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谢文绮皱眉，面露思索之色，“你是说志怪小说里说的灵魂？”
周默表情别扭，迟疑着点了点头，实际上灵算不算灵魂他也不知道，虽说两者相似的地方很多，但不同的地方也有很多，现在向谢文绮解释什么是灵可能要花很久的时间，还不如直接用灵魂替代。
“你的意思是说你带我来这里？”
“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超度灵魂。”
准确来说是为了散灵，但还是不好解释，周默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说，不过怎么说怎么别扭，他总觉得自己现在真成了个神棍。
谢文绮面色古怪，她总算明白了周默为什么以前都呆呆的，看上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看来他是精神有问题，能幻视东西。
这么一想，好像之前周默的种种行动都合理了起来。
她不由地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周默，并思考着等下两人上去后她应该打哪个医院的精神科电话。
周默被她看得莫名奇妙，他能看出那是同情的眼神，但现在有什么好同情的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说灵魂被她同情了？
“你不相信是么？”
“不，我相信。”谢文绮说着，一脸严肃走了过来，拍了拍周默的肩膀，“我相信你能看到灵魂，所以接下来我们先上去，我带你去看另一个能超度灵魂的人好么？”
周默一愣，谢文绮的表情让他皱了皱眉。
‘这城市还有其它散灵师？我怎么没看到过？’
摇摇头甩开这个想法，现在需要在意的不是这个城市里还有没有其它的散灵师，而是应该关心谢文绮身上的灵。
他原本可以不散这个灵，让它自行消散就行，但他看到了老师的状态，那样温柔坚强的人被这灵附身后却表现得格外虚弱憔悴，那样的老师让他心狠狠抽痛了一下，现在这个灵又跑到谢文绮身上，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谢文绮步老师的后尘。
“现在不是看另一个人的时候，你知道你头上现在有灵魂在盘踞么。”
周默说着，瞟了眼她头顶。
周围光线已经暗了下来，他之前探查过的位置，现在能看到模糊的荧光闪烁。
“我头上？”谢文绮摸了摸头顶，当然什么都没有摸到，“你确定？”
“嗯。”
看到周默严肃的表情，谢文绮愈发确信，周默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那个灵魂是什么人的？”
“不是人的。”周默说着，又看了眼逐渐明显的荧光，“应该是动物的。”
“......”
沉默着，谢文绮打消了劝走周默的想法，看周默这确信无疑的语气，也不像是能劝动的样子。
“你能和我先回去么？”
“为什么？”
谢文绮表情有些不自然，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已经算是求人了，但从出校门到现在，周默一直是一脸严肃，一点动摇都没有，这样的周默她很久都没看到过了，之前看到还是周默忘了做作业找她借作业的时候。
感觉周默不像是会被自己骗到的样子。
‘我的想法被他看穿了？’
她脑中不自觉浮现出这种想法，微微偏头用余光看了眼周默，发现他视线正在自己头顶上游移着。
算了，就当便宜他了。
咬咬牙，她心中做下决定，直接伸出纤细柔嫩的手。
感觉到手被另一只手抓住，周默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很多个问号，低头看了眼正交握的手满脸不解。
虽然这只手小小的，软软滑滑的，手感很好，但现在好像不是拉手的时机吧，难道她是害怕了？
周默脑中不禁浮想联翩，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微红着脸的谢文绮直接拉起他就要往回走。
周默一惊，立即顿住脚步。
两人突然开始力量角逐。
“你干什么？”
周默说着，脚上立即用力。
谢文绮被突然一拉，身体瞬间失衡。
她虽然天天都会做运动，但力量并不大，周默突然用力，让她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啊！”
她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向着路旁倒去，道路两旁都是看上去柔软的杂草丛，不过柔软并不意味着没有危险。
草丛逼近，她已经看到了，草丛内有几根直直的，被斜着斩断的枯黄秸秆，或许是之前经过这条路的人砍断的，但现在她已经考虑不了这么多了，因为，这几根枯桔梗在她视野中越来越大，戳向的位置就是她的脸！
她下意识闭上眼，心中升起莫大的恐惧。
完了，要破相了。
然而下一瞬，她只感到手臂被一股巨力拉扯，身体又向着另一个方向倒去。
模糊的阴影闪过，手上逐渐放松的力度让她知道，随之倒下的还有另一个人。
