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兄长,去见虞卿大人一定要打起精神哦。”
“知道了知道了…”
“我为你加油哦!”
“只不过家宴而已…”
“兄长,给对方的父母留下好的印象,将来家庭才能和睦哦。”
“我懂了我懂了,快回去吧,帝都的夜晚很危险的。”
……
告别了叽叽喳喳的妹妹,我坐上了去相府的马车。今天晚上是婚约对象家的家宴。按照一个月前的预订,这是我首次与她的父母亲见面,大概,这次见面后,我们的婚礼也就不远了吧。
“总觉得没有什么实感…”
与憧憬的对象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件事对我来说本来就如幻梦一般。她选中我作为婚约者,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优秀,仅仅是我有一个了令人称道的家世,陇右王氏急需要与同为世家大族的田氏联手,而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联姻。她对我的感情,真的只有联姻对象这种单纯而功利的一面吗?
“荣少爷,不要露出这种愁云满面的表情,你是田氏本家的长子,那位大人是王氏一族的长女,这是门当户对的婚约哦。” 在前面驾马车的老爷子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情,如此安慰着我。
“可是,虞卿大人还有弟弟吧?我们家也有次女,让次位联姻不是…” 我的心中总有这种幻想,虞卿大人选择我一定会有除了联姻之外的感情,但这种幻想被老爷子打破了。
“长女与长子联姻,两家的同盟才能牢不可破吧?我想,那位大人为了振兴家族,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呢。”
“老爷子,在学院门口稍作停留吧,我为虞卿大人准备的礼物还寄存在这附近的店面。”
“明白了。”
帝都魔道学院,
这里是我的母校,也曾是虞卿大人的母校。那时候,虞卿大人是学院人尽皆知的天才术士,她比我的年龄要大上一岁,我在一年级入学时,她也只不过是二年级生。但同时期二年级生还在修习基础魔术时,虞卿大人已经将水元素的运用掌握到了巅峰。而在三年级时,她就特例提前两年毕业,进入了王政府供职。
“她是学院的骄傲呢。”
来到了学院的门前,一年前当我毕业,走出这所大门时,虞卿大人已经作为帝国最顶尖的魔术师进入了内阁。也是在一年前我毕业的那天,虞卿大人特意在校门口等到了我,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告诉了我,想要与我结为婚约者的提案。她是我憧憬的学姐,就算只是政治联姻,我也想尽己所能为她多做一些事情。
“林小姐,我寄存在您这里的东西…”
“啊,荣少爷,早就准备好了哟。”
古玩店的林小姐从柜台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这个盒子中的扳指是我为虞卿大人准备的礼物。玉器对于同为世家大族的虞卿大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物件,但这个扳指中寄存了田氏一族调理体内魔力的秘术,只要带上它,就能极大的减少体内魔力的损耗。
“荣少爷,希望您今晚一帆风顺哦。”
“感谢您,林小姐。如果不是您,秘术大概也无法完整地寄托在扳指之中吧。”
“那位大人魔术方面已经登峰造极了吧,为什么还要将秘术式作为礼物呢?”
“…没什么哟,只不过是小礼物而已。又不是结婚戒指…”
真正的原因我没有说出口,过去在学校时,我时常注意到虞卿大人在午后趁着大家都午睡时,在操场上练习魔术。虽然她是天才术士,但我想她心中对于魔术的追求一定是孜孜不倦的,这份礼物也是精心为她准备的。
万事俱备后,
我回到了马车上,这时候也已经接近了宵禁的时间。我告诉老爷子加快了马车的速度,毕竟除了皇帝与阁臣之外,无关的人是绝对不能违反宵禁的。好在街上的摊贩已经消失了大半,马车最终还是在宵禁钟声的前一刻到达了相府。
“晚宴…”
“荣少爷,不要紧张,在下先行离去了,明天早上会来接您。”
“麻烦了,老爷子。”
稍稍舒了口气之后,我让相府守门的侍者去通报了我的到来。虞卿大人…上次见面还是一个月之前,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虞卿大人的府邸,紧张和喜悦充斥着我的心。
也许是家宴的缘故,相府的氛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紧张。跟随着侍者进入了府邸的正堂,虞卿大人与另一位男性正围坐在两位老者的身边谈笑着。在见到我的到来后,他们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伯父大人,伯母大人,很高兴能见到你们。” 为了表达晚辈的敬意,我将手放在胸前,向两位老者鞠躬道,“父亲大人,让我带他向您二位问好。”
