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们把我带到这地方做尸检?”法医的眼神在中士和原地的一个直径五米的骇人大坑间徘徊。他看起来对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有些气愤:“不会吧,渣都找不着一个的,这坑面积快比我家菜园都大了。”
中士想将火柴擦燃,不过火柴看起来已经潮了,只能先取出两根香烟,夹住其中一根递给法医,另一根塞进自己的嘴唇里。
“不了,中士,我祖父就是抽烟导致的肺癌,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法医用手推开,随后发觉到中士自己也要吸烟,有些嫌恶的往后退了几步。
中士便把原本给法医的烟交给了海军医务兵,这小伙子兴高采烈的收下,随后掏出打火机,想要给中士点烟,中士摆了摆手以示推脱,然后从医务兵那把打火机拿来,点好后又将打火机放回兜里。
看着这年轻人的呼吸都带着白色的云烟,还在和许久未见的尼古丁小姐约会,中士摸了摸兜里还在发烫的打火机,不由得有些内疚。
“中士,我们找到了这个。”班用机枪手直立在AAVP的残骸十米处,举起一块反着光的黄色铜弹壳。
“走吧,看看怎么回事,”中士拍了拍一边什么话也不说的通用机枪手。
这辆AAVP-7A1被爆炸掀翻了过去,还有一个骇人的破洞,让人觉得里面会有东西爬出来,想到这里,中士又多撇了几眼那个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洞。
中士拿起畸形的弹壳,拿出不锈钢尺子,量出长度是在50mm左右,直径大概是8mm。
“真没想到,你们在刑侦现场还得猜谜。”中士轻轻捏着弹壳,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干的活:“连监控这都他妈的没有,这玩意变形得这么严重,我也不知道估算错了没。”
0:27
“总而言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南半球的南方合作互助委员会,击溃了北方防御协定。”安洁理符卡的手像在风中摇曳的小树一般上下起伏,像是要拿起一根廉价的铅笔去描绘无价的历史。
“在这之后,我们花费数十年恢复,而北方人则一蹶不振。”这位历史教师面前的学生在困顿的午夜异常的清醒,她的眼睛比平时稍大些,昏黑的眸正紧密的缠绕着面前的女人。
“然后,他们想让整个北方再无翻身之日,高频率的轰炸北半球的工厂,时至今日,南方的飞机仍然还在北方的农田中喷洒第三代落叶系统。”
安洁理符卡若真是个教师,确对不起面前孜孜不倦的学徒,随着一阵困意淹没理智的水坝,她将自己的全身像一块橡皮一样伸展,随后用充满惰性的声音说:“好了,小姐,我该回房睡觉了,晚安。”
她将自己伸展好的躯体机械的缩了回去,用手撑起自己原本柔韧的膝盖,让身体强行离开了床。
她用左手挡住正在打瞌睡的嘴,吃力的迈动着略显沉重的腿,用充满钝感的右手拉开房门,又愚笨的转半圈移了出去。
在这位疲倦的女士关门的一刹那,LAWE感觉黑夜的寂静与热闹一瞬间冲进了这间屋子,警笛声,喊叫声全部鱼贯而入,在她的鼓膜上弹奏混乱的乐章。
对于LAWE来说,她对这些声音已经司空见惯了,在她去过的地方,暴戾与残忍仅仅只是伴奏,真正的最强音是极其安静的绝望与麻木。
所以她一开始根本没有注意到,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稀松平常的事,但对于这座城市原本的居民而言,飞机就好像时刻要直接撞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被恐慌,惊惧所裹挟。
她非常讨厌这种声音,就像是有一条狗或者一只猫在楼下乱叫,让她的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忽然,听到一阵响动,似乎有人在房间中朝她低声讲话,她终于想起被冷落在一边的对讲机。
