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贺出乎意料的起了头，那么基本上对李玉壶的封地也就板上钉钉了。
只是公孙贺的行为难免让人疑惑。
“这里就先恭喜威武侯了。”
紧接着公孙贺就象征性的朝着秦曼妙示意，恭喜她。
秦曼妙笑呵呵的，不可一世的模样丝毫没有收敛，她依旧扶着刀柄，“本侯先谢过丞相，我见丞相如此识大体，那么公子所为之事定然与丞相无关，等我调查清楚，看在丞相的面上，定然会给公子留个全尸。”
公孙贺听闻秦曼妙的话语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凝眸冷视着秦曼妙。
从来到朝堂见着秦曼妙第一眼的时候，公孙贺都做足了面上功夫。以他百官之首的身份，自己亲生儿子被李玉壶私自缉拿，他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其本身就是一种让步。
乃至于方才在别人反对李玉壶得此封赏的时候，公孙贺即便心里不愿，还是站出来为李玉壶将封地的事，给板上钉钉，这已经是明着再向李玉壶退步了。
至于剩下的，按照公孙贺计划，只需私下里与李玉壶再谈条件，两人按着官场上的潜规则进行利益交换，既而赎回公孙敬生即可。
是的就是赎回，在公孙贺眼里，李玉壶扣下公孙敬生就单纯的是一场策划好的政治勒索。
无怪乎公孙贺会有这种想法，这种潜规则，差不多就是你有把柄，我赎把柄，年年岁岁，在这长安城，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公孙贺自认为自始至终，已经是给足了李玉壶的面子，就算是李建国来了他都没得挑。
可现在，秦曼妙一句话，直接把公孙敬生的事儿当着文武百官，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这根本就是要把桌子给掀了。
刘玦漠然冷淡的脸上装模做样的挂上一丝疑惑，“哦？威武侯与丞相之间似乎是有什么事啊？”
公孙贺率先开口，“回禀陛下，臣教子无方，使得孽子跋扈惯了，竟然私带甲兵冲撞了威武侯。”
公孙贺混迹官场多年，深谙断臂求生的道理，他直接就给儿子坦白了私自调遣京城兵士的罪名。
这罪名很大，大到能直接斩首示众。
可，这么多年，在这长安城中，营兵私用早已不是个例，如果他儿子公孙敬生因为这事而被处决了，他有自信能带出一大片泥，到时候大家都别好过。
所以，主动承担这个看似很大的罪名，实际上还是能够进行调和的，公孙贺相信，都不用自己示意，无论是哪个派系，都会自愿的向皇帝为公孙敬生求情。
“哦？”刘玦由着端坐龙椅的坐姿转变成倚靠放松的坐姿，这种转变反而让刘玦的帝王龙威更加的沸腾，强烈的窒息感让整个大殿噤若寒蝉。
“呵呵呵……”刘玦轻笑出声，却是满腔怒火，“朕记得公孙敬生并无军职，怎的朕的兵马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调用的吗？”
冷厉的气场彰显着帝王的凶性，公孙贺连忙躬身拜服，“陛下息怒。”
不消片刻，一切如公孙贺料想的那样，有人开始出面为公孙敬生求情了。
“还请陛下息怒，臣素闻公孙敬生颇有才气，为人豪爽在京中也算得上千里逢迎，高朋满坐，此番遣用之兵甲定是营中酒朋相助。”
这个出列的朝臣乃是御史，他侃侃而谈，说的煞有其事，仅几句话就把公孙敬生私自调用营兵的事儿给换成了，那是他们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忙。
至于公孙敬生是否真的千里逢迎，才气颇高，没人在意。
刘玦嘴角微微一挑，不只是讥讽还是轻蔑，他看向秦曼妙的方向，问道，“威武侯，你以为呢？”
秦曼妙微微点头，“臣以为御史大人所言不虚，天子脚下相信无人敢做这种掉脑袋的事儿。”
在这些朝臣眼里，故意将此事抖露给皇帝的是李玉壶，而如今李玉壶又借坡下驴，似乎是要将此事化了的意思，这让他们有些不理解。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他们私用营兵的事儿都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皇帝不可能一点不知，而一直都处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不多也就等于默许了。
当然，他们也知道凡事都得有个度。
虽然刘玦平日里喜怒无常，不过这些朝臣自认为在皇帝身边多年，已经摸清了脾性，对于那个度的把控，是手到擒来。
而有些聪明的，想得比较多，知道比较多的人，就比如孟丘，赵王还有当事人公孙贺，他们看向秦曼妙的眼神略带凝重。
秦曼妙顿了顿，继续说道，“臣最初拿下公孙贺是因为他阻扰我爷爷督造的法坛工事。”
刘玦听闻，直接从帝位上站起，一脚将身前桌案踢翻，怒喝道，“李将军所行工事皆是朕授意，尔等在长安多年连这都不懂吗？谁敢阻扰朕成仙，朕灭其九族。”
刘玦的一番表演虽然显得尤为突兀，但是在这些朝臣眼中却是尤为正常。
这么多年，刘玦在外塑造的形象就是，一心渴望着飞升仙道，甚至不惜招揽巫道术士，而李建国就是全方面为刘玦成仙负责的人。
不过这等秘事，半遮半掩的，从来没人明面上公开过，也正因为如此，也就显得极为真实。
之前主动替儿子承认私调营兵的公孙贺，都不如现在紧张，肉眼可见的在他的额头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在公孙贺眼里的刘玦是喜怒无常的，而任何触及到刘玦飞升成仙的事儿，都是天威生变的诱因。
忐忑不安的公孙贺，现在是真的怕了，直到秦曼妙接下来的话才让他的心情由阴转晴。
秦曼妙等刘玦发完了脾气，继续说道，“还不止如此，经过臣的调查，公孙敬生在明知法坛是我爷爷主持的工事的前提下还敢干扰，盖因长安城中出了一个叫‘巫教’的组织。”
听到秦曼妙说出“巫教”的事，刘玦表现出兴致缺缺的模样，略带不耐的坐回了龙椅。
而公孙贺转忧为喜，觉得李玉壶到底还是太年轻，事情没了解清楚，现在可不撞枪口上了。
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在公孙贺这个层级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能在蛛丝马迹中推测出，长安城“巫教”的形成，其背后最大的推手正是当今圣上。
当年刘玦为了寻求长生之道，招纳天下术士方仙，也正是那个时候巫蛊之术从边陲之地进了中原。
然后才有后来的隐世大教“莲华圣教”献上“长生酒”以及玄女“秦曼妙”，之后就是世人皆知的，刘玦纳秦曼妙为贵妃，位次仅比皇后低半分。
在实际情况上，秦曼妙的待遇更是远超阴凤仪的，这都不是秘密。
至于之后的“巫教”形成，这背后的隐秘无不都是指向皇帝想要拥有长生不老的同时，还图谋拥有抗衡所有隐世大教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