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衣桐装模作样地皱一下眉。
“我没用力。”
“就是疼,你说怎么办吧。”
秦雨沙看了眼衣桐,知道她这是在故意为难自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但没有表现出表情。
“对不起,好吗?”
“帮我擦干。”
擦干,擦干倒是没事,有事的是她的左脚。
秦语沙看向翘着二郎腿的衣桐,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如果自己蹲着擦她的脚,那脸难免会靠近衣桐的小腿。
而她的左脚就在小腿旁边,那自己的嘴会离她的脚很近。
“你把脚,离远点。”,秦雨沙拍了下她的脚。
“你不是说,什么地方都想吃吗?”
“那只脚还没洗。”
“洗了就可以了?”
“别开玩笑了。”
衣桐忽然有些开心,故意把脚往秦语沙脸上蹭,看着她向后仰着身子逃走的样子,就非常愉悦。
让她再羞辱自己。
“别闹了。”
秦语沙受不了了,她再次捏了一下衣桐的脚心,响起的叫声很大,秦语沙微笑着把衣桐的脚擦干,抓下她的另一只脚泡到盆中。
“真的疼啊。”
“用小刀划手指,不是更疼?”
“不疼,只是有些难受而已,但是你完全没打算收手吧。”
“好啦。”
虽然衣桐的抱怨很吵,但终究没让她停手,说话间另一只脚已经洗完,秦语沙站起身来,把毛巾泡到盆里。
只是洗个脚而已,算不上什么惩罚,比起她刚刚的,这样很轻了吧,但是衣桐却看上去挺满足。
真是个好哄的孩子。
“还要什么呢?不要我就回家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七点,再过一会她就该走了,说到底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即使在朋友家也不可以很晚。
衣桐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来,时间确实很晚了,但是她也才来没多久而已。
说是照顾,那么早走可不行。
“把水倒掉,然后来厨房。”
衣桐穿上拖鞋,不再去看秦语沙,走出卧室。
落地窗外的高架桥上,堵着的车连到天边,黄色的路灯像是分割夜幕的虚线,她看着吧台上的塑料袋,悄悄叹了口气。
药锅纯黑,像是茶壶一样的构造,衣桐找出方子丢到秦语沙面前,抱着膝盖坐到沙发上望向落地窗。
“就像是煮粥一样,放进去泡20分钟,水要漫过三公分左右,先大火煮开再用小火煮30分钟。”
“教我一遍吧,我怕煮错。”
“自己煮一遍就会了。”
“这可是药,可以马虎着来吗?”
“没事,反正吃了也不管用。”
秦语沙皱起了眉,但是再问衣桐也不去回答了,她有些无奈,只好拿出手机去搜教程,把药泡上后,她坐到了衣桐身边。
这个小区的位置很好,楼层也高,落地窗外就是永不停息的城景,但一个人看的话,就会有些心悸的感觉。
就像是,突然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人。
衣桐每天都是在看这样的景色吗?秦语沙脑中忽然冒出这个问题。
“我小时候身体比现在还差。”
秦语沙的视线聚焦在落地窗上,窗户倒影着沙发上的二人,影子很模糊,所以她并不知道衣桐到底在看哪。
“那时候天天都喝药,就像是一日三餐一样,即使那样也没有用,所以煮药只是让妈妈放心而已。”
她看向身边,刚好见衣桐别去脑袋,虽然很快就转了回来,但脸上已经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秦语沙觉得这样也挺好,她不缺说得上话的朋友,所以身边往往都是吵闹,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只是坐着不说话,她觉得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挺舒服的,所以她也学着衣桐抱住膝盖,靠上软软的垫子。
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她听见衣桐的提醒。
“差不多了。”
“好。”
走到灶台边开上大火,在旁边守着到里面想起咕嘟咕嘟的声音,把火调小后,秦语沙继续回到衣桐身边坐下,很快就过了半小时,空气里开始飘起药味。
她身上的香气就是这样来的吧,秦语沙忽然意识到。
小火煮完半小时,她继续重复了两遍,最后得到了一壶褐色的药水。
闻着就苦。
“好了。”
“好了吗?”
“嗯,你现在就喝吗?”
“一碗。端给我吧,碗在上面的柜子里。”
“好的。”
她盛出一碗放到吧台,瓷器碰在一起哐当一声,衣桐从沙发上起身,慢慢走到吧台前坐下。
收拾好东西,秦雨沙打算回家。
“那你喝,我得回去了。”
药前前后后煮了有一小时,回过神时已经接近九点。
“你要走了?”
“嗯。”
“你家里人,很急?”
“倒是没催我,但是那么晚回去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衣桐发现厨房的灯光总是比客厅亮上一些,照在纯白的吧台上,显得桌子有些刺眼。
药汤倒映着自己,她绝对自己的样子也很刺眼。
中药很苦,苦到入口就会反胃,即使喝了那么多年,也无法去喜欢上这个味道,只有捏着鼻子,硬灌。
秦语沙不走了,她想看看衣桐喝药的样子,这个药煮出来她自己都不想去闻,因为味觉的构成有百分之六十去靠嗅觉。
坐到衣桐身边,那个小个子瞅来她一眼。
“你不是走吗?”
“你喝完我再走。”
“你现在就可以走。”
“不需要,我陪?”
秦语沙微笑着看去,衣桐错开视线。
“喝药需要什么人陪。”
“那我,走喽?”
“那么没毅力?”
“好啦,喝吧。”
秦语沙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衣桐瞪向肩上的手,可又没办法拨开。
明明天气比她的手更热,她却还是觉得肩烫得不行。
闭上眼睛,她连鼻子都没捏,就灌了下去。
连咽都做不到,喝时就像是在吞。
她没有叫苦,倒是身边的人在叫苦。
“好苦!”
秦雨沙的声音刺耳,明明是她在喝,反而叫苦的是别人。
捉弄人真的那么有趣吗,她不喝当然不知道真的很苦!
睁开眼来瞪向身边,她刚想骂就闭口了。
看着秦语沙布手上的碗,那个傻子正吐着舌头大口喘气。
“我得吃一块糖,你要吗?”
衣桐看着她从口袋掏出一条软糖,拿出一颗递向她的嘴边。
“不要吗?”
“要。”
“那你拿去。”
“喂我啊。”
衣桐张开口来,秦语沙无奈地笑着放入她的口中。
曾几何时,程昕昕也是这样,会在她喝完药后,递上一颗糖来。
“下次买旺仔QQ糖。”
“什么?”
“我以前,吃完药都是吃那个的。”
“以前?”
“是啊。”
秦雨沙突然有些好气。
“那你以后,就吃现在的这个,小熊软糖!”
在玄关穿上鞋,秦雨沙摔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