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左手拿着木签，口中含着手指，她站在垃圾桶边，似乎刚扔掉什么垃圾。视线又撞到了一起，她们沉默对视了好久，看着看着，最先脸红的女孩，但很快她的眉头就蹙了起来，飞快地拔出手指，继续把木签扔到垃圾桶抽出一张纸巾擦手，再来就向着衣桐快步走去。
见女孩大步流星的走来，衣桐有些心跳加速，因为她觉得很巧，她原本只是想着可能，结果竟然真的在这看到她了。
想去问楼梯上的事，但是那件事可能有些尴尬，那至少得问到她的名字，也得去问问她认不认识朋友。
女孩的声音还是很好听。
“好巧。”
她微笑着走到衣桐身前，咽下口中的烤肠，她的气场有些凌厉。
衣桐有些紧张，她错开视线向着左边偷偷打量。
“我没记错的话，是衣桐同学吧，毕竟打断了我的自我介绍呢，我应该记得很清楚。”
衣桐微微沉下眼角，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女孩的话里带刺，而且她就像是忘记了之前在楼梯发生的事一样，因为比起之后的自我介绍，怎么说都是那件事会印象更深。
这种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意的态度，让她稍微有些被遗忘的感觉。
“不是在之前......”
“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对，因为我下楼太急就撞到你了，但是我也说了对不起，可以就这样让它过去吗？还是说需要我再赔礼道歉。”
“但是你不是......”
衣桐艰难地把烤肠全部吞下，她舔着嘴唇，女孩的态度让她在意。
“所以说！你是需要我再道歉吗？”
她望着左边微笑的人，即使是她都能听出女孩在故意不去提舔手指上血的事，也在一直强调，是不是还需要道歉。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说“只要不把那件事说出口，你想要什么都行”，虽然这件事让她在意，虽然那样的触感她怎么也忘不掉，但她根本就没打算把这件事说出去。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衣桐同学的意思是可以一笑而过吗？那我们以后就把这件事忘了吧，真是太好了，我再请你吃一根烤肠吧。”
女孩向着前面的小摊走去，亮着黄光的灯泡在她的身前发光，空中跳跃着发丝，衣桐小步跟在她的身后。
烤肠很快就好了，店家递出两根，女孩接过向她递来一根。
衣桐看着烤肠又看向女孩，后者并没有动，只是盯着她微笑，女孩的视线刺得让她不自在，她只好咬下一口，女孩这才心满意足地别过视线。
她没有说话，继续向着路边走去，衣桐呆呆更在她的身后，最后，女孩走到了一辆电动车边，再接着就坐了上去。
“衣桐同学，明天再见。”
等衣桐反应过来时，女孩已经咬着烤肠已经走远，电动车尾部的红灯在光下一闪一闪，也在慢慢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她呆呆望着车道远处，衣桐原本认为有共同秘密的话说不定可以多说几句话吧，而且班上的走读生不多，她们或许可以一起回家，结果女孩就这样走远。
她失望地低着脑袋回到车边，把钥匙插进锁孔，骑上电动车也开始回家。轮胎在裂缝的柏油路上疾驰，压上井盖还会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她超过一个又一个两人并行或是三人并行的车队，最后在路上遥遥领先。
过了和高架桥并行的红绿灯后，桥对面是市中心前的最后一个红绿灯，白线前还有一个人，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衣桐心停了一拍。
她不是走得很快吗。
可是这样下去，要停到她的旁边吗？说了再见后结果没隔多长时间就又碰面了，而且女孩明显是不想理自己的样子。
可是身后还跟着更多的车，不好就这样挡路，她默默停到了女孩的右边，随后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再把脑袋别到另一边去。
红灯怎么那么长啊。
很长时间没有招呼传来，她想着怎么回事时再看向女孩，恰好迎上了她的视线。
“还真是巧呢。”
“嗯。”
衣桐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女孩一直盯着红绿灯看，放在地上的脚也在轻摇，果然她是讨厌自己了吧，可是，明明舔手指是她要做的，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衣桐盯着红灯皱起眉来。
她原本就不打算对着别人宣扬女孩舔了自己的手指，也根本不打算和女孩再提，她只是想着这样的共同秘密或许可以拉近一些距离，不提这个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吧。
可是，女孩似乎很讨厌那个秘密。
甚至因为那个秘密，也开始讨厌她。
绿灯亮了，女孩并没有动，她似乎是要左拐，而衣桐是要直行，只是晚起步一秒身后就已经开始按起喇叭，她扭紧车把，车子稳稳行上斑马线。
到了下一个红绿灯她向左拐，在快要走到非机动车道尽头时，前方的白线上，她恰好看见女孩骑车从她面前行过。
这个十字路口在刚刚的红绿灯确实无论左拐还是直行都可以到，但左拐则是要绕一个大圈，和等一个红绿灯差不多时间。
汽车鸣笛压着斑马线而过，引擎声越来越小，红灯一闪一闪变绿，身后响起催促的喇叭，衣桐呆呆地右拐跟上。
似乎是被讨厌了。
回到家中，妈妈似乎还没回来，厨房吧台上多了个便签，似乎妈妈在下午回了趟家。
看着锅边多了几包药，她明白应该是姥姥又送药来了。
明明吃了很多年了，药浴也泡过无数遍了都还是这样。
随着年龄变大，衣桐发现体质已经渐渐稳定了，她本不想再吃，因为中药很苦，而且吃了也没用。
想起明天的军训和早起，她想了想，还是在洗澡前煮下药方，等到随便冲了冲，她回到厨房拿下药锅。
衣桐第一次真切希望中药有用，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想撑过明天的军训。
药味很苦，以往吃完后姥姥会给她一颗糖，朋友知道也会给她买些零食。
但是现在姥姥和朋友都不在了。
衣桐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意那个女孩，因为她觉得那样的事情后，她们的关系会和朋友和姥姥一样特殊。
可想起之前女孩的态度，衣桐死死闭着眼睛咽下奇苦的药汤，觉得这药比以往的中药都要苦上百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