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驾驶员不像是他的外表表现那样凶恶，挺人性化的，直接将车开到了周默家公寓下，虽然周默并没有向他们说自己家在哪。
下车后，周默抬手看了下手表，七点半左右，没超过八点，那就还行。
心中送了口气，站在电梯间，他按了十一层的按钮。
电梯灯不断跳跃着，看着闪烁着的指示灯，周默皱着眉，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电梯停在了十一楼，电梯门打开，周默正打算出电梯，还没抬步就是一愣。
电梯门前正有一抹荧光在上下晃动，十一层周默探查过，不可能有其它灵的迹象，那么，这只能是周灵了。
周默离开之后，周灵便开始在门口小心试探，但十一层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平常另一户的小两口早出晚归，回家的时间比周默还晚，这层楼另外的两位老人也几乎不出门，她发现十一层走廊很久都没人出现之后，便壮着胆子在十一层整层晃悠起来。
十一层楼预计入住的是八户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十一层楼下和楼上所有的楼层都住满了住户，唯有这十一层只住了三户。
这一层几乎是完全封闭的，两边的通风窗口被一块巨大的已经锈蚀的铁板封住，走廊上漆黑一片，只有旁边的绿色通道指示灯能给这条通道带来些许如绿色萤火的光芒。
周灵分了一抹荧光在电梯门口，用来等周默，然后便在楼道内四处晃悠着玩，她对走廊上这些和自己类似的能发出光芒的东西很喜欢。
周默说过，自己是不能触碰火的，但这种发出微弱光芒的灯她却能触碰，甚至自己还能覆盖在这些绿灯上，就像躲猫猫一样。
躲猫猫可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可惜在家里周默每次都能找到自己。
周灵在灯内左右晃动着，随着她的晃动，映照在走廊内的绿光同时开始明暗不定。
这种能影响灯光的方式是她刚发现的，很好玩，看着走廊上的灯随着自己也开始左右摆动，好像自己也成了这条走廊的一部分。
正在这时，电梯传来了“叮！”的一声。
楼道灯瞬间亮起，明亮的光瞬间将绿色的荧光完全掩盖。
电梯里出现的是周默，周灵看到电梯门前的荧光上下晃了，这是周默回来的预告。
她立即将在楼道徘徊的荧光汇聚成一块光团，然后周默便看到荧光汇聚，并扑在了自己身上。
“周灵，我回来了。”周默虚抚着身前的荧光。
荧光探出一点，像是小脑袋一般，在周默手上蹭着，不断上下晃动。
带着周灵回到家中，周灵还趴在自己身上，周默继续抬手虚抚着。
好像周灵以前在家里等自己时没这么粘人来着。
周默记得周灵每次在自己回家时都是从房间中飞出来，在自己身上挂一会儿就乖乖在房间晃悠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周灵粘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早就习惯了。
回到家将书包丢在客厅小沙发上，周默也直接躺了上去。
他突然有个想法，这种想法他从来没尝试过，这种想法像是从脑海中生长而出的小树苗，虽小但却异常坚固顽强。
“周灵，今天想听故事么。”
周默轻声询问着。
周灵抬起了一抹荧光，周默知道这是她感兴趣的动作，于是将今天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
从到学校门口遇到鑫绘，到发现英语老师可能被疯灵骚扰，再到自己上课时的见闻，最后到被鑫绘绑架。
当然，鑫绘给了他两拳他没说，绑架也没细说，只说鑫绘邀请自己去她家玩了一圈。
周默发现自己的表达能力好像不太行，无论一件事有多大，他都能将这件事他都能说得毫无起伏。
好像自己不是亲历者，而是旁观者。
不过周灵却很激动，在他怀中，时而上下晃动，时而左右晃动。
开心，不开心，失落，不失落，愉快，不愉快，周默将周灵的动作一一解读。
他还是第一次尝试仔细解读周灵，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情绪，每一种表达，像是在翻译一本自己以前粗略阅读过的古书。
有另一种更深刻的感触。
“这些事你听上去有意思么？”周默轻声问着。
周灵上下晃动着，这是“√”。
【很有意思。】这句话周默凭自己的解读理解着。
“嗯，有意思就好。”
他还从来没讲过小故事，今天在这张沙发上是第一次，周灵在一旁鼓励，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那我以后每天回来都给你讲小故事，你想听么？”
【想。】周灵再次上下晃动着。
“那就好。”周默轻抚着周灵的脑袋。
“哦，对了，玩具城送到了，我还没去取。”