“咔咔咔咔~”
耳边一瞬间传来密密麻麻干枯桔梗断裂的声音，身体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托起。
并没有痛觉传来，她有些疑惑，缓缓睁开眼，看向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侧着生长的杂草丛，以及表情扭曲的周默。
现在两人正侧身相对倒在草丛中，她正枕在周默的手臂上，两人像是在草丛中席草而卧的情侣。
她突然不想拉周默去精神科了。
“没事了能先起来吗。”周默咬着牙说着，他现在手臂很疼，火辣辣的那种。
刚才他下意识伸手用力拉了一下，没想到谢文绮直接身体失衡直接向着草丛倒了下去。
倒在草丛中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之前走过这条路，知道这些草丛里藏着什么。
那是尖锐的碎石和纤细的枯枝，直接倒下去运气好没事，运气差可是会要命的。
心里一急，他瞬间发力将谢文绮拉向自己，但这并不能将她拉起，周默只能顺势换了个身位也倒了下去。
他本想用手臂保护她的头，但时间来不及，手臂只能遮挡住她纤细的脖颈。
所幸没出什么大问题，周默松了口气。
然后他嘴角抽动，这是疼的，他虽然知道草丛里有尖锐碎石，但没想到真被自己碰上了。
他现在整个手臂都是麻的，除了痛还是痛，或许出去得去医院看看是不是骨折。
“你没事吧？”看到周默扭曲的脸，谢文绮有些焦急，向前靠了些许，问道：“需不需要叫医生啊？”
“没事，你能先起来么，谢谢。”
周默直抽嘴角，他知道谢文绮很急，但他更急，虽然谢文绮直接靠了过来，但她还蜷曲着身体靠在他手臂上，他的手臂还夹在她和石头之间。
“哦。”
谢文绮也注意到正压在自己身下的手臂，她迅速站起身，弯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便悄悄看了周默一眼，见周默还维持着侧躺姿势，她蓦的脸色一红，迅速转过身。
周默活动了下手和手臂，还行，能用，虽然疼，但是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用另一只手撑起身体，站直后活动着手臂，却发现谢文绮莫名背对着他。
“你受伤了？”
“啊！什么，我，我没事啊。”
谢文绮身体好像僵了一下，然后她直接转身，那慌忙摆手的样子好像在掩饰什么。
“真没事？”
“真没事。”
他点了点头，谢文绮动作流畅，也确实不像是已经受伤的样子。
不过，他动了动手臂，胳膊肘应该破皮了，他能感到扭动胳膊时的刺痛，这点伤回家涂点药就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散掉谢文绮头上的灵。
“走吧，河边没多远了。”
“啊，哦哦。”谢文绮呆呆应了句，然后直接跨步经过周默，率先走在前方。
周默一愣，好像她之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来着，看着谢文绮拨开杂草的背影，周默神情古怪。
难道伤号在她这有特权？
不过他没能多想，因为谢文绮已经发现他呆在原地。
“你不想去了？”
“不，走吧。”
他连忙跟了上去。
到达河边，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周默打卡手机，手机屏幕的微弱光芒正好将他的脸照亮。
“就在这里吧。”
“你是说这里能看到灵魂？”
谢文绮说着，扫视着四周。
这个位置处于混凝土河坝之下，现在处于枯水期，河床间都是茂密的杂草，一般不会有人到这里来。
“嗯，不过不是看到灵魂，是超度灵魂。”
周默解释着，然后从口袋中拿出符血瓶，在谢文绮的注视下将一滴血滴到地上。
随着这滴符血落下，密密麻麻的细小荧光开始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看到周围闪烁的荧光，谢文绮瞪大双眼。
“这是，萤火虫？”
她还是没相信周默的话，那浅绿色的光很像她以前遇到萤火虫看到的光，她只能联想到这种解释。
看到谢文绮疑惑的神色，周默心中仅存的侥幸也消失了。
“这是灵。”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托举着一小团荧光说道。
“灵？”谢文绮问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周围漂浮的荧光，然而这些荧光像是调皮的小精灵，悄悄从她指尖飘过，“不是灵魂么？”
“你可以往灵魂上想，不过灵和灵魂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周默说着，又滴了滴符血到地上，周围的灵逐渐汇聚到符血周围，形成一个明灭不定的光团。
“原来真的有这种......”
谢文绮皱眉，她学过的所有知识都否定了灵魂这种不现实物体的存在，然而眼前闪烁的光芒也确实对不上她所学的任何东西。
“原来真有这种超现实事物。”
“确实超现实。”周默点了点头，他第一次看到灵，了解灵时也和谢文绮一样难以置信。
“那灵是用来......”
