在就扯下自己包上的红丝带，直接冲到讲台上给她的OL装系上。
“今天就讲到这里，马上就要下课了，同学们可以再看一下我讲的课文。”
话音落下，教室内开始缓缓喧哗起来。
尚文洁并没有制止逐渐吵闹的教室，她正坐在讲台上，低着头一只手扶额，打着哈欠。周默见此，眯了眯眼。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人们都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去呼吸新鲜空气。
尚文洁也打算这样做，刚才上课她嘴上一直在讲课，但实际上是强打起的精神，在让学生做题时，教室里的安静氛围让她差点就直接趴在讲桌上睡着。
她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眶。
“老师，昨晚上没睡觉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尚文洁一惊，揉着眼眶的手缓缓放下，转头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的周默。
他正看着这边，脸上带着关切之色。
尚文洁脸蛋微红，她好不容易掩盖的状态居然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轻而易举被自己的学生发现了。
真是个失败的老师，她抱怨着自己的不小心，但还是软言回答道：“没什么，昨晚上我睡了的。”
“那老师你......”
周默话语一顿，观察着面前老师的脸，他现在凑近了才发现，原来她脸上画着遮挡眼部的浓妆，将那有些显眼的黑眼圈压了下去。
“咳咳。”
面前传来了咳嗽声，周默一愣，才注意到尚文洁微偏开头，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
刚才的观察对女士来说有些失礼，周默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不动声色地偏头移开视线，继续问道：“老师你昨晚上有做噩梦么？”
“哦，昨晚上......”
尚文洁睁大了双眼，略微有些惊讶。她不知道周默是如何猜测出来她昨晚上做噩梦的，但昨晚上她确实做了个噩梦。
她脸上的红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惨白，那个噩梦她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我昨晚上确实做了噩梦，周默同学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是看尚老师你的脸色不太好所以猜出来的，尚老师不是以前早上一直都是精神满满上课么，我看见你今天早上来得比较晚，还没有系上领带，刚才还打呵欠，所以觉得你昨晚上可能没睡好。”
“哦，这样啊，谢谢周默你提醒了。”
尚文洁说着，看着周默的脸，她果然没看错人，这孩子是个细腻感性的人。
“没什么，老师也应该晚上多休息一点，不要累着自己了。”
周默说着，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手上攥着的符血瓶，悄悄滴了一滴到自己手心。
“嗯，谢谢周默同学提醒，我会注意的。”
周默点头，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才滴在手心的符血并没有吸引出老师身上的疯灵，这个疯灵是逃走了么？周默想着，看着手上渐渐晕染开的血，然后抽出纸巾，直接擦干，将带血的纸送给了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