周默这才想起刚才上楼时忘了什么，难怪自己有些心绪不宁。
“你先等一会儿，我取了快递就上来。”
从沙发上站起，周灵从他身上飘下，乖乖地飞回房间中。
大概是去搬家了？
周默猜测着，但周灵怎么可能搬得动东西，摇了摇头甩开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公寓楼下不远处就是快递站点，周默看了眼时间。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快递点应该早就关门了。
不出周默所料，快递站早就关闭了，自己的玩具城箱子现在正被放在快递站门口。
“哎呀，你终于来了。”
一位中年男人站在快递站点门口，他穿着保安制服，双臂揣在袖中，绕着箱子不断小步跑动着，看见周默，他快步走了过来。
“李叔，抱歉，今天下午出了点事，来得晚了些。”
周默的语气中充满歉意，他昨天就和快递站点说好了，今天一回家他就会过来取东西，如果他没来，就把快递放到保安亭的李叔那里去。
作为帮周默签了很多快递件的人，李叔早就猜到了周默这次买的什么东西。
玩具城，那么大的盒子，也只有玩具城了。
而且周默还越买越大。
今天寄过来的盒子连他的岗亭都快放不下了。
“你再不来我就要下班了。”
“嗯，谢谢李叔了，帮我拿快递，下次请你喝奶茶。”
“别别，我不喝那些东西。”李叔摆摆手，转头就走。
“那下次买个热水袋，邮到保安亭李叔你直接拿就行。”他匆匆走着，没有再摆手。
周默对温度不是太感冒，但马上要到冬天了，今天晚上确实有点冷，李叔都帮他了这么多次，怎么也应该买点东西感谢一下。
快递过来的箱子大概半米长宽，但不太重，周默将箱子搬到客厅，周灵就飞了出来，直接冲入了箱子。
这是她的验货方式，满意的话很久都不会出来，不满意的话没几分钟就会飞出来。
没几分钟飞出来的话周默直接退货就行。
周默看了看手表，三分钟了，周灵还是没出来，应该还挺满意的。
这次他买的是游乐园复制，相比于现在房间内的温馨茶话小屋确实更招小孩喜欢。
拆开快递，又花了半个小时将玩具城拼好，周默将其放到了自己的房间。
周灵刚出来一会儿，又再次飞了进去，现在能看到旋转木马上正闪烁的荧光。
“周灵，有什么想搬过来的么。”周默指了指茶话小屋。
荧光飘出，又飞回茶话屋中。
有一个粉色的小房间完全铺满了荧光，周默将其拆出，放到游乐园内。
“喜欢么。”
【喜欢。】周灵在旋转木马上上下飞舞着，像只管理游乐园的小精灵。
周默表情柔和，买回来的东西周灵喜欢就行。
搭好玩具城，接下来就是晚饭了。
和前几天一样的搭配，由于这个月买了这个玩具城，周默手头有些拮据。
从冰箱中拿出牛奶，倒入一个小碗，周默再次取出符血瓶。
暗红的液体逐渐在牛奶表面晕染开来，灵气带动点点荧绿色的光在牛奶表面交织着，让这杯牛奶看上去像是草莓牛奶布丁。
“周灵，吃晚饭了。”
这样呼喊着，周默颠了颠手上的符血瓶。
这几天早出晚归，天天都在用符血瓶，血液倒是充足......
‘符纸好像不够了。’周默想着，看了眼手上的符血瓶。
今早用时符灰瓶内的符灰还有小半，足够再装一两瓶符血，但是用来燃符灰的符纸却没有了。
‘又得打电话了。’
周默的符纸都是从爷爷家邮寄过来的，每次只有三十几张，燃烧完之后恰好能装满一个装符灰的小瓶。
购买其它地方的符纸他试过，基本没什么效果，所以每到符灰不够的时候，他都会打电话向爷爷要一点符纸。
画符他会，拿到符纸之后他只用自己画符，烧了符纸之后装瓶子里就行。
晚饭之后周灵直接钻回了玩具城，周默久违地摸出了爷爷给的小灵通。
站在阳台上，周默望向远处的星空，按下了电话簿中唯一的一个号码。
随着“嘟~嘟~”的两声响起。
“喂，周默么。”电话对面传来了熟悉的沉稳声音。
“是，爷爷。”
“是符灰不够了么。”
“对。”
“还是三十多张没错吧。”
“没错。”
“我明天就给你寄过来。”
“嗯。”
举着电话，周默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眼睛逐渐染上如夜空一般的迷蒙。
话题已经用尽，电话两边都沉默着。
“你这个月的生活费用还足够么？”
几分钟后，电话对面再次传来了声音。
“足够。”
“那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了。”
“抱歉。”
也不知道谁说的这句话，阳台上突然有风吹起，周默的嘴唇翕动，他只觉得身体突然冷了下来。
“抱歉。”
“没事。”
颤抖着吐出这两个字，周默关闭了手机。
屏幕还闪着微光，周默看了两眼，按下了关机，然后回到了客厅。
坐在餐桌边，餐桌上还摆放着食物。
“周灵，该吃饭了。”他从沙发上抓起柔软的靠垫抱在身前，扭头向着房间呼唤着。
不过餐桌上的小杯牛奶中早就没了荧光，周默并没有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