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时隔几个月的时光再次回来,虽说不算是我的故乡。但因为在此已经生活了将近一年的时光,我竟对这座城市产生了第二故乡的情节。正因为如此,踏入帝都的城门那一刻,我的心头产生了一种安心与舒适。
可是,
“有些奇怪呐。”
“怎么了,澪?”
“去年这个时候,你还跟同学们被软禁在皇城,大概不知道…” 我向萧楠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城市似乎稍显冷清了。”
虽说是秋风萧瑟的季节,但帝都作为人类之国最大的城市,就算是在冬季也一样是车水马龙。但此时皇城里,无论是平民区亦或是贵族街道上,似乎都是人烟稀少的样子。当我们回到公寓时,一名身穿华丽铁甲的女性卫兵拦住了我的去路,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熟悉的气息。
“您是…澪大人?”
“我是…我是卿大人的亲,亲卫队…”
“是…家人吧。”
我靠近她的脸庞,女卫兵自然而然地将嘴唇贴了上来,同族的气息,这种甜蜜的接吻仅仅持续了半分钟我就被萧楠强行拉开了。
“澪!你在干什么…”
“什么,享受同族的爱而已。楠是人类,肯定不明白吧。魅魔之间的爱不像是人类,是平等的、没有嫉妒心和阶级性的、最为纯粹的爱。”
我意识到情绪稍显高昂了,于是咳嗽一声让自己平静下来。
“抱歉,说正事吧。”
“是,卿大人让我守在您的公寓等您回来,她希望您回来后立即到她的府邸。”
“出什么事了吗?”
“帝都发生了许多事,您还是听她当面说与您比较好。”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人,蕾克也好、桐子安洁也好,她们领会了我的意图,先行一步回了公寓里。倒是萧楠反而赖在我的身边不走,似乎还在未方才的接吻生闷气。
“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的视线与女卫兵重合,意在询问萧楠跟去的这件事是否可行,女卫兵怯怯的点了点头。她躲在我的身侧,看起来是有些害怕萧楠的模样。
“一起来吧。”
最后与女卫兵道别后,我拉着萧楠的手朝着卿姐的府邸走去。越是接近相府,周边巡逻的卫队就越多。我察觉到,这些卫队都是女性,并且散发着与方才的女卫士相同的气息,大概在我不在帝都的日子,又增添了不少的同伴吧。
“不,不用牵我的手也行…”
“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吗?”
“才没有!”
“我不牵着你的手,你马上就会被这些卫队生吞活剥哦。”
“她,她们都是恶魔?”
“既然心里清楚,就安心握着我的手吧。”
“明…明白了。”
直到来到了卿姐的家,这附近已经彻底没有了活人的气息,当然对于我来说,这附近都是我的同族家人,让我倍感亲切就是了。只不过由于萧楠的存在,让这周遭的氛围稍显剑拔弩张。
“姐姐?”
她不在客厅,最后,还是在卿姐的书房里找到了她。直到我推开门之前,她似乎都在书法埋头办公。在我出声呼唤她之后,她才抬头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尽管恶魔的容颜让她带着无限的魅力,但我还是能够注意到那隐约之间存在着的憔悴。
“澪?”
“姐姐…”
我与卿姐相拥在一起。想起了初次在帝都与卿姐相遇,我只是将过去世界里的落魄强加到了她的身上,把她当作是替代品。如今与她分别数月,我才实实在在地体会到,眼前的这位女性已是我无可替代的存在。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在这个世界将会寸步难行。
“岛上到底发生什么了?这次真是太乱来了!”
少有的,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愠怒,但这份怒气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又变得温柔,“都是我的失职,本不该让你孤身犯险。澪,岛上到底出什么了事?”
“其实…”
我将岛屿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卿姐,由于重逢让我心里太过激动,这让我忘记了还被留在客厅里的萧楠。卿姐在听了我的经历之后,没有责怪我,倒是若有所思的说道。
“恶魔、魔人…这部分回头可以告知春,让她去稍微研究一下。反倒是贝西卜…”
“怎么了?”
“在大陆广为人知的历史里,并没有听说过这位大恶魔的存在。反倒是…”
卿姐的眼神上下观察着我,她继续说道,“反倒是在人们的认知里,那位被斩下了角的恶魔,才是率领魔族南下入侵的魔王。因为勇者击败了她,所以战争停止了。”
“被斩下角的恶魔,是莉莉丝。” 我化作恶魔的模样,本该如家人们一样是两只角的额头,只有一只完好无损的角,另外一只自我来到这个世界发觉自身的变化开始,就是被斩断的状态。
“嗯,我从前也从你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呢。但是,关于澪的身份先放在一边。”
卿姐从书法里的书架上取下两本厚度不尽相同如砖块的书籍,她翻开其中的内容,密密麻麻的字让我眼花缭乱,“无论是精灵的历史典籍也好,人类的历史也罢,上面都未曾记载过澪方才所说的关于「暴食」恶魔的存在。”
书页哗啦哗啦的翻过,卿姐的眼神倒是没从之上离开过。她一面翻看着其中的内容,一面对我说道,“迷雾、灰烬雨、无限轮回的时间,千年前的恶魔里没有这样的存在,既然有比肩莉莉丝的力量,恶魔一方为什么要妥协签下三族协议呢?”
