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白:恶魔

作者:月see 更新时间:2023/12/9 14:00:01 字数:2360

五年前,早已衰败的君家突然又站在了世界的中央,同时作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势力,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一切,可以武断地说,全是因为君家新任家主的出现。

对于这位家主,那些旁人只能从传闻里听说,他有多么多么年轻,有多么多么聪明,有多么多么强大。

故而在外界的评价里,这位神秘的家主的形象一直是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

但只有君家的家族成员与贴身奴仆才知道,家主并不是少年老成的领导者,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冷血恶魔。

很多时候,他比邪魔还让人反胃。

男孩是前任家主的独生子,是这个虽落败仍家底丰厚的家族的未来继承人。

而他也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除了有些沉默内向外,在学业和礼仪上挑不出一点毛病。照这样发展下去,男孩应该平平安安地长大,然后在十六岁继承家业,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但就在七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里,他竟在宅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后,家主出动了一切力量全力寻找他,把人界和魔界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得到一点男孩的消息。而从前不信教的夫人,也为了男孩相信虚无的神,每日为失踪的儿子哭泣祷告。

这样辛苦地寻找了五年后,家主已经散尽家财,几乎放弃了寻找。而就像他莫名失踪一样,他也莫名再度出现。

那是一个满月夜,魔界与人界的通道正好打开。那些平日里避着驱魔人宅邸走的邪魔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癫狂地向着君家涌去。

家主不在这里,面对来势汹汹的邪魔,奴仆们只能在宅邸外布下防御法阵。

但很奇怪,那些疯狂嘶吼的邪魔们,一到了大门口就全部消声灭迹。奴仆们确信自己布下的只是单纯的防御术,没有掺杂一点点驱魔术。

所以,有什么东西在门口。

片刻后,夫人派了一个奴仆去远远地查看。

在铁栅栏外,站了一个瘦得脱骨的男孩。他满身血污,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唯有饿兽般的眼睛直直捅向第一个发现他的佣人。

那双蓝眼……

这一夜,整个宅邸陷入了狂喜的沸腾,家主和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而男孩只是专注于埋头大口吃饭,从未分给任何人半个眼神。

没人能想到,仅在两个月后,这个男孩便将君家带入荣耀的巅峰,也将所有人拖入地狱的沼泽。

第一个是夫人。

自从男孩回来后,夫人的脸上便常常挂着笑容,她每日都去教堂里向神感谢。

但渐渐的,她不再笑了,每日急急慌慌的,像在躲避什么东西。直到有一天,她来到教堂,捂面哭泣着对神说:“全知全能的神啊,请您驱散我家中的恶魔吧……我好痛苦。”

那之后,夫人的精神越来越差,她甚至不能再去教堂。为了得到神的庇护,夫人就在家里放了一尊神像,开始没日没夜无时无刻地祷告。

最后一次,她大声尖叫着祷告:“请您驱散恶魔,我愿意献祭一切!丈夫,孩子,仆人,子民,什么都可以!”尖利的声音刺透了整座宅邸。

第二天晚上,夫人却悄无声息地,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当仆人推门进去时,男孩正坐在沙发上品着红茶,他身后是吊死的夫人,正在空中小幅度地荡来荡去。

他抬眼,仆人恍惚间看见血色的瞳孔,但当仆人晃过神,只有一抹幽深的蓝色。

第二个,是家主。

夫人死去后,家主不愿再将家业传给这个不正常的孩子。

但就在家主拒绝的那个午后,家主离奇失踪了。男孩迅速继承了家业,然后下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他让人找到前任家主,然后剜出他的眼球带回来,别的什么都不要求。

接下来,是不断被聘用和流放的奴仆。

那个发现男孩的仆人在被流放入魔界时,远远望向君家陷入长久寂静的房屋,瞥见窗口伫立如鬼魅的身影。仆人突然疑心,或许那一日,他发现的不是少爷,而是一个披上少爷人皮的恶魔!

什么人会对自己的母亲见死不救?

什么人会在继承家业后,马上追杀自己的父亲?

什么人会前一天和朋友有说有笑,后一天就对其千刀万剐?

只有最残忍无情的恶魔才会这样。

……

易渡站在翼蛇的背上,神情冷漠到有些非人。

刚刚和格林伍德共生时,他只感到无边的恐惧。漫长的黑夜,咆哮的怪物,身体的疼痛。

但在时间的消磨下,这种恐惧变成了滔天的怒火,他愤怒于身上无时无刻的灼烧,愤怒于谁人都能叼走他一块肉,他愤怒于自己永远饥肠辘辘。

在这种愤怒中,易渡成为了一个优秀残忍的猎人。

后来,他开始思考。

脊背上灼热的痛感从何而来,又如何停止。第一次通过猎杀邪魔,让灼伤减少一寸时,一种莫大的兴奋冲上了他的头脑。

接下来,易渡便沉溺于让这种灼伤漫延,又想办法令其消失,他不断研究着因果蚕食身体的规律。在这个过程中,邪魔和人类都沦为了他的实验品。

在他的眼里,无论是邪魔还是人类,都一样,只是拿来利用的生物而已。

最后,在无数邪魔被迫奉献的生命中,在人类的或笑容或哀嚎中,易渡自认为掌握了因果。这时,格林伍德的头颅再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它彻底变成了一个既不美观也不安静的战利品。

现在,他正试着利用因果。通过它,控制一切,探寻一切,主宰一切。

所以,朋友什么的都是暂时的,他不会让任何因果长存于脊背之上。

诚然,第一次见到安葵时,易渡也被身上极速扩张的因果变异惊到了,难得地产生了危机感。他唯一疑惑的是,他当时竟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杀意,反而心头浮起一种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释然。

不过这不需要答案,过分追逐答案,只会拖慢前进的脚步。

虽然之后和她每一次接触,因果都在缓慢增长,事情貌似一直在变得更糟。

但往往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易渡自信,在因果扩大到极致时,解决因果的方法自然会出现。

就算真的发展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他也自有一万种方法让一切回到正规,比如一场屠杀,一次转化,一轮重启……。而今天,这个方法却主动出现了,晶石种下的因,便有解术的果。

易渡已经拿到了曼多的晶石,所以等解决完这一切后,他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不论是家人,朋友,还是恋人,都只会是因果的累赘,他不需要。

他唯一想要的,唯有力量,能够主宰命运的强大力量。

在这至高追求前,任何东西都可以抛之脑后,任何挡路者都将被处刑。

狂热的微笑在他的脸上尽情绽放。

格林伍德亦在他肩头张狂地大笑,眼眶不断溢出的血液正顺着脸颊流入他大张的口中。

“啊呀!小易渡,你还真是个恶魔,嘿嘿嘿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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