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真的见过那个人吗?”
“如果那不是梦的话,我…”
春多年在边境游历,她告诉我,在边境的许多城镇里几乎都流传着关于勇者一骑当先击败魔族的传说。在大家的描述中,尽管勇者的模样各有区别,但无一例外都有着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宛如白雪一般的短发以及身为女性的事实。
“那是一千年前的事情吗?但是最近…” 接着,我又将帝都发生在地下拍卖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春。
“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人类是否有这么长的寿命,一千年的光阴对人类来说是十分漫长的,关于勇者的事迹如今也只剩下了传言。就我过去在帝都上学时来说,虽然有许多关于勇者和魔王的合订本小说,但真正的史料记载却只有…”
真正的史料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勇者阵亡在了胜利的前夕。而春在边境上听说的众多传言中,勇者的结局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在战胜魔王之后,与魔族的代表签订三族协议时因罹患魔大陆的特殊疾病而不治身亡;第二种则是勇者最后与魔王同归于尽;第三种,则是勇者在凯旋归来时,被怀恨在心的魔族干部设下埋伏,最后导致全军覆没。
“不过啊,小白。我倒是在边境的某个村庄里见过勇者的雕塑,据说是千年前勇者途径村庄时建造的,如果你所说的勇者的双胞胎姊妹真的存在于世的话,我想…”
春的话还未说完,我的公寓锁被人从外打开了。进来的人是卿姐,她将手提的几个纸袋放到了春的身侧。
“小春,这是给你的衣服,我想着现在这个时间你们也该醒了才是,果然没错。”
“卿? 卿!!!你这家伙!怎么!”
“嘿嘿~澪说得不错,你还真是有不少变化呢。成熟了不少,时髦了不少,胸部也大了不少,啊啊,怪不得能让我家澪如此痴迷呢。”
卿姐蹲在我们的身边,带着坏笑,“我家的澪就是对这种坏姐姐没有抵抗力呢。”
“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坏心眼啊,才来帝都的第二天就遇到你,还真是火大!”
“吼吼~明明那时候还是个安静内向的文静女子的,怎么现在变得这般粗鲁了。”
“哼,老娘变成这番模样,还不是因为你!”
虽然春嘴上说着如何如何讨厌卿姐,但她还是乖乖地将卿姐送来的内衣、衣服都一件件穿了起来。而卿姐准备的衣服并不是她平日里穿的那种贵族的长袍,而是行动便捷的游侠胡服,看起来卿姐是有备而来的。
“姐姐,你早就知道春会来吗?还不告诉我…”
“抱歉,想给澪一个惊喜嘛。你和春的事情,萤和小歌回来的时候都向我抱怨过了,想不知道都很难的了。”
“啊哈哈…” 果然萤和白歌就是这样的人啊。
“不不不,小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姐姐了!我比这家伙还大一岁,我就是你的大姐了!”
“春…” 我发出了悲鸣,但春似乎又陷入了与卿姐的对决意识之中。
“不不不,我才是澪的姐姐,小春你不过是她的情人而已。”
“姐姐…”
重逢的两人这时候又陷入了无意识的对抗之中,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冷嘲热讽着,几乎将她们大学时的糗事都翻了个遍。春虽然之前一直说着讨厌卿姐,但是现在看来在与卿姐争辩时,她也是乐在其中,果然这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呢。趁着两人享受着重逢的“喜悦”
时,我悄悄溜出了公寓。
但是,离开一处战场,我马上就陷入了另外一处修罗场。那是在公寓的廊道里,两名女子正在无言的对峙。都怪我将她们之间的矛盾放置了一夜,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稍微鼓起一些勇气后,我介入了两人之间。
“桐子,安洁…你们…早上好啊?” 但我的表现并不自然,甚至还有些僵硬。
“长官(主人)”
“桐子,就像往常一样唤我的名字就行了。”
“不,主人。从今日开始,我要做一名专业的女仆,让某人刮目相看。”
“长官,从今天开始咱会作为您的副官,形影不离…”
“你们啊…”
“不,主人,您的随从只能有我一人!”
两人的声音虽然没有房间里吵闹的春和卿姐刺耳,但两人的眼神却是势同水火。我正被夹在中间一筹莫展时,萧楠房间的门打开了。萧楠带着睡眼探出了头,这吸引了安洁的注意,安洁放下了与纱月的仇怨径直朝着萧楠走去。而纱月为了躲避萧楠的圣光力也躲在了我的身后。
“你…是精灵?”
“不,是人类。”
“知道了。打扰到您,十分抱歉。”
“不,我是…澪的同学,萧楠。您是?”