“没关系哟,这是家宴,荣少爷不用拘束。” 老妇人率先开口道。
“是哟是哟,姐夫,在我家不用讲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的。” 这时候,一侧的少年也如此说道。这个人大概就是虞卿大人的弟弟吧,只不过,也许是我的错觉,虞卿大人总感觉心不在焉的样子。
“卿,荣少爷来了,还在这里发呆?” 老者这时候催促道。
“啊…抱歉,荣,最近工作上的事情让我有些…有些心力交瘁。”
“不,卿大人担负着一国的重担,我才更应该体谅您的心情。”
“来吧,先吃饭吧,稍微有些饿呢。”
虞卿大人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并且她的声音听起来也稍显有气无力,至少是失去了往日那般英姿飒爽的骄傲,难道这就是虞卿大人私底下的生活状态吗?我不得而知,只能跟着她的家人来到了大堂内的宴会厅。
“老姐,你要坐在荣姐夫的身边哦,你们已经订婚了吧。”
“啊…是。也是呢。”
宴会上,伯父伯母询问了我许多关于家族的事情,以及关于两家合作同盟的事情。这些事情,我本以为应该是虞卿大人更关心的,毕竟联姻就是她主动提出的。只不过,宴会上的虞卿大人要显得更加沉默。她只是自顾自地吃着碗中的饭食,也只有在伯父伯母提到她时,才会有所回应。
“对了,卿大人,我为您带了一件礼物…” 礼物本打算是晚宴之后再拿出来的,但看到卿大人心不在焉的模样,我还是觉得先拿出来,“这是封存着魔力调节的扳指,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
“魔,魔力调节…” 听到这两个字,卿大人的眼神里出现了高光,看起来她确实很喜欢魔术呢。
“让我为您…带上吧。”
也许是见到卿大人显露出了兴奋,我的心里飘飘然起来,在未经对方的同意饿情况下,想要牵住婚约者的手。但是,虞卿大人的反应却十分激烈,仅仅是手指的接触,她就像受到惊吓般迅速将手缩了回去,并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不要碰我…”
“抱,抱歉!”
饭桌上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我没想到虞卿大人的反应。毕竟过去我也没有牵过对方的手,不过看这个反应,她对我果然没有一丝的感情吧。心中难免有些失望,就在整个饭桌都沉浸在尴尬的氛围中时,一阵强烈的飓风将宴会厅的木窗吹开了。
“那,那是…水龙卷,但是虞卿大人不是在这里吗…”
“是你吗,澪…”
我跟着少年的脚步来到了窗前,我们亲眼看着远处院子里的水龙卷变化成了超越屋顶的骑士模样。少年兴奋地叫了起来,他没心情再吃饭了,撒欢似的逃出了宴会厅。伯父伯母则是面露震惊,他们似乎在询问身边的侍者什么;而虞卿大人的脸上则浮现了红晕。
“卿,你的院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直到水骑士消失不见,伯父才严厉的质问虞卿大人。
“那,那是…我的魔术道具,魔道部的测试品,啊哈哈。”
“哼,测试品就不要将我们家的秘术封存在其中,如果技术流失,这是很危险的!”
“父亲大人,谨遵您的教诲。那今晚的晚宴就先到这里吧,测试品的性能,我还要好好调教一下呢。” 虞卿大人在鞠躬行礼后,从地面上拿起了跌在地上的玉扳指,“荣,今晚上的事情,十分抱歉,我稍微有些疲累让您不悦了。不过,还是多谢你的礼物了呢。”
“啊…没关系,只要能为您…” 突然被叫到,让我稍微有些紧张。
“今晚的住处,让母亲大人为您安排吧,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虞卿大人的状态与方才发愣的样子大有不同,是因为能够退出晚宴的缘故吗?我不知道。之后的时间,我在大堂内与伯父伯母两位老者又稍微喝了些茶水,晚宴上的饭菜几乎没人动过,就被撤了下去。与两位老人相处,直到报时的钟声再次敲响。
“荣少爷,您的住所今晚就安排在卿屋子的侧室吧。”
“伯母,这不太…好吧?我们毕竟还没结婚…”
“没关系哟,那孩子只要开始忙工作,晚上就很少休息。正好等等她去调试魔术道具,你也能去稍微帮她一下不是吗?” 伯母的话意味深长,但我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于是,我也不再推脱。
向伯父母告退后,我跟随着侍者来到了府邸后院的住房,在路过后花园时,正好迎面撞上了虞卿大人。这让不免有些尴尬…
“果然…果然有人来了…” 黑暗中,我见到虞卿大人好似已经料到我会经过一样,“荣,你怎么 …”
“伯父母大人为我安排了住所,我正要去休息…”
“啊,是嘛,那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时间都这么晚了,你也很累吧?” 黑暗中,我注意到虞卿大人一直紧握着身后那位侍女的手,是因为她比较怕黑的缘故吗?侍女的容貌十分惊艳,看起来像是名门闺秀。
