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
冬日凛冽的冷风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沾上了让人不适的潮湿。
就算是大雨,也无法阻止轩辕宗宗主被蓬莱仙君揍出蓬莱的消息在修仙界火速传开。
听说那个不可一世的宗主吊着半口气被自家宗门的人捡了回去,生死并未可知。
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何缘故,但蓬莱和轩辕的梁子就这么彻底结下了。
不过没人敢给轩辕宗打抱不平。
相反,看不惯轩辕明朗的人多了去,就算是顶着倾盆大雨,也恨不能让轩辕明朗出糗的消息让每个人知道。
多的是暗觉大快人心的人。
“轩辕宗那个这次算是成为宗门间的笑柄了。”
白兰说着打开窗户。
室内炉火积攒的暖意,在窗户打开的一瞬间被冲散。
窗外天色渐黑,屋檐下的雨珠落得更响。
那盆没来及搬进来的荼蘼花已经被瓢泼的雨水拍打的面目全非。
白兰才想起这盆花,她有些懊恼地站在窗边把花盆抱进来,小声抱怨。
“这雨怎的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我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扫了一眼正在试图将那盆好不容易养活的荼蘼进行抢救的白兰。
“无能的美丽是世间最卑贱的东西。”
似乎不满我说的话,细碎的雨水被斜斜吹拂的冷风扫在我身上。
白兰又呼了一声。
“小姐,你还是进屋里去吧,被雨淋着总是不舒服的。”
“无妨。”
白兰听了有些无奈,她登登地把盆栽抱进了屋里,又从芥子囊拿出一枚挡雨的宝玉放在窗边。
是有无形的屏障挥开空气里迎面吹撒而来的潮湿。
我撑着下巴,望着昏暗的天,心中算着时间。
手指在桌边点了十二下,窗边一透明的可爱小东西应时冒出个头。
“叮咚咚,叮咚咚,小灵通来信,叮咚咚,这是您的来信。”
它的声音清脆愉悦无比。
我抬起手掌,它便落在我的手心。
气球大小的小灵通轻飘飘就像一朵棉花,没有因为外面的大雨沾上一点湿意。
碰着她,我手掌心出现一个模糊的女孩轮廓。
它从自己透明的身体里掏啊掏,透明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两封信,隐约的模糊轮廓中能见到它脸上大大的笑容。
被这可爱的小东西感染,因为阴冷潮湿的气候影响而闷闷的心情也舒缓了好些。
“辛苦了。”
我接过信,它开开心心地从手掌上跳到我的腿上,眨巴着眼睛等待我的下一步指令。
“休息一会吧。”
小灵通很高兴,高兴地趴在我腿上唱起了灵通阁里广为流传的儿歌。
气氛轻快,我仔细端详手中的两封信,有些意外。
本以为一封信是明月仙子写给玥长杉的,还有一封也应当是她写给我这个“友人”。
没想到,另一封信的署名是封珂子。
我记得,那位有着卜算天机和洄天之能的仙君,算是半只脚已经踏进大道的半仙。
他在原著中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天命不可改,万般皆是命。”
我约莫是知道他会说什么。
无非是我逆天改命这件事不对,我会付出代价之内的。
打开信,里面的字迹娟秀是明月仙子的笔迹,但写下的东西言简意赅,也和我想的差不多。
“天道难为,天命自有归处……”
喃喃出口的话只觉得好笑,我不由冷笑一声。
因为知道天命难为,冷漠地放任自己师妹下山被人玩弄。
因为知道天命不可改,所以明知自己徒弟会死于非命,也视若无睹。
好一个天命。
信纸在我手上捏出褶皱,将信纸上的字扭曲。
胸腔虽挤压着无名火,我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最后一句话。
唯一和我想的不同的是,他最后留下的话不是劝导,字里行间透露着是会庇护我的意思。
刚才被激起的情绪稍微沉淀,我冷静下来,想起了刚才白兰说的话。
按理说,轩辕明朗应该是被琴鬼赶下月明峰。
但这次却是封珂子出手了。
封珂子能出手,恰恰说明他所看到的天命真的因为我而改变了。
所以他是觉得我这个外人都出手帮他改了蓬莱的命,自己这个主事人也不能坐视不理了么?