“安洁,是主人的仆从。”
“嘿~”
虽然我很庆幸安洁没有说出我是她的长官这种在一般人看来无厘头的称呼,但说实话,就主人这两个字来说,却也明显引起了萧楠的误会。并且,身后的纱月在听到这句话时,握紧了我的胳膊,她是在生气吧。
“楠, 别误会。她是我的朋友,在…东…”
“我跟主人相识,是在贫民街。主人给了我食物和住所,所以我要回报她。” 安洁的话让我想起了萧楠也曾到过东兰堡的事实,选择隐瞒,她的做法是正确的。而纱月虽然心怀怨恨,但似乎也并未揭穿安洁。这两人的矛盾,似乎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
“那个~澪,昨夜我没有睡好,现在有时间来陪我吗?”
“陪,陪你睡,睡觉吗?”
“是哟。”
“这个…还是…” 萧楠从房间里走出来,毫不顾忌两人的目光拉着我的腰带就准备回去了。
“不行(停下)!” 这时候,安洁和纱月倒是异口同声地统一了战线。只不过纱月害怕萧楠的圣光力,而安洁也被萧楠强硬的推开到了一边,将我拖进房间后,萧楠只对二人做了简短的道歉,就关上了房门并且挂上了锁头。
“真让人羡慕呢,澪同学。”
“是么?”
“啊啊,能被人爱戴簇拥着,让我想起了过去呢。啊,抱歉…” 或许是又提到了过去的缘故,萧楠忽地闭上了口,这种情景与在东兰堡时如出一辙。但是,我已经杀过“她”一次了,因而就算提起过去,我的心也是毫无波澜,大概。
“嗯,楠同学确实有许多朋友呢,为什么现在要把自己关起来做个宅女呢?”
“喂,你这家伙可不要蹬鼻子上脸。”
“你是在恐吓我吗?那今天的早饭和午饭…”
“你以为你在包养我吗!不…还是你来做饭吧,你的房间有客人,我不想去你的房间吃饭”
“哼哼~”
自从搬到了隔壁,每天我都会给萧楠准备餐点,这位在过去世界里的大小姐似乎并不擅长做饭的样子,骤然离开学校和皇城的大食堂后,吃的问题马上就成了她的弱点。只不过,我也注意到了她身上的异常,自成为我的邻居后的几天,由于我一直都在游侠协会里,纱月告诉我,萧楠在我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出过门。
“今中午有想吃的东西吗?稍等一会儿我去准备食材。”
“没有,你做什么就吃什么。”
“是么。”
“那个, 你要去哪儿?你不能去我的房间!”
当我如往常一样来到了萧楠的卧室门口时,却被萧楠制止了。明明前几天都随便我进出的,看着萧楠那张皱眉的脸,我问道:“怎么了?你的房间已经两天没打扫了吧,让我帮你收拾吧。”
“不,不用!你以为你是我的仆人呐!”
“怎么了?今天感觉你怪怪的。”
“没,没什么。我的房间我已经自己整理了,总之,你不能进去。”
“好吧好吧~” 我对萧楠房间里的事情完全没什么兴趣,帮她打扫也只不过是出于这位养尊处优的女子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而已,既然她能够开始“自食其力”,我便也没有理由闯入她的卧室了,“对了,之后几天我可能还会有些事情,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去我的房间找纱月或者安洁。”
“又有工作吗?”
“楠…你不也想早些回到原本的世界吗?每天宅在家里真的好吗?”
“嗯…都交给瑶同学了,同学们好像…都不需要我了。”
“是么”
隐约间,我发觉萧楠竟有些微的黑眼圈,她不是每天都在睡觉吗? 不想关心她的事情,这么想着,我转身回到了厨房里。给她煎了鸡蛋,热了牛奶。顺带一提,这个世界是有冰箱这种东西的,只不过冰箱的冷气是由魔术道具驱动的就是了。
“昨晚的粥还没喝完…”
“我还以为楠不喜欢喝剩饭的。”
“没那么多讲究的,再说,都是澪辛苦做的饭…”
“抱歉呢,还以为你不喜欢喝的样子,所以我就自己喝掉了。”
“嗯,没关系的。”
她此刻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总觉得已经很久都没见到过了。我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莫名其妙的欺凌我,莫名其妙的靠近我,莫名其妙的帮助我,这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如同猫科动物般依赖我。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澪啊,今天能抽出半日的时间在我的身边吗?”
“出什么事了吗?”
“最近,做噩梦了。”
“嗯,我会陪着你的。”
说好了只陪她半天,但直到晌午为她做了午饭之后,萧楠才逐渐有了睡意。我不会唱什么安眠曲,故而在卧室里,我只是安静的坐在她的身旁。想起什么话题时,我们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一聊。没什么话题时,我们就这么沉默着。恬静的午后里,萧楠逐渐地合上了眼。
“晚安,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