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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
涂山容容冷不丁的出现在孔汐月的身后，一双青色的眸子紧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能够透彻人心般，看得孔汐月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全身发毛，汗毛都立了起来，有种被洪荒凶兽盯上的感觉。太荒谬了，闷热的空调房里他竟在发抖，涌现出毫无反抗力的绝望感，以及冰冷眸子下的压力。
“啊……啊？噢，我看外面风雪这么大，有些担心我弟弟，就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下。”孔汐月不敢与她对视，躲过涂山容容的眼睛，看向窗外。
从孔汐月身上收回视线，涂山容容走到座位前，她将手掌贴在座椅上，似乎是在感应什么，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跟我去涂山。”突然，她站起身直接攥住孔汐月的手腕。
“啊？这个……我朋友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我必须要到场，所以……”涂山容容别看长得纤柔娇弱，但力气却出奇的大，宛如大人牵小孩般，将孔汐月给拽得一颗踉跄，险些栽倒。
有那少年的警醒，孔汐月怎敢跟她走？重度癔病，大白话不就是神志不清的疯批嘛。不论真假虚实，他都绝对不会拿自己冒险。开玩笑，命就一条，这要是到了对方的地盘上，岂不是成为了串在竹签上的蚂蚱，被她随意拿捏。
在国土上，会有国家的规则保护他的人劝，即便是闹僵惹恼对方，他也还有着国家这层后盾做支撑，即便她再疯，赋予行动前也会斟酌一下后果。
一旦离开国土，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别说打架，就是磕头估计都没别人磕得响，整个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除了依靠对方，他别无生路。
只得对她百依百顺，无条件的服从，但凡她涂山容容有一丝危险的想法，对他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噩梦与折磨。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疯批呢。
孔汐月找借口拒绝，话刚说完他就感到手腕仿佛是被刚钳夹到了一样，痛得他险些叫出声。
“跟我去涂山！”涂山容容语气强硬，握住孔汐月的那只手力道在逐渐增加。
疼痛刺激的孔汐月有些恼火，他说道：“我讨厌别人逼迫我，若认为以武力能够征服我，那你能得到的只会是一具死尸。”
涂山容容眉头一紧，手上的压力再次增加，“死？哼！是白月初给你出的主意吧？但很不巧，我并不打算留给你能自我抉择生死的权利。”
浅淡的黑色气焰由她的瞳孔内升起，顺着眼角不停往外冒，涂山容容整个人的气势徒然大变，幽暗狠戾的气息遮盖住她的纯美柔和，愈发浓重。
铛——
浑厚的钟声震响，那只古朴的铜铃再次由她的怀中飞出，悬浮在涂山容容的头顶，降下祥音瑞彩。
那黑暗的气息在铜铃震荡下迅速暗淡，被祥和的柔光澄澈。涂山容容神情一顿，眼瞳中狠戾消退，本性的光辉被铜铃牵引出来。
“抱歉，我……我……”她忙松开手，面对孔汐月那痛苦而敌视的眼，涂山容容感到不知所措。
“今天发生了太多超出我所认知的事，我需要时间整理下思路。容容姑娘，还请见谅。”
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处在不可控的边缘，简单几句话很难将关系拉回先前的位置，唯有留以时间去安抚情绪，寻找借口，找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理由。
孔汐月转身离开，徒留原地想要伸手挽留，最后黯然垂下头的涂山容容。
出门风雪扰面，寒气吹烟。孔汐月望着渐浓的夜色，点燃香烟漫无目的在街道上走着。
大雪纷飞，抚静了世界的喧哗，路上空空荡荡，只有枯黄的路灯，映照出他心灵的荒凉。
“心……怎么了？为什么那钟声会让我的心悸动，感到隐隐作痛？”
孔汐月捂着胸口，方才铜铃荡出的钟声，让他有种异样的滋味。似悲伤，有无奈，又想是眷恋，那种情感随着钟声一次又一次拨动着他内心的神经。
“呵，是因为面对美女而感到自卑了吗？”孔汐月自我揶揄。
叮——
突然，手机的提示音扰醒了孔汐月的思绪。
点亮手机，是来自银行的贷款通知提醒他按时还款。孔汐月提起一口香烟，哑然失笑。
长久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终于寻到了突破口，一股脑的涌入他的思绪，撑得他干呕不止。
幼年的不顺，童年的缺失，让他常于梦中惊醒，常在深夜悲鸣。
是感情的背叛，是关爱的匮乏，是亲族的真恶与伪善，亦是自卑酿成的心魔。
好在童年时有知音良友陪伴，好在少年时有交心佳友共眠，好在最疼爱的弟弟伴随左右，于长夜中坚信着曙光。
同学录上那青涩的爱恋，黄昏下那娇羞笑脸，从懵懂纯真的感情中来，却驶向与他孑然相反的一方。
错过了心爱的女孩再难追回，只能在心中不断美化关于她那时的记忆，然后怨恨自己的怯懦与自卑。
现如今，他已是年岁不小，周遭同龄人大多都已成为父母，谈婚论嫁迫在眉睫，过了这个年纪，即便是些二手货也再难以竞争。而他却还是一穷二白，要车车没有，要房更别提，存折？欠的债算吗？
吐出一大口烟气，孔汐月心绪更发杂乱，只凭烟草已经无法安抚他那颗混乱的心，唯有酒这季猛药，方能消除此刻的不快。
孔汐月寻了处小卖部，买了两瓶老白干，就像是将死之人抓住救赎一般，他直接就昂头灌下去半瓶，眼神在酒精的侵蚀下立刻就迷蒙起来。
他边走边饮，终于是在脚步虚浮前走到了一处休闲广场，孔汐月直接坐在个石桌前，晃晃悠悠地点起香烟。
“涂山容容……妖怪，难道真不挑眼，会爱一个如此平庸的人吗？”
想到初恋的坚决，自然而然孔汐月就想到涂山容容，这个美的不像话的女人，初次见面就投怀送抱，更毫无避讳的在他面前显露真身，给予所有好感的狐狸精。
“是有目的的吧？转世续缘……呵呵呵，那也不是我啊，说到底我不过是那个人的替代品罢了……替代品而……已……”两瓶高度酒下肚，孔汐月意识变得越发昏沉，趴在桌子上渐渐昏睡过去。
身后，涂山容容走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孔汐月，“替代品吗？那时，你也是这样说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