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伊莎贝尔亲王殿下，似乎正在谋划一场叛乱。”
亚莎言简意赅地说着，紧接着从随身的空间道具中取出一张面积很大的传单，递给了依文洁琳：
“血卫从血暗领的部分城市内搜集到了一些被人有意散播的传单，上面全是对您不利的宣传内容。”
“通过传单，伊莎贝尔亲王殿下不但利用阴谋论质疑您血统的纯正，并且还大肆制造她才是二世陛下正统继承人的宣称。”
“呵呵.....我亲爱的小姨，终于还是准备迈出那一步了嘛。”
依文洁琳面无表情地阅览着传单内容，反问道：
“支持她的贵族呢？”
“两位亲王暂未表态，四大公爵中北境公爵与伊莎贝尔亲王沆瀣一气，另外三位目前还在观望；剩下的中级贵族，根据血卫的暗中调查，大约三到四成与伊莎贝尔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络往来。”
亚莎选择实话实说：
“自从那次帝国惨败后，帝国内部的风向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陛下，您应该已经有所察觉....”
依文洁琳点点头，自嘲地说道：
“是啊，毕竟血族在我这个白痴统治者的手上丢掉了五分之一的土地呢，她们对我有意见才正常。”
“陛下，恕我直言，血族内部抛却曾经的信仰、转投异神【暗夜】的人数已经越来越多了。”
亚莎神情严肃地说道：
“血卫跟我说，她亲眼看到血暗领的起源神殿被改建成了暗夜神殿，一批又一批卫星血族与边缘血族入殿祭拜，祭拜结束踏出神殿后，额头上只剩下纯黑色的暗夜印记。”
“到了现在，这种改换信仰的趋势犹如一股浪潮，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帝国其他地方蔓延，陛下，我们是否应该召集贵族商讨此事，做出合理的应对？”
亚莎说得很委婉，但血族女皇自然明白侍卫长想表达的含义。
依文洁琳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在过去，虽说在大陆高层的圈子里起源女神不受待见是事实，但是大部分底层民众依旧在宣传下保持着对起源女神的信仰，在他们眼中，起源女神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创世神。”
“毕竟，我们需要一位神灵来凝聚人心，伊莎贝尔肯定也懂得这个道理。”
“这种情况下，她依旧主动选择诱导治下子民抛弃起源祝福的原因只有一个——异神赐予的祝福更为强大，大过了背弃信仰需要付出的代价。”
依文洁琳叹了口气，血色双眸微微闪动，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与奥斯汀王国交手的时候，对方圣骑士施展的神圣魔法有着异神【光明】的加持，对血族产生了犹如天敌克制般的恐怖效果，这也是我们大败亏输的直接原因。”
“自诩对起源女神最为忠诚的人类尚且背叛了信仰，为了力量不惜一切代价，若我血族固步自封，沉湎于旧时代的‘已故’神灵而不愿加入这场变革的浪潮，下场势必会很凄凉——亚莎，你是这么想的吧？”
亚莎并未否认，而是试探着说道：
“陛下，这么说，您已经改变态度了吗？”
依文洁琳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道：
“说实话，那场战争失败后，我确实有认真考虑过这件事。”
“但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依文洁琳伸出了一根手指：
“亚莎，你发现了吗？那些外来的异神只敢偷偷摸摸地传播信仰，而不敢光明正大地下场。”
“早在我还是血族公主之时，就已经从母上大人口中听闻异神【暗夜】的存在，其作为异教，在血族境内犹如老鼠一般苟存。”
“直至现在，【暗夜】才抓住时机凭借着血族战争的失利积累了足够的信仰，量变引起质变，大有不可逆转之势。”
亚莎想了想，点头道：
“好像确实是这样....直至那场战争前，帝国内信仰【暗夜】的人少之又少，并且根本就不敢大肆宣扬。”
“没错。”
依文洁琳顺着这个思路进行反问：
“问题是，一个已死的神灵，有什么好怕的呢？”
“哪怕起源女神没有彻底死透，每隔五百年会诈一次尸，但复活后的载体脆弱至极，甚至能被我们起源种族轻而易举地灭杀在摇篮内，为什么那些异神还是那么小心翼翼呢？”
“为什么呢？”亚莎忠实地扮演着捧哏的角色，面色疑惑地发问。
“神灵之间，亦有差距。”
依文洁琳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作为创世神的起源女神位格绝对比这些异神更高，哪怕是她复活后脆弱的载体，身上依旧有令这些异神忌惮恐惧的东西。”
说实话要是放在一天前，依文洁琳可能对这种说法仍抱有怀疑态度，但如今，她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就在几分钟前，艾薇儿才上演了反制初拥仪式这样的逆天操作，更关键的是，现在的艾薇儿是她的母上大人。
身为女儿的依文洁琳需要站在母上大人的立场进行思考，先相信再相信，不能有任何质疑。
“所以....您还是更相信艾薇儿殿下成长后能够提供的力量吗？”亚莎问道。
“不仅仅是相信她，也因为异神本身就不靠谱。”
依文洁琳说道：
“起源女神固然高傲冷漠，但至少她在赐予各族祝福的时候真的如母亲般温柔，祝福中蕴含的力量中正温和，不包含任何相互对立排斥的因素。”
“经过起源祝福加持的光系治疗术，可以突破属性排斥，轻而易举地治疗血族和魔族；同样，拥有起源祝福加持的暗系血愈魔法，也可以治疗人族的圣骑士。”
“而异神的力量....单一排外、对立相克，给人一种有你没我的感觉。”
“这种力量的确足够强大、令人印象深刻，而且也很容易获取，但获取它，真的没有任何代价吗？”
依文洁琳摇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
“命运馈赠的礼物，往往暗中早已标明了价格，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尤其是跟神灵沾边的事儿，这是依文洁琳用亲身经历学到的惨痛教训。
一如那场在依文洁琳眼中万无一失的初拥仪式，仪式开始前的她笑得有多得意，事后就有多后悔。
若不是艾薇儿在成为母上大人后，展现出了与过往起源女神复活载体截然不同的宽容，说不定现在的她已经在转生投胎的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