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簌簌,一室沉寂。
封珂子漆黑的眼睛犹如深渊,看的轩辕明朗两股颤颤。
所为何事?
能有何事。
总不能说我是时隔多年,专门等着机会来骗你师妹下山当老婆的。
要不手上握着轩辕古剑让自己有些心理安慰,换做从前被这双眼睛盯着,轩辕明朗就已经跪下大喊自己知错,不该肖想明月。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现在是现在!
轩辕明朗硬气的想,就算比不上蓬莱,我也好歹是轩辕宗宗主。
轩辕宗可是三大宗!封珂子也得给我两分颜面。
于是,在这种宁静诡异到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几分钟间。
他梗着喉咙,恙做大宗宗主的姿态。
“我许久未登临蓬莱,今日难得登门一叙旧情,结蓬莱轩辕之好,封学长你这是不欢迎我吗?”
封珂子虽是百余岁,因着是三十多岁就一举登元婴境的天才,时间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便停留在那一刻。
也是轩辕明朗阴影最深的时候。
说完后轩辕明朗又有些后悔地吞了口唾沫,紧攥着轩辕古剑古剑的手还是出了层细汗。
封珂子那张脸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就那样看着自己,轩辕明朗记得以前这人还会出现愤怒的表情,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越是难以琢磨,也就是越最恐怖的。
“双眼不净,气节浑浊,毫无长进。”
封珂子平静地开口,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明明是和以前一样批判的话,隔着多年后再听一次,这次让轩辕明朗更是觉得无比的耻辱。
关键是,对方的语气里没有鄙夷,没有责备,没有看不起。
就是很平淡的一句点评,落在他的耳里,让他自大的心好似连地下的尘埃都不如。
“蓬莱和你无缘,以后别来了。”
封珂子也没有问来龙去脉,直接开口。
淡淡的话就像无形的巴掌,打的轩辕明朗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见对方竟是一点都不讲宗门之间的情谊,也不给他面子,轩辕明朗心头的恐惧被更为刺痛的耻辱挤下去。
为了在两个女人面前挽尊,也顾不上对封珂子的恐惧,他现在的嘴无比的坚挺。
“封学长,纵人打伤客人并置之不理,这就是你蓬莱的待客之道吗?”
风,无比刺痛的狂风。
没有杀气,没有灵力,就像是平生的天灾。
几乎是轩辕明朗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将他卷起。
就算是有轩辕古剑庇护,轩辕明朗在这阵风中犹如渺小虫蚁,压根使不出一点灵力。
那如藏着千百利剑的狂风将他身上点缀的金银珠翠轰然撕碎,身上裸露在外没有宝衣护体的皮肤掀起一道道血痕,卷进风中染出骇人的绯色。
轩辕明朗完全不了解突然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地驱使身上的法器,但也抵不住狂风的霸道。被霸道无情的风刃撕扯着,懵逼的大脑被撕心裂肺的痛楚填满。
“你还不配。”
他意识的最后,耳边只听到淡淡的两个字。
轩辕明朗被狂风裹挟着冲出琳琅小筑的待客厅,速度之快只见残影。从月明峰的峰顶直坠而下到声音消失,也只用了几秒钟的功夫。
刚才那一遭,地上并没有留下应属于轩辕明朗的狰狞血色。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蛮横狂风算是让待客厅的珠帘算是全部阵亡,珠子咕噜噜地滚到宋玉染的脚边。
宋玉染呆呆地看着封珂子,原来准备解释反驳轩辕明朗的话卡在喉咙。
就连雪霜音也瞪着一双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刚才那股与天地浑然一体的恐怖气息,若是自己挨了那不死也得残。
封珂子完全没有在意那个消失的人的死活,他背手而立,对宋玉染道:“蓬莱此次与轩辕来往者,皆逐出。”
宋玉染原本准备和封珂子说的话都被这一下打乱。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低头回应。
“好,好的,师兄。”
雪霜音的反应要比宋玉染快,见封珂子要走,她连忙躬身道歉。
“今日之事,是在下鲁莽,让仙君出手使得轩辕蓬莱结怨,在下心有愧疚,日后仙君若有所托,在下万死不辞。”
封珂子停下,看了一眼雪霜音。
饶是雪霜音在外独闯多年,面对眼前这位,心头压力有如泰山压顶。
封珂子没有回答雪霜音,那双似能看透一切的漆黑的眼睛看向宋玉染。
突然问道:“长杉呢?”