“3小队,这是最后的呼叫,我们将在大概5分钟后抵达预定目标。”
听起来是一个强有力的男声在汹涌的海面上大声的呼叫,而LAWE的耳朵执起笔,在她的脑海里画出一个胡子浓密的中年形象。
LAWE坐在床上,向右侧了一下身,伸出胳膊将对讲机拿在了手里,等待着会不会有更多的回话。
“......”一阵电流杂声伴随着海浪声传来,无线电的另一半将自己的沉默转换为电磁波的形式说出,但LAWE从这句话中听出一种期望。
大概过了数十秒,无线电轻轻的呜咽声让LAWE感觉有些烦躁,正在她想把机器关闭时,对方平静的说出自己的遗言。
“3队长,你可能已经死了,没关系,我一会也去陪你。”那边传来了激烈的声音,LAWE在这之中听出有一架喷气式飞机划破夜空,对于遭遇者来说就像镰刀的破空声。
窗外显眼的点点亮光划破天空,钻入海洋,而声音在数秒后才为人所知,它告诉LAWE,不会再有人使用那个小巧的对讲机了。
LAWE再没有什么能勉强提起兴致的事,便将头盔的绑带解开,给它一个柜子的自由,随后像一块铅一样沉重的侧躺在床上。
尽管疲惫携卷着LAWE的意志,但她完全睡不着,在尝试几次闭眼以培养暂时的懒惰品质均告破产后,她的胳膊又像个液压机一样把这块铅顶立起来。
LAWE缓慢而平稳的打开了房门,她尽量像羽毛一样轻轻推门,让其产生的摩擦声显得更小些,尽量不影响旁边休息的人。
她见识了这边的刚硬的民风,觉得街上始终没那么安全,这才请求暂居在安洁理符卡的房子。
LAWE有些迟钝的走下楼梯,尽量轻的推开那个药柜暗门,随后绕了一圈,找到楼梯后下了刚来时进入的后门。
她深知权利与义务相统一,任何地方肯定没有免费的东西,为了在找到赚钱的方法之前暂时住在这,LAWE也得自觉处理一部分东西。
她扭头看向了西侧的屋子,里面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就像是一个农村屠宰场一样,想到这里,她记起了十二岁过年时看杀猪。
推开门,眼前便是位于中央的盖着塑料布的金属桌子,上面是一件件工具,左侧是一个大冰柜,右侧是一个巨大的锅。
灯是打开的,看起来安洁理符卡没有考虑过省电,也方便了LAWE检查房间内的物品。
她在冰柜里左顾右盼,里面有好几包肉块和骨头,看起来安洁理符卡早已熟练的把肉和较大的骨头剥离了。
直接省去了切割的时间,LAWE便看了看大锅底下的柴火,十分充足,锅上的架子上还有一些调味料,能够让肉的色泽更加鲜艳,气味更加浓郁。
LAWE将冰箱里的物品一股脑塞进了直径一米的锅灶中,将旁边的水管引至锅边,打开阀门,清澈的水流踏着水花落入锅中,立刻失了纯洁,变得浑浊而肮脏。
她在加了足量的水后离开了房间,轻轻打开沉重的后门,将外面抛出去的两个黑色袋子轻松拎了起来,沉重的压力搭在她略显白皙的手上。
嗯,不仅头发死而复生,原本黄铜一样健康的皮肤也变成了病殃殃的白色,LAWE看了看自己黑色的发丝,想了想家族遗传病史,自己应该没有白化病。
不过这么一想,便又记忆起了自己的父亲,LAWE脑海中仍有一副图卷:因抽烟,喝酒,熬夜打牌所引发的胰腺炎,让原本屹立的男人痛苦得躺在惨白的床上翻滚,直到医生给他打杜冷丁才能安心入梦。
吃一堑长一智,但只长一智,虽然戒了酒,但其余两样依旧我行我素,LAWE想到这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将进入处理室内的包裹打开。
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盯着LAWE,还能从头颅的眼神里看到恐惧和绝望,但LAWE根据还算新鲜的脸庞中看出这是位姿色不错的女性。
LAWE想起安洁理符卡说的作案动机,这位应该就是钓鱼的饵,不过根据钓什么鱼使什么饵的经验而言,安洁理符卡要么是食草鱼,要么是杂食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