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能毫无顾忌的全力冲刺下去,
但现在,
周遭的所有仿佛都停滞下来一样。本来预想着安洁到来后,就马上施行救援胡姬的事情,为此还做好了百分之二百的准备,但是真要实行起来却比预想中的还要简单。某次,胡姬溜出皇城与我和安洁汇合后,仅仅是将魔力干扰器带在身上,原本无法踏出帝都的胡姬,也能够轻易离开了。
但是,逃离帝都这件事简单,卿姐与胡姬却反对仓促的逃离。我的心中并无不满,只不过感觉在我想鼓足力气全力冲刺时,周围所有人的步伐似乎都缓慢下来。卿姐也好,萧楠也好,就这样生活陷入了焦躁但又宁静的无聊日常里,除了每日照顾嗜睡的萧楠之外,我有时候也会趁着夜色与皇城中的胡姬幽会。
某夜,在胡姬宫里的床榻上,胡姬坐在我的两腿间,背靠在我的怀中。她的体型很小,在怀里就像是抱枕一般。每次**之后,我们就会像如此在床榻上聊天。就这段时间来说,胡姬对我在关外的经历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不论给她讲多少次,她的兴趣似乎都不曾减少。
“小鬼,你最近的 状态看起来让我稍显忧心呐。”
“是么?我倒没什么感觉啊,每天的生活平静、无聊、**…”
“是对我跟卿的决定感到不满吗?”
“不,我只是不明白而已,胡姬不是一直想要逃离这座城市吗?”
“这个心愿,当然没有改变。但本宫不想回精灵国,也不想让你、让我们的家族过上被追杀的生活,还是等你们将未来的计划全部商量敲定,我再动身也好。盲目地向前,是会撞得满头包的哦。”
“抱歉,是我对未来的考量不够长远。”
“小鬼,这么快就服软了,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这幅多愁善感的模样,到底要闹哪样啊?无精打采、精神萎靡,就连交媾时也没有主动权,这还是你吗?”
“没有这么严重吧?”
“哼”
还想与胡姬再多说些什么,但这时候,一个女声在门外惊扰了我与胡姬的安宁乡。这是胡姬安排在宫里与外界交流的线人,这种半夜凌晨时分来到宫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澪大人,胡大人,修道院出事了。”
“修道院?!”
我的第一反应是小叶子。胡姬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她离开了床榻,从衣柜中找出了我的衣服和外套。
“有人类闯入修道院吗?”
“不,是鸢大人。”
“乌鸢?”
……
躲开皇城内的守卫与帝都里掌管宵禁的卫士后,我来到了修道院。修道院此时已经熄灭了烛火,但我从后门进入其中时,属于乌鸢的灵侍,通体雪白的猫正在廊道内等着我。在见到我时,猫发出了声音。
“白,你来了呐,好久不见。”
“修道院出什么事了?乌鸢,你被袭击了吗?”
“啊啊,您还是如此人美心善,跟您比起来,我都自觉羞愧。没事的,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白猫如此说着。在它的引领下,我来到了乌鸢的房间内。月光下的圣洁少女,无论遇到这世上任何的不公和困扰,都能心怀爱意的原谅。正是她那神圣的身影映入眼帘时,我立时明白了乌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出什么事了?”
“什么?”
“你的双脚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啊,这不是什么大事情。有一户可怜人家来修道院向女神祈祷,他们的女儿想要一双健全的双脚…”
“所以你就用自己的身体与她交换了?!” 我以为这种荒唐的想法和人类是不存在的, 但眼前的乌鸢确实已经没有了双脚,而且她的神情丝毫没有痛苦和难过,“说起来,从前没问过,你的眼睛该不会也是…”
“啊,这是从前在一户人家借宿时,为了报答女主人的恩情而与对方的盲眼交换的。”
“真是个怪人…”
“白,有件事很抱歉。我本想拯救叶梓小姐的,可我的灵侍能力却无论试多少次都无法将其唤醒,真是十分抱歉。”
“够了!不要再装什么圣人了!”