“用来散的。”周默挥手，聚集起来的荧光就顺着风消散了不少。
谢文绮看着那变弱的荧光团神色古怪。
她总感觉这荧光像是被逗弄萤火虫，而不是玄乎的灵。
“你说的找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些......灵？”
“不是，我找你来是为了你头上的灵。”
谢文绮摸了摸头顶，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摸到。
“不用摸了，灵是无法被人触碰的。”
“你不是挥手就能散灵么？”
“那只是小灵，都是植物灵。”
周默说着，又挥了挥手，身前的荧光又减弱了些许。
“那我头上是你之前说的动物灵？”
“嗯。”
点点头，周默看向谢文绮头顶，那里的荧光很明显，但还是没有要下来的迹象。
皱了皱眉，周默又滴了一滴符血到地上。
“那这个灵是什么动物的？”
谢文绮有些好奇，她还挺喜欢小动物的，现在居然有只动物灵跑到她头上，这还挺有意思的。
“我劝你别抱有期待。”看到谢文绮的表情，周默语气淡淡，“你也看到尚老师的状态了，那就是你头上这只灵导致的。”
谢文绮表情微僵，她还以为动物灵是会汪汪喵喵叫的，可可爱爱的小动物，没想到会是这么危险的东西。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你头上这只灵有些特殊，应该是死前受到过什么折磨，所以对人不太友好，正常的动物灵大多都是平常小动物的样子。”
“啊，这灵......”
“也别抱有不合理的同情心，从这只灵开始害人就不能让它继续逃走了。”
皱着眉，周默又看了眼疯灵，它还呆在谢文绮头上，只是默默发着荧光。
这灵确实有问题，以前面对纠缠宿主的疯灵，他只要滴一滴符血，疯灵就会立马飘来，但这只疯灵一动不动，好像对符血不感兴趣。
但怎么会有灵对现成的能随时吸收的灵气不感兴趣。
难道只能直接将符血滴到她头上？
看了眼那只疯灵，周默又看了看符血瓶，又滴了一滴在地上。
“那这只会不会伤害我呀？”
“散了就不会了，灵只能在人睡觉的时候影响人，这只灵才到你身上不久，所以不用担心。”
“哦。”
谢文绮点了点头，她看着周默身前汇聚的荧光，也走上前去，挥了挥手。
荧光被风吹走，光团看上去减弱了些许。
不过没多久，荧光又逐渐汇聚起来，光团又恢复了光亮。
她眼前一亮，又用力扇了两下，这次荧光消散得更快，肉眼可见，光团又变弱了不少。
看到谢文绮对着光团扇了又扇，周默抽了抽嘴角。
以前怎么没发现，谢文绮还这么，童真。
“你散灵就是这么散的吗？”
大概是累了，谢文绮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周默问着。
“不是，这些都是植物灵，不需要散。”
“那你是怎么散灵的？”
“我用符血。”周默抬手展示了下手中的小瓶子，“灵吸收超量的灵气就会自行逸散，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瓶子被撑破，这瓶符血就是灌入瓶子的水。”
“不会很疼么？”
“灵没有神经，不会痛的。”
“那就好。”
听到谢文绮的话，周默抬头思索着，他也不确定灵会不会痛，不过按照他所学的知识来看，没神经应该不会痛，大概。
等了一会儿，还没看到这只疯灵有离开的迹象，周默神情严肃。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现象，或许需要用其它方法了。
“抱歉，你头上的灵可能需要特殊的方法散掉。”
“什么特殊方法？”
看到周默的表情，谢文绮有些紧张。
“我需要直接将符血滴到你头上。”
周默说着，拿着手上的小瓶摇了摇，向谢文绮示意了下。
看到瓶中黑色的符血，谢文绮退后两步，下意识不想让这东西到自己头上。
“或者我将符血倒在手上，然后去摸你头上的灵。”
周默倾向于第二种，其实只要符血能和灵接触，什么方法都行，况且符血不好清洗的特性他是亲身体会过的。
“......那还是第二种吧。”
做好决定之后，周默直接从瓶中倒出几滴符血，将其涂在手上。
“那我来了。”
看着面前闭上双眼像是在等待受刑的谢文绮，周默心中一阵好笑。
他抬起手，将红色的手掌缓缓靠近眼前女孩。
手掌距离她的头越来越近，周默也缓缓接近她的脸。
她还是挺有意思的。
周默以前觉得自己的同桌就是个古板的读书人，作为学习委员做什么都一丝不苟，和语文课文中讲过的腐儒大差不差，但现在看来，她也是个可爱的女孩。
还挺漂亮的。
然而还没等他感慨完，身前的谢文绮突然身体一软，直接坐了下去。
周默瞬间懵了，自己还没散灵呢，也没烧符纸啊。
这什么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