“那时候是我没注意,我该向贝西卜问清楚的。”
这么看来,贝西卜给我看她的回忆时也十分讨巧,她只让我看到了莉莉丝失败后大陆上的猎巫行动,让我看到了暮光之岛上发生的事情,却唯独没让我了解恶魔败退的真正原因。真是个狡猾的小不点…
“不论如何,你能安全回来就好了,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帝都出事了吗?城市里似乎冷清了不少,而且到处都有士兵巡逻。”
“怎么说呢,哼。都是精灵惹的祸!” 卿姐冷哼一声道,“她们操之过急,引起老皇帝的警觉了。”
“什么意思?”
“…一个月前,未央没有跟我们商量,就擅自闯入了皇城意图劫走胡姬。她们没有成功,但动静闹得太大了,烧了一座宫殿还杀害了守门的禁军。”
卿姐眉头紧皱,“这件事惹怒了皇帝,他下令全城戒严,让王政府找出犯人,并且…软禁了胡姬。”
“但是,为什么?”
“说起来…大概是你和安洁都失去了联络,精灵们以为你已不在人世,所以将掳掠精灵回国,以及带走胡姬的计划提前了。”
“但是,街道上巡逻的卫士们,看起来都是…同族?”
“嗯,所以说精灵们的鲁莽行动打乱了我的部署…”
卿姐长叹一口气道,“澪,能原谅我的擅自做主吗?”
“说什么呢,卿姐。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亲人,我明白的,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和所有同族们。”
“嗯,其实…”
其实,事情的导火索从我帮助桐子复仇,屠戮了参与人口买卖的贵族们开始。由于皇帝和王政府的不作为,始终没有抓到犯人,这使得帝都里世家大族与皇帝的矛盾日益尖锐。皇帝一面拉拢着异世界人类的支持,一面压制着贵族们的抗议。直到萧楠跟着我离开了大陆,异世界人类被温顺的钟瑶领导着,这让皇帝认为时机到了。
“老皇帝从二十多年前即为伊始,就想要摆脱世家大族的控制大权独揽了,倒是咱们给了他一个契机…”
卿姐如是说道,“皇帝在你跟萧楠前脚刚离开,就开始封赏异世界人类,剩余的31名异世界人类尽数安排进了王政府供职,就算有人不喜劳务,皇帝也为他们提供了可以享乐的闲职。”
“31名?”
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异世界人类算上我一共是36人。除却死去的一名男性和昏迷的小叶子,以及我和萧楠之外,应该还有32人才对。我的疑问很快得到了卿姐的解答。
“澪,实际上…你过去世界的那位老师,也就是异世界人类里唯一的年长者,她…失踪了。”
“那个班主任老师…” 虽然过去我对那位老师的不作为感到气愤,但也没到听说其失踪就拍手叫好的地步。
“嗯,我代表王政府寻找过她的下落,但到现在为止,都没什么线索,但我能保证不是我们的同族或是精灵劫持了她。不,现在还是回到正题…”
那位老师的失踪就这么被一笔带过了,卿姐又回到了原先的话题,“皇帝在积极启用异世界人类的同时,也在同步的清除王政府内部的贵族势力,或是找由头解职,或是定下罪名流放。”
“咱们也被波及到了吗?”
“这是迟早的事情。多亏了南方白歌和萤的情报,一支忠于皇室的海防军正朝着帝都开拔。为了避免引起贵族们的怀疑,这支部队绕过了贵族们的城市领地,装作与西面边境军换防的样子秘密地北上。”
虽说人类个体之于恶魔来说,算是弱小的存在。就算是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面对连法术都难以精通的同族,也是不堪一击的,白歌就是个有力地证明。但魔族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在岛上迷雾里见证过贝西卜记忆的我知道,人类仅仅用了一百年的时间就尽数消灭了躲藏在大陆各处的魔人们。
“军队开拔的时间是一个月前未央杀入皇城内的时间,虽说为了迷惑贵族们的视线,这支军队一直都在兜兜转转,但到达帝都的时间是迟早的事情。”
卿姐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郑重地说道,“澪,你才刚回到帝都,但是没时间休息了。”
“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
“我想让你潜入皇城,杀掉皇帝。”
“…这会引起混乱吧?”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人类皇帝已经疯狂了。边军一般都配给着能够甄别异族的魔术师,这支军队如果驻守帝都,我们的处境就变得更难了。”
“我明白。”
“这场政变,我们要先下手为强,赶在边军入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