“圣人?不,这个世界上能称得上圣人的只有芙蕾雅女神哦。”
“唉…”
我发觉,无论如何我都是无法理解乌鸢的。她那颗洁白无瑕的心,对任何人都充满着善意,作为奴隶时,有奴隶主们的限制,她没办法与其他人接触。而在我给了她自由的这段时间,能够与人类相处的她,自然会毫无忌惮的奉献着心中的爱,就算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是我害了你吗?”
“为什么您要这么说?是您给了我自由,让我毫无顾忌的生活在这女神修道院中。怎么能说是害了我呢?”
“都是我的错,跟我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要去哪里?咳…咳咳…”
“怎么了?生病了吗?”
“不…是昨日有位得了肺病的祈祷者,他的病已经不是治愈术能够治愈的了,故而我…”
“不要再说了。”
将乌鸢背起,我离开了修道院。想起了方才与胡姬的谈话,我不正是在没有计划的情况下将乌鸢从奴隶主的手中救出的吗?随意地将她安置在修道院,以为只要给她自由就好,结果,这种自由却使得乌鸢任凭无意义的善心伤害自己。
“简直跟你那恶趣味的姐姐是天壤之别呢。” 想起了第一次在魔大陆见到的鸢尾,她二话不说就对我释放杀意,这对双胞胎还真是…
“白,您要带我去哪里呢?”
“谁知道呢?”
这么说着,我还是将乌鸢带回了公寓。刚走到房间的门前时,邻居的门被打开了。看起来,春跟萧楠尽管在这个时间,仍旧还没休息的样子。春示意我背着乌鸢进屋。
“小白,进来吧,我正与楠小姐在喝酒。”
“我没时间…”
“来吧来吧,最近你总是没时间,实际上也没做什么对吧?” 脸色微醺的春挽住了我的胳膊,“亲爱的,最近你总是很焦虑吧?”
“嗯…”
“那正好,来喝酒吧。带上这位勇者小姐。”
“我不是什么勇者。”
稍微提一句,春之前来到帝都后的第二天就已经与乌鸢见过了,她确信乌鸢的模样与边境上供奉着的勇者雕塑有七八分的相似之处。但是,乌鸢本人却似乎对勇者这两个字没什么印象,甚至还有一些讨厌。
“来吧来吧,鸢小姐,一起来喝酒吧。”
“好!”
本以为背上这个纯洁的圣女会拒绝来自酒鬼春的邀请,但没曾想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这样的话,我便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来到了萧楠家里的客厅,那个萧楠果然已经睡着了。只不过,看到桌面上杂乱的拜访,大概今天的她被春灌了许多吧。
“两个身怀圣光力的人类在同一个房间,春不感到难受吗?”
“还算可以忍受吧。”
“十分抱歉,我的存在让你们二位感到困扰了。”
“那自罚三杯,我就原谅你!”
“春…她还是个孩子…” 我想出言制止,但乌鸢已经拿起了酒杯。
“不不不,小白,别被她的外表迷惑哦。我告诉过你吧,她可是那个勇者的姊妹,她的年龄少说也有快一千岁了吧。”
“但完全看不出来,而且她也什么都不记得。”
在我与春小声交谈时,乌鸢已经咕咚咕咚地喝下了三杯酒。明明是女神芙蕾雅的信徒,乌鸢竟是跟春一样的爱酒人士,就算不搭配任何的配菜,三杯酒下肚后,乌鸢依旧面不改色,这倒让春变得眼前一亮。我本想趁着两人开始对酒之前,悄悄溜走,但却被春一把拉到在她的怀中。开始时想要挣脱,但彻底变成恶魔的春,其魔术又更上了一层楼。现在的她,能操控的物体已经不再局限于铁制品,见我正要逃跑,几条绳索从春的背后窜出,将我手脚牢牢捆住。
“春…”
“亲爱的,这俩月你到底在焦虑什么?”
