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让桐子失去了理智，她才会偷渡到城墙内」
这种情况是我意料之外的，明明我刻意减少了与沙月的接触。就算是在距离相近的时候，我也努力克制着体内的欲望。在醉倒在地上的男人手中，我发现了一张字条，似乎是让沙月扮作侍女混入商队偷渡的样子。想起了奴隶市场里听到的沙月的声音，她可能遭遇的最坏情况。
“你这个恶魔，我早就说过精灵都是恶魔，都是因为你…”
倒在地上的男人依旧孜孜不倦的咒骂着我。
我的确是个恶魔，并且这个诅咒就算在过去的班级里也经常被同学们提起。但现在没时间与这种人争论。为了缩短路程，我只能沿着离贵族区最近的城墙，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变成恶魔的状态跳上了城墙。好在帝都长久的和平让贵族区的卫士们都十分松懈，城墙上几乎没有巡逻着的士兵。
沿着城墙保持着低空飞行，尽管看起来翅膀的煽动频率并不算太高，但恶魔状态下的低空飞行的速度要比两腿快的多。直到又见到了奴隶市场，我才重又恢复人形态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奴隶市场的恶臭无论来多少次，都是一样让人作呕。我回忆着之前出现过沙月声音的地方。
在沙月声音消失的方向，也是奴隶摊位最多的地方，各种各样的奴隶主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奴隶。幸好现在已经临近正午，市场上聚集的游客已经少了很多，我得以用最原始的方法一处处摊贩查看。
最终在一处贩卖女奴隶的摊位前，我见到了眼前几个女**隶的额头上都被用烙印烫上了奴隶的印记。她们身着暴露的侍女服，有的双眼无神，有的双眼显露凶恶，还有的则在恳求着我买下她。
“只有这几位吗？”
“小姐，目前驯服的侍女只有这几个，其他的…”
“其他的？”
早晨时在市场搜寻，我一心只想找到沙月这个平民，在从萤和警卫的口中得知没有平民溜进市场后，我也就作罢了。我的目光注意到了在商人身后被巨大麻布遮盖起来的数个铁笼，铁笼内听起来还有人的气息。
“我要看笼子里的。” 听到了铁笼内有人的动静，我上前一步想要揭开笼子的麻布，但却被商人拦住了去路。
“小姐，你这一身内卫的服饰，该不会你是来查生意的吧？”
就算我身着蟒袍，奴隶商人还是一种看待商品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笼子里的是非卖品，就算您是皇亲国戚，也不要觉得我们在宫里没有人。”
“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我不要已经驯服的，我要看新货。”
我的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了不在白日里引起骚乱，我只好将拇指上唯一值钱的扳指拆卸下来，“这个玉扳指作为货款如何？”
“这是…我要鉴别。”
“请便。”
本以为鉴别需要拿去专门的地方，这样我就能趁机掀起麻布察看牢笼内的状况。但商人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单眼眼镜戴了起来，看起来又是我没见过的魔术道具。在商人拿起扳指察看了不到一分钟之后，原先还紧绷的脸变得笑逐颜开。
“虽然这枚玉扳指并不值当多少钱，但这其中存放的魔术倒是极其珍贵。”
“我能看人了吗？”
“您请随意看吧。”
我来到铁笼前，小心翼翼地掀开麻布，黑暗中共有四个铁笼，在眼前的狭小笼中空间竟然拥挤着十名女性，她们的身体堆叠在一起，甚至连行动的空间都不存在。黑暗中挨个看去，并没有沙月的脸。商人还在欣赏我的那只扳指，尽管铁笼内的奴隶们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挨个铁笼的看过去。
在第四座铁笼中，我见到了许多伤痕累累的女性，这些奴隶大概都是犯下错误受罚的，在铁笼的一角我找到了一名在角落穿着崭新侍女服的女性。她颤抖着抱紧双腿，隐约间能够听到“嗉嗉…”的啜泣声。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对方的身上，但在下一秒我的手就被死死地咬住。
“疼…”
黑暗中，我见到了一张熟悉而充满愤怒的脸，那是沙月桐子。也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她那双人类的视力似乎看不出我的模样。于是，我将另一只手伸进笼子抚着她的头，试图安抚沙月的情绪。
“沙月夫人，我是澪。”
“…啊…” 沙月逐渐松开了口，不过不知为何她似乎不能发声的样子。在稍微安抚好她的情绪后，我退出了麻布。
“老板，这个人，我要了。” 我掀开麻布，指着蹲在角落里的沙月说道。本以为眼前的奴隶商人应该还会抬高价格什么的，但他却爽快地打开了铁笼的门，把沙月揪了出来。虽然看着沙月被痛苦的拽着头发，我心痛不已，但在人多眼杂的情况下我要忍耐。
“小姐，这个女人虽然是新鲜货，但是年龄已经太大了哟，她远远不值您这枚扳指的价。”
“这便不劳您费心了。” 我将商人推到了一边，想要伸手将沙月拉起来，但她的身体却相当无力，所以我将她抱起，尽量保持能够让她感到舒适的姿势。沙月将头埋在我的胸口，身体依旧在颤抖着。
“这个小道具交给您…” 奴隶商人将一块手掌大小的水晶放在了沙月的身上，“这是解除奴隶身上噤声魔术的道具，这是昨天才抓到的奴隶，所以来不及种下忠诚刻印，还望您…”