宋玉染一愣,才想起刚才自己就是想和师兄说轩辕明朗借长杉失踪的由头来峰上欲图不轨。
怕封珂子会因为听到外面长杉失踪的流言而大发雷霆,她连忙解释。
“长杉回来路上结实灵通阁一好友,又去秘境修炼了。”
封珂子听后,双眸转向层层叠叠的远山。
那寥寥云烟遮掩的山川就像人无端的命途,他闭上眼,莫名说了一句话。
“窥天机者为天道反噬,破天机者必亡于天道,既然命数已变……”
宋玉染和雪霜音都没有听明白,她们俩规规矩矩地站在封珂子身后,满眼疑惑就像两个等待先生讲学的学生。
“雪霜音。”
雪霜音听到封珂子模糊的喃喃后喊自己,完全不理解情况地躬身道:“仙君请讲。”
“待长杉回来之前,明月暂时交托与你。”
蓬莱仙君都发话了,雪霜音朗声回应。
“明月是我义妹,我护着她是应该的。”
“你之出手于我蓬莱有恩。”
雪霜音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没推脱说这是自己的责任,只听封珂子淡声道,“你要找的人,两年后自然会出现,归路坎坷,柳暗花明。”
听到封珂子的话,雪霜音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会出现,也就是说没有死,自己师弟还活着。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虽是一身雪色却无比倚重的背影,以为刚才听到的是自己的幻听。
“真的吗?”
脱口而出的声音一时沙哑,难抑激动。
宋玉染这下也终于想起,自己师兄预知天命的卜算能力非常人能及。
只是就像师兄自己说的那样,窥探天机必备反噬。
他曾经也说过,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不如不看。
那师兄对于月明峰上刚才发生的事也是了如指掌,师兄出手也不是误会,是师兄自己的意思。
想到这里,宋玉染松了一口气。
知道霜音这些年的心结终于得以解开,宋玉染脸上浮现欣喜神色,上前握住雪霜音颤抖不止的双手。
“师兄既然说了那就是一定会出现的。”
“在下,在下,感谢仙君解忧,在下。”
“我所言为果,因在他人。”
封珂子开口止住了雪霜音无处安放的激动情绪。
“既已改因变果……也罢。”
他有如深渊的眼浮出短暂的沉寂,让那张始终淡漠的脸似乎无声的轻叹一声
雪霜音和宋玉染正欣喜着,感受到封珂子周身莫名的沉重气氛不明所以。
“你给长杉回信时莫要告知长杉托信之人的身份。”
封珂子回首看向宋玉染,深邃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郑重之色。
“替我书信一封,告诉那托信的人,天道难违,天命自有归处,让她好自为之。”
宋玉染听不懂封珂子在说什么,但她知道师兄特意叮嘱的话非常非常重要,所以她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
“若是身无所依,蓬莱有净土可以庇佑于她。”
天,蓦地开始下雨。
雪霜音和宋玉染不自觉地将视线望向封珂子所注视的方向,淅淅沥沥的雨滴将远山的云雾变的更加缥缈莫测。
落在屋檐上的雨珠如串,沿着琉璃瓦砾哗啦滴落在窗边开的正艳的荼蘼花上。
本不应该在这个季节盛开的鲜艳花朵被突如其来的冬雨打碎,一片一片飘零融入泥泞。
隔着千里之远传递的书信落在纤长如玉的指尖。
那乳白色的小灵通趴在女子的腿上哼哼出欢快的曲子。
女子一目十行,看后轻哼一声。
抬头望着瓢泼不止的大雨,又笑了笑。
“我可不是为了改你蓬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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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宝子们的建议了哈,阿喵再好好钻研钻研写法,下次不转这么长的镜头了。
不过现在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下一章就转女主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