“焦虑?我没有…”
“看似忙来忙去,实则无所事事。有这些时间,不如稍微静下心来喝酒来的更好。” 春将我的身子平放下,让我的脑袋枕在她的腿上,“心里有什么烦恼吗?楠小姐喝醉了,我跟卿也合不来,宫里的那位跟我也很少见面,不如把烦恼对我说一番如何?”
“总觉得胡姬也说过一番类似的话,我的精神面貌真的这么差吗?”
“在外人看来确实是如此,对吧,鸢小姐?”
“是的!就算我的眼睛看不见,我也能够感受到白的变化!” 乌鸢在对面附和着,由于我躺平的缘故,眼前只有春那隆起的“山脉”。
“好吧…其实,确实有些焦虑。现在都快夏天了,由钟瑶带领的异世界人类们正在井井有条的参加着魔术培训,有组织的提高自己的实力。反观我,不,是我们一直在停滞不前。”
我长叹一口气道,“如果让这些异世界人类成长起来,成为了皇帝的工具,我怕不光是胡姬,就连潜藏在帝都里的我们,届时都难以脱身了。更别说…”
“更别说?”
“战争。精灵们已经开始为战争的到来做准备了,魔大陆的恶魔们也不一定是善茬,战争到来时,我们该怎么办?”
“战争吗,也就是东兰堡的惨剧在不久之后,就会成几倍、几十倍的规模出现在这片大地吗…”
“战争!”
由于之前从未对乌鸢说过这些话,这时候才迎来了乌鸢的惊讶。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牙齿打颤的声音隐约传入了耳中。是被我的焦虑传染了吧,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这种事情本该一直放在我一人的心里的。但为了打破沉默,我继续说道。
“…我觉得,最近家族里的大家都太悠哉了。我想要说服胡姬逃离帝都,但每次反倒是我自己在被她一次次的说服。姐姐也是,最近见面总是让我沉下心来等待时机,可是,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呢?”
我知道,春邀请我来喝酒是为了开解我,但我还是忍不住将低气压的氛围带进了酒局。说出这番话时,我就后悔了,这些丧气话是不该跟家人交代的事情。
“小白,我觉得你是否有些太过消极了?”
“…春,抱歉。”
“我觉得,我猜测胡姬留在皇城里可能是别有目的;而卿嘛,她可不是你口中那么怠惰的女人哦。” 我不懂这是不是春在安慰我,但她轻抚着我的手确实将这份温暖传达到了我的体内,“卿啊,最近总让萤小姐和小歌在外出差吧?并且就连安洁小姐与桐子也经常被那家伙抽调,没错吧。”
“是没错。”
“安洁与桐子有告知你,卿交代的工作是什么内容吗?”
“我问过,好像都是些对贵族的监视工作而已。说到底,人类的贵族有一个算一个并不是什么麻烦。”
“我倒是对卿的工作有所头绪呢。” 春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发出了爽快的声音,随后继续道,“她啊,在为我的实验室寻找合适的领地哦。”
“实验室?”
“对对,别看我这幅样子,我也是天才哦!我答应过卿,攻克精灵的技术,攻克人类的魔术,开辟出属于我们家族的道路。大概是为此,她才一直借用安洁小姐和桐子,去考察合适的试验场地吧。”
“…原来你不是每天都在喝酒啊!” 我挣脱了缠绕我的绳索,将脑袋埋进春的身体里,“你要是早告诉我就好了…姐姐也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帝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原谅卿吧。而且啊,我想萤小姐和小歌…算了,给卿留些面子吧。这些事情,还是等时机到了,让她亲口告诉你吧,小白…”
“嗯…”
“还有,你也是!鸢小姐,不要害怕了!战争离我们还远得很,我们还是先享受眼下的和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