早该去哪了。
我有些不爽。
不爽的情绪不过半刻,我看着那已经将所有景色模糊的大雨又笑了起来。
“我可不是为了改你蓬莱的命。”
以付出自己性命为代价的博弈,怎会是无缘无故的好心。
封珂子,你卜算天机一流,又是否能算出我对你唯一的徒弟心思不轨?
信纸攥在手心里,我收起了脸上的笑,摸了摸腿上的小灵通。
“好了,该回去。”
它听到我的话,马上滚动自己的身体坐起。
“回去告诉夜天曦,让她把玥长杉被抓到合欢宗的消息卖出去,只卖最先找她问的五个人。”
我想了想,柔声交代。
“定价就五十万灵石吧,这次的分成,我就不要了。”
“好嘞。”
小灵通懵懵懂懂地点头,它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五官虽然模糊,但满是期待。
我伸出手,它跳到我的手掌上,又扭了扭自己的半透明的身体卖了个萌才消失不见。
我站起身,将信纸随手扔进火炉中。
火苗撩起一阵白烟,刺鼻的味道很快被冷风挥散。
白兰正愁绪地盯着枯萎的盆栽看,见我有动静,她连忙抬起头听候吩咐。
“小姐。”
我停在她的身前摆放的枯萎花枝前,指甲在食指上一滑,血色落入泥泞的花枝上。
死的不能再死的荼蘼花马上舒展开嫩绿的花茎,长出花苞后绽开,不过瞬息的事情。
“把窗子关上吧。”
我说着捧起已经开的绚烂的盆栽,
白兰虽然不理解我要干什么,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关了窗。
等她再回首时,我已经抱着盆栽走进了地下室。
因着下了雨,本就阴冷地地下室又沁出了些潮湿。
按照时间来说,玥长杉应该也醒了。
石门打开,果然一眼就见玥长杉坐在柔软的被褥上,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刚从睡梦中脱离的迷茫。
他应该是一时想不起眼下是什么情况。
“你醒了?”
我露出微笑,捧着盆栽走到他的身边。
玥长杉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下的被褥,稍微清醒点后才疑惑地问我:“我这是……睡着了?”
“你喝了安神茶,就睡着了。”
这次我没有骗他,老实交代。
“安神茶的效果很好吧,我想你应该做了个好梦。”
玥长杉惊讶着先是下意识戒备地扫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像是检查完我在他昏迷期间没对他做什么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那剑眉又拧在一起看着我,无声询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佯装没察觉,将盆栽放到石床边,自顾道:“你一个人在这无聊,我给你待了盆花,算是给你解闷吧。”
终于,他没忍住,还是问道:“你给的茶有问题?”
见他问,我这才有些诧异连忙解释。
“我和你说过这是安神茶,有安神的功效。你可能是第一次喝,所以效果作用特别快。”
玥长杉一愣,拧着眉毛仔细回想,好像是想起我确实说过。
“你我既然已经达成合作,我自然不会对你不利……”
他对上我满眼无辜的眼睛一愣,我恳切地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忧伤道。
“你不会是怀疑我对你下药行不轨之事吧……”
见他有些动摇,我趁热打铁,声音幽怨。
“我只想让你睡得安心些给你放了层被褥,只是方才一时兴起摆花忘了解释。”
玥长杉马上愧疚了起来,他眉头仍然拧着,但是眼中眸色有些混乱。
“抱歉,我不是有意。”
“明明说信我,可是……”
在他的注视中,我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罢了,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早以习惯。”
玥长杉匆忙扯住我的袖摆,手足无措。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