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得声音不大,但是因为老师和秦语沙就她在旁边,还是可以听见那声细小的哐当。
声音吸引了打断了老师的步伐,汴小禊看向了她,童子怡她们也看向了她,就连身后也有视线刺了过来。
秦语沙为难地望向身后的老师,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可还没有开口,老师就说话了。
“拿着书出去。”
衣桐聋着脑袋,抱着桌上的习题,擦着秦语沙的肩膀,向门外走去。
拉开门来,走廊只有隔壁班的读书,月光今晚看不见,四下有些黑暗。
第一节晚自习是英语,似乎是因为开学到现在她是第一个敢光明正大发脾气的,直到上课过了二十分钟她都没有被叫进去。
没有带教科书出来,听力也没有办法去写,她把手背在身后看着夜空发呆,所幸可以靠墙,她没有那么疲惫。
走廊的感应灯暗了又亮,但无论如何视线都像蒙上一层纱布,她就这样一站着,直到快要下课英语老师才出门寻她。
第一句话就是:“不想听我的课你以后可以都不听。”
衣桐自然自然不能反驳,因为确实是她的不对。
“想听。”
“那你踢板凳给谁看?”
“对不起。”
“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衣桐沉默,那不说对不起,还有什么可说的?
“把unit1的单词每个抄10遍,明天早上给我。”
“嗯。”
“回去吧。”
说得好听,可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了。
站在走廊没有回去,班里也没有出来,她不想回班,就只好往楼上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四楼。
她不知道为什么来这,或许是在等一个人过来。
等那个她踢板凳给谁看的人来。
四楼有些黑,她不怕黑,因为说到底黑有些让她安心,抱着膝盖等着,等了好久,也没有响起脚步。
她起身卷着听力教材下楼,嘴里说不出的干涩,纵使不知不觉中多出一个脚步,她也在没有看去。
她不管身边的人继续往楼下走,走着走着手腕就被握住了,她被强行拉回了四楼,衣桐看着眼前的人,拽了拽衣领,露出肩膀。
“诺,快点,马上上课了。”
秦语沙抿着嘴唇,她觉得衣桐真的每次都能精准地踩到她的雷点。
“我不咬。”
“那你来干嘛。”
“为什么不听我话。”
“听你什么话。”
“叫你起来是我知道老师马上就来。”
衣桐没有继续说话,她看向远处漆黑的四楼,用着沙哑的声音开口。
“你快点咬。”
“衣桐!”
秦语沙有些生气,她用力握住拳头。
“我告诉你,你别这样一直惹我生气。”
“我怎么惹你生气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不也和我一样吗?”
想起这接近一个星期她们什么话都没有说,衣桐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
至少这一个星期只要秦语沙拉她来四楼,就只有咬她肩膀这一件事。
她已经好几次以为秦语沙会在这对她解释些什么了,可每次都只是咬完就走,只留下她一个人看秦语沙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拐角。
衣桐舔湿嘴唇,继续反问:
“你拉我来这,不就始终只有这一件事吗?你除了咬我,和必要的事,不是什么都不和我说吗?”
“你不是说我没好腔吗?”
“所以就什么都不说吧。”
“那你呢,不也什么都不说吗?”
能说些什么呢?
因为你私自换发型生气,这是什么破烂理由。骂她为什么不说话?确实是自己说的,她一直没好腔。
可也不是要她什么也不说,而是要她好好说话,至少温柔一点。
明明她和其他人说话都很温柔。
她的肩膀还露在外面,秦语沙走近了两步,因为多次贴在一起,她已经习惯这样的距离了,拉起她的衣领,秦语沙帮她整理好校服。
预备铃不知不觉中响了,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回班。
上课时偷偷望向秦语沙,回到班她就又变成了以往一样,现在正认认真真的学习,也没有要给她小纸条解释的意思。
已经很长时间了,这样相处下来,衣桐发现了,她们似乎并不适合当朋友,也不适合其它的关系。
她们似乎八字天生就不和,衣桐没办法和秦语沙好好说话,秦语沙也不会和她好好说话。
不如就干脆算了。
什么契约,什么约定都算了,干脆别这样了。
决定下来,她想下课就去找秦语沙说清楚,可她还没往那走,就一圈人围过去报名。
她算是副体委,江司晨是体委,她们两个人一起处理报名事项,就连给她接水的时间秦语沙都没有。
衣桐可以理解。
所以她干脆又趴在桌上睡了。
晚自习秦语沙的时间很少,第三节也没有给衣桐时间去找她。
第四节下课就放学了。
按照周末的约定,她走出校门找到秦语沙。
秦语沙还是什么都没有都说,衣桐知道的,这几天来她清楚了,这段送她回家的时间无论她说什么秦语沙都不会理她。
衣桐有些受够了,更别说她换的马尾就在眼前。
这个发型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别人即使没有契约,也可以和她一样要求秦语沙做些什么事。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们一起回家,她们总是很晚才走,学校边的人行道上行人很少,衣桐拉着后座扶手,看向顶上的亮着黄光的路灯。
一路无言。
她不高兴。
车很快就到了楼底,把她放下后,秦语沙就要转身。
衣桐想听她说些什么,哪怕是骂她很烦也好,就别这样什么都不说。
可秦语沙就是要走。
衣桐开口了。
“我家钥匙,和门禁卡。”
路灯惨白的光染亮了秦语沙的头发,她愣了一下,但还是乖乖的听了衣桐的话。
两样东西回到了衣桐手中,她发现秦语沙似乎很平静。
平静得让她咬紧了嘴唇。
“你要,最后咬一次吗?”
秦语沙这才开口。
“最后?啊,是不需要这个契约了是吧。”
“是。”
“你确定吗?”
衣桐有些生气,莫名其妙的生气!
什么确不确定!
明明她什么也不说!
就像是木头一样,在那给她端茶倒水。
这样平静的她,搞得自己就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