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厨子有着白色的手指,白色的墙上挂着白色的字,白色的淀粉雪花般飘散在空中,黑红色的厨子仿佛铁锅和火焰,随着煤气灶的关闭变的逐渐透明。
更准确的说,是出现的概率慢慢变低,频率即概率,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他逐渐变为一道虚影,但仿佛还有什么心愿未了,闪烁着不愿意离去。
银心有灵犀地拿出筷子,夹起一块肉片来放在嘴里嚼了嚼,随后吞咽入腹,她冲着厨子竖起拇指,夸了句“嗯,地道!”
厨子的脸上泛起一丝喜色,他嗅闻着飘扬的香气,满是皱纹的大脑袋夸张地向后仰起,他竖起拇指,随后消失不见。
“噗。”银在嘴边挤出一个小泡泡,这个魔兽的魔力已经耗干净了,他彻底的消失,对魔法少女和普通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挺有意思的家伙,回头把记录发给委员会让他们研究研究。”
她摇摇头,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浓浓地倦意涌上心头。刚刚的操作是很耗脑子的事,因为映射的非线性性,要时刻注意操作手法的高度一致,就像在高延迟条件下打游戏和雕刻一样。
周围这一圈人围观着这份肉片,没一个人敢上前试试味道。
“Excuse me。”银举起双手从人们群的缝隙中穿过,肚子再次嗡嗡的叫起来,她赶紧跑回厕所解除变身,简单洗了洗手,又跑到食堂窗口来大声喊:“叔?给我来两张糖饼。”
围观着的人们见那肉片没再有动作都悻悻离去,其中一位大叔晃晃悠悠地过来给银拿塑料袋装好饼,然后又晃晃悠悠地回去讨论刚刚的怪事情了。
独孤银把身子探了探,大叔大妈们似乎在说什么灶王爷显灵之类的,这些人都有些迷信,看起来墙上的字他们会好好领悟的。
执行多少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总所周知中国人对这种事的态度向来是很开放和灵活的。
银知道自己刚刚的操作得违反一堆保密条例,不过规矩和条例都只是指导罢了,我们不能太本本主义嘛。
走在回实验室的土路上,火热的太阳火热的路,路边的杂草丛里有蝉在叫,隔壁臭水沟里有蜻蜓在飞,干裂的大地吐着浑浊的气。
这种天气真是最适合昏迷了。
等等我要更正一下,不是臭水沟,是月牙湖。
他昏昏沉沉地走回实验室,昏昏沉沉地和门口的保安大叔问好,昏昏沉沉地上电梯,然后走进办公室,老师正狂炫着苦而涩的咖啡,银感同身受,嘴角一阵阵地抽抽。
那咖啡是用咖啡豆现磨的,没加糖也没加奶,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喝下去的。
沐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屏幕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干什么,银轻轻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他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打开文件,把杯子里剩下的功能饮料一饮而尽。
并没有什么用,还是很晕,甚至比吃饭前还严重了。
“得睡一会。”他心想,反正挺着也做不了什么。
他把几份文件发给沐樱,随后绕到她身边。少女慌忙地关闭屏幕上的界面,却被银撞了个正着。
原来她在画画,银撇撇嘴,没说什么。
“这有个模板,这几份是资料,你看一下把发明内容这一块试试写下,你随便写,晚上我会再改一遍。”
得到回应后,他就辞别老师和沐樱跑到隔壁去找折叠床睡下。
这张床支在配电柜边上,沾了机器的光,这里是有空调的,他缓缓躺下,折叠床上顿时吱呀作响,用放在身边的一本书当做眼罩,定好闹钟,很快就又昏迷过去。
他睡了两个多小时才醒,一晃都快下午三点了,再工作一个点就可以回家睡觉了,真好。
不行,不能就这么摆烂,还有工作要完成。
银从床上坐起来,小折叠床立刻摇摇欲坠,它承载了它这个体量不该承受的重量,如今还要额外承受一些冲量。
在这个年纪,想摆烂是很容易的,想支棱一会也不难,显然现在的生活已经够摆烂了,偶尔是该支棱支棱,太摆的话可是会让心里过意不去的。
“两个活。”银竖起手指心想道。
“一个是写专利,一个是收拾ECR,写专利那个回去写就可以,收拾ECR那个得尽快,工程师自己活不少,我不在的话他够呛能干。”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楼下收拾那个大残废了。
银小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起来,去楼下前,他决定先去看看沐樱那边的进度,于是又拐进办公室。
老师不在,应该是下去干活去了,沐樱在工位上不知道忙着什么,不过从打在脸上的光来看,大概率不是在写东西。
银耸了耸肩,没有去打扰她。
对于这样的小年轻,银是不把他们当有效劳动力的,这点学习自他曾经的小导,如果开始就把他们逼太紧,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
来到楼下,孤零零的微波源依然是那幅惨不忍睹的样子,电和水都被断掉,核心的本振被拖到外面,盖子大开。
工程师人不知道哪去了,银到处转了转,问了几个人才在地下室找到了他,他表示自己身上有活走不开,要求银先帮他做点什么。
通马桶任务是吧,真有你的,地球ol。
于是乎,独孤银只能上去拿了一大团网线下来,随后去边上的显示屏帮忙看故障报告。
又折腾了半小时,工程师才喜气洋洋地从地下室爬出来:“罐子里面的电机也坏啦!”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耳边又传来电机的嗡嗡声,一群人又围在罐子开口处围观罐体启封,幸好还没有抽真空,否则还要耽误更多时间。
工程师和银回到他们上午一同工作的地方,打标机就放在一边,上午沐樱因为帮忙没来的及把标记打完,这活就得现在的银来干,
两个人分工合作,干起活来竟然比上午的三个人还要快,不一会,那三个出问题的功放就被卸了下来。
“拿个记号笔,等会做下标记。”工程师说道。
银又跑回办公室拿东西,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吓了明显没在干正事的沐樱一跳。
余光瞥见小姑娘佯装一切正常的滑稽样子,银在心里轻笑一声:“小样,你这些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专利那个你正常写就行,今天晚上我会再改一遍。”他叮嘱了一句,拿着记号笔往楼下走去。
沐樱闻言默默地关掉画图软件,重新打开写了一半的文档,今天晚上要改,今天晚上。
ddl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她顿时感到浑身充满了干劲。
银回到机器旁边,用记号笔在功放的银灰色外壳上简单写了个数字。
工程师此时正在艰难拆卸中,桌子上满是拧下来的螺丝,他用力一掰,卸不下来,银注意到有几个被盖住了的小孔,提醒他还有几个螺丝没卸下来。
然后他们发现自己卸错了。
“学长,咱卸的好像是散热片吧。”
“没事,正好换个硅脂,你看这都干了。”
耗到这一天的工作快结束,他们才把东西拆完,从输出端到功放芯片整个都烧黑了,完蛋。
“那剩下的两个也不用看了,肯定都烧了。”工程师说。
“我去找老师过来看看吧。”
似乎是闻到了烧焦的气味,没事情做的老师们都围过来看热闹,这东西不是他们的专业范畴,所以他们也没怎么议论,就站在边上看着。
李老师很快下来,他也没什么解决办法,只能让人把东西打包寄回原厂。
于是乎这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没什么进展,除了查出来几个故障点以外。
唉......感觉自从来这边就没什么顺心的,这坏那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