“静默魔术？你还对她做了什么…” 心中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我靠近一步追问道，“你和你的同伙，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对吧？”
“当、当然了，刚抓到的奴隶本来想着等过年以后再慢慢调教的。”
“是么…”
最后看了一眼正专心致志研究扳指的男性，并且将他的相貌铭刻在心中。就算是过去受到萧楠的欺凌时，我心中的复仇之火也没有如现在这般旺盛。不过，这团火焰要燃尽的大概不只是眼前这一个人的性命就是了。
“商人先生，希望您有美好的一天。”
“也愿您冰雪节愉快，小姐。”
……
带着沙月在街区里兜兜转转回到公寓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卿姐和萤似乎早已离开了，她们为我在桌面上留下了蛋糕和甜点，就算身体已经变成了恶魔，萤似乎仍然热衷于人类的食物。不过，这也帮了我的大忙。
“稍微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
注意到沙月无法出声后，我赶紧捏碎了奴隶商人给我的水晶。只要毁灭魔术的根源，魔术的效果也会消失，这是过去在皇城里学到的魔术知识。尽管沙月的噤声魔术已经消失，但她似乎仍旧需要适应的样子。
“澪…大…人”
“这里是我的家，您安心休息。我去给你备些热食。”
“嗯。”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尽管有许多食材我都还没有认全，但至少在厨房里基本的材料我还是能够分得清的，得益于过去在大姐不在家时，只能自己做饭的经验，现在至少能为沙月准备一些简单的杂烩汤。同时，也为沙月准备好了热水，在烂臭的笼子里呆了一天，她也需要洗澡的吧。
“沙月，我…做饭的功底肯定不如您，您别笑话我哦。”
“…嗯。我自己…”
“不，我来喂你吧，没关系的。”
毕竟，让沙月遭受这种苦难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如果不是我过度的用魅魔的能力诱惑了她，她也不会为了我才想要偷渡到贵族区。在为沙月喂食的过程中，她虽然依旧没有说什么，但时不时会眼睛湿润流下泪水。她的心里肯定在怪罪我吧，毕竟早晨时她鼓起勇气逃脱了奴隶主的铁笼，我却与她侧肩而过。
“我…我自己来吃吧。”
“嗯…”
最终沙月还是从我手中夺过了饭碗。看着沙月狼吞虎咽的模样，直到她心满意足后，我才将碗筷收拾去厨房。在床上稍作休息后，沙月的状态似乎也逐渐平复，她的身体不再颤抖，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去洗澡吧！我准备了热水。”
“不…这，水…源很珍…贵的。”
“没关系哟，这点你不用放在心上。”
在皇城时，就听说这个世界要用热水洗澡，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在没有魔术的情况下，就必须要提前生火烧水。皇城与贵族区的住所大部分都有配备烧水的魔道具，但平民区大概是没这种便利的存在吧，所以沙月才会抗拒。
“澪…大…人，麻…烦……您了。”
“不必这么见外。”
话虽如此，我心里知道沙月的身体还处在虚弱状态。但在为其清洗身体时，心脏还是砰砰的悸动着，说起来跟被人一起洗澡这件事，我也只在小时候跟大姐一起做过。在为沙月清洗身体时，沙月的声音也终于有所恢复。
夜，
在这座城市陷入沉睡后，我们自然也不例外。就像第一次在沙月家里寄宿一般，我们今夜也睡在同一张床上。沙月依偎在我的怀中，我无法确认她是否入睡，脖颈间倒是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直到夜晚最后一组钟声响起又结束，沙月才终于出声道。
“感谢您。”
“身体还好吗？”
“早上看到了您，就想要逃出去。但被抓住了”
“对不起，我…以为你的声音只是个错觉。”
“不…” 沙月更紧的搂住了我的身体，“都是我的错。是我擅自想要见您，才…才想的要偷渡到城墙内。”
“你还有女儿吧，这么鲁莽的决定，如果出事了她该怎么办？”
“安歌…她有她的爸爸就行了，我不属于那个家，对于他们来说我不过是个外人。”
我能感觉得到，沙月的脸又更靠近了些，她的嘴唇已经贴近了我的脖颈，“澪大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沙月…”
“只要见识到了您给予的爱，我才明白过去的生活是多么寡味和平淡。好想跟您就这么一直缠绕着身体。”
“我是…恶魔哟。” 早些时候清水先生的咒骂又在心间回荡，“我是恶魔，所以我诱惑了您，如果不是我，您不会有今日的劫难。”
“就算您是恶魔，我也愿意跟您共沉沦。女神大人无法拯救我，在您身边就算堕入地狱，我也不在乎。”
“一直在一起吧。”
“嗯…与您一直在一起。”
这一夜，虽然与沙月身体相交，但我却没有做更多出格的事情。尽管有种想要再进一步，让沙月彻底成为我的家人的冲动。但沙月不知在何时，已经彻底陷入了睡眠。如果让虚弱的人接受我的魔力，也许又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差错。今天的沙月受到的苦难已经够多了。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