“卿小姐,您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吧?” 侍女在虞卿大人背后如此耳语道。只不过让我在意的是,虞卿大人虽是有名的士族家的长女,却并不喜欢其他人称呼她为大小姐之类的称呼,但这个侍女如此称呼,虞卿大人竟也没介意。
“啊…非常抱歉,我还有事情必须去做,汝先去休息吧。”
“我!来帮助您吧,虞卿大人?” 我鼓起勇气道,我要担负起作为婚约者的责任,让虞卿大人真正认可我,而不是我背后的家族。
“啊?这个…”
“不行哟,卿小姐不需要你的帮助哦。”
没等慌张的虞卿大人回答,她身后的侍女却先说出了口。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到底两个人谁才是主人。只不过,我虽是外人,但好歹是虞卿大人的婚约者,小小的侍女竟如此出言不逊,我正想反驳时,虞卿大人紧接着说道。
“抱歉,荣。今夜你就先去休息吧。”
拒绝了我的提议,两个人就转身准备离开花园。我远远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这两个人真的是主从关系吗?虞卿大人虽说是有急事要做,但我一路已经到达了我的住所,两个人似乎才刚悠闲的走到屋子门口。虞卿大人在看到我的住所后,远远地朝我鞠了个躬,之后侍女揽着虞卿大人的肩膀进入了屋子。在她们离开的一瞬,我似乎看到侍女的拇指上带着我送给虞卿大人的扳指。
“那是… ”
虞卿大人把我的礼物转送给侍女了吗?这种问题,我不敢去多想。只不过仅仅一个月不见面,虞卿大人身上发生的剧变还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过去的虞卿大人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公众面前,始终都是独立自主的,她不屑于让下人服侍。我很难想象,她会把我送给她的礼物赏赐给侍从。
“睡觉吧,但愿是我想多了…”
……
深夜,
由于晚宴和侍女的事情,我的心情有些焦躁,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还是因为口渴而醒了过来。透过卧房的窗户,我见到虞卿大人的屋子依旧灯火通明,她还在处理公务吗?说起来,很早以前就有过传闻,虞卿大人为了能够不耽误国事,经常将王政府的一天余下的工作带到家中处理。
盯着女士的卧房这就好像偷窥一般,想到这里,我感觉摇了摇头。虞卿大人不需要我的帮助,我还是早些睡觉为好。就在我准备关上窗户时,忽然从虞卿大人屋子的窗帘上映衬出了翅膀的影子。
“翅膀…不是鸟的翅膀,到底…” 我擦了擦眼睛重又看过去,那的确不是鸟类的翅膀能够映衬出的影子,我能想到的只有魔大陆的恶魔们,但说到底这种翅膀,我也只在人们口口相传中听说过。随着这只巨大翅膀的出现,隐约间我能听到女人的尖叫,是虞卿大人吗?
「不行哟,卿小姐不需要你的帮助」
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晚上遇到的跟在虞卿大人身后的侍女,那时候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侍女的那对如精灵般的长耳。
“长耳、翅膀,恶魔…”
精灵之国的住民们是绝对不会长出翅膀的,如果是恶魔的话,虞卿大人现在一定处在危险之中。想到了这一点,我赶紧离开了卧房朝着虞卿大人的屋子赶去。来到了虞卿大人的屋子门口时,楼上窗户的恶魔翅膀已经消失了。难道方才是我错觉吗?
为了以防万一,我敲响了她的房门。奇怪的是当我敲门的手刚放下,屋门就被人打开了,来迎接我的人是穿着睡袍的侍女,第一次看到除了妹妹之外的女性穿着睡衣,这让我有些羞愧。但在灯光下,
我注意到侍女的耳朵的确是如同精灵一族般的长耳种。
“荣大人,请问这么晚了,您有找卿姐…不,卿小姐有事吗?”
“卿大人她…”
“找我有事吗?荣阁下。”
“不,我…我只是觉得卿大人工作到这么晚的时间,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
深夜闯入两个少女的房间,我到底该编造什么样的理由才能逃脱现在这个窘境,说实话,可能在楼上看到的恶魔翅膀也不过是我太紧张而臆想出来的东西。这种话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只是批一些公文而已,这种事情不用劳烦荣阁下。”
“是,是嘛…” 尴尬之余,我注意到虞卿大人的脖子上套着一只黑色的圆环,这是她的装饰品吗?就在我疑惑着时,侍女又说出了惊人的话。
“荣大人如果想帮忙的话,也可以进来哟。”
“诶?真的?澪…”
“嗯,没关系的”
“既,既然这样…那,进来吧。”
心中有种隐隐地不安,总觉得只要踏进眼前的屋子,某些属于我的东西就会灰飞烟灭。可是,我对虞卿大人发生的变化充满了好奇,对她身后的长耳族侍女也充满了好奇。
一番心理斗争后,我踏进了眼前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