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彼此都努力向前迈进吧…”
“嗯…”
这是最后，钟瑶与澪的对谈。在那之前，她从白澪的口中得知了关于在岛上发生的事情，虽说大都不可思议。但最重要的是似乎白澪与萧楠彼此敞开了心扉。就算澪理解并原谅了钟瑶“背叛”的理由，但钟瑶自己仍然无法与自己和解。
“一直以来你都背负了太多东西，我却一直怨恨你，抱歉…”
“这不怪你。”
钟瑶知道，罪魁祸首显然就是一直躲在白澪背后的萧楠，但看她们缠绵的模样，钟瑶便也不想再提及过去的事情。
“澪，最后能再告诉我一个问题吗？”
“嗯，问吧。”
“你跟楠同学，是好上了吧？你也…原谅她了吗？”
这是不能提及的过去，但在临走时，钟瑶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疑问说了出来。
“那个啊，如果你关注小白的话，你也注意到了吧，她并不是人类的事实。”
春收起了百般聊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跟我一样，都是恶魔。”
尽管钟瑶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已经或多或少察觉到了白澪身体上的变化，尤其是在东兰堡之行后，她的怀疑更甚。但是，被春亲口说出，这毫无疑问犹如宣读死刑的法官，让钟瑶的心再也逃无可逃。
“恶魔这种东西啊，与人类最大的不同便是心。”
春没等钟瑶说话，自顾自地开始说道，“我呢，还是人类的时期，在学校曾经研究过恶魔这种东西，尤其是在千年前三族协议签订之后的一百年那个时期。”
在那个时期，人类为了清理潜藏在人类之国内部隐藏的恶魔们，展开了几乎长达百年的猎巫行动。在史料的记载中，在那场运动之中死去的恶魔多为女性，她们同人类一样面对酷刑，有恐惧者、有无畏者、也有屈膝求饶者。但她们的卑躬屈膝，竟不是为了她们自己。
“瑶小姐，人类时的我一直以为恶魔这种东西，是在模仿人类的感情。可直到遇到白之后，化为了这幅身躯，我才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每当提到关于澪的事情，春的表情就会变得柔和，她握着钟瑶的手说道，“体内由恶魔之血联结的同族之爱，是炽热且平等的。同族之间，没有嫉恨、没有嫉妒、也没有仇怨，也没有等级和贵贱。那些人类心中丑恶的感情在同族之间皆不复存在。”
钟瑶一时间难以理解春话语之间的意思，因为她还是人类。春似乎也察觉到了钟瑶的困惑，于是不再自我沉浸的宣扬恶魔的爱。而是重又变回了冰冷严肃，她稍微咳嗽一声道。
“如果是同族之间的爱，我们并不会排斥，甚至会加入其中。但是唯独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勇者。”
“勇者是…楠同学吗？” 想起了萧楠那副如雪女般洁白的模样，她确信萧楠就是班级内唯一的勇者，“你不是说，恶魔的爱是不掺杂任何丑陋的吗？现在的您，明显是在嫉妒吧？”
“萧楠是不行的。勇者的血脉让她注定无法成为同族，她会唤起小白人类的部分，事实上现在的萧楠已经开始侵蚀小白了。”
春叹气一声继续说道，“据说她回到帝都的五天里，仅仅与同族的一位女卫兵有过一次接吻。之后就再没与我们有任何足以称得上爱的行为。”
“是因为楠同学吗？” 不自觉地钟瑶又想起了早些时候廊道内的情景，于是她又面红耳赤起来。
“嗯，如果是与普通的人类女**融，还可以视为繁衍的需求。但与萧楠、与勇者在一起，就没有意义。勇者无法被转化，无法被魅惑，并且人类的爱是自私的，她独占着小白，我只怕有一日白会因为勇者弃我们而去。”
“那需要我做什么呢？你也知道，我亦是人类。我当然希望澪能变回原本的模样…”
钟瑶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但她的坚定意愿被春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摧毁了。
“即使白跟萧楠在一起也无所谓吗？即便两个人有朝一日抛下一切责任，离你而去，你也可以吗？”
“我…只要她能够幸福，一切都好。”
“你的内心真的希望如此吗？”
此刻的钟瑶只觉得眼前的春十分卑鄙，明明说着恶魔的爱没有丑陋，却又在挑动着钟瑶内心丑陋的部分。当钟瑶反应过来时，春已经将她拥入怀中。恶魔张开了翅膀，跃出了公寓的窗户。钟瑶由于恐高的缘故，不敢看向地面，她只能拼命地靠在春的怀里。
“瑶小姐，能睁开眼了。”
听到了指示后，钟瑶缓缓睁眼，她发觉自己正处在白澪的公寓外。当然，春正怀抱着她漂浮在白澪公寓外的窗口处。春伸出一只手，使用魔术将紧闭的窗户慢慢拉开。那之后，钟瑶看到了。
“她们已经…”
白澪与萧楠仍旧在进行着早晨时的行为，且两人都是不知廉耻的身无一物。从房间内的凌乱状况，钟瑶不难想象她们之前的激烈程度。哪怕是此时此刻，萧楠身上散发着愉悦的光辉，白澪则还之以黑暗，光与影本该是难以交融的存在，钟瑶竟觉得此刻的她们是如此和谐。
“能与勇者共舞的恶魔，大概也只有白一个了吧。” 春哀叹着。
但在钟瑶眼中，这过于刺激的一幕却让她一时间无法再思考更多东西了。白澪操控着黑影，从萧楠的胸口、咽喉、四肢粗暴地穿透，但萧楠的脸上只有带着红晕的愉悦。而在她们相拥着时，萧楠身上的圣光辉又灼烧着澪的肌肤，同样地在澪的脸上亦只有快乐。
直到后半夜，两人才终于筋疲力尽。为了避免被她们发现， 春怀抱着钟瑶躲在了窗口边上的墙壁之后。
“澪，咱们还是一起逃走吧，帝都跟暮光岛一样危机重重。”
“如果可以的话…但还不行，我不能再重蹈之前的覆辙了。”
“可我不想让你再涉险了。”
“没问题的，有你在我身边。”
钟瑶听着两人你一来我一往的轻声密语，这让她内心某种隐藏的丑陋蠢蠢欲动。与白澪互相勉励，互相支持的位置，本该是属于她的。明明她才是白澪的青梅竹马。可…
“回吧…”
黑暗中，钟瑶看不出春的神情，倒是从其简短的语气里能感受到些许的沮丧。在回去的时候，春有一句没一句的讲起了她为了澪从沙都逃婚回来的事情。那语气倒像是被冷落的新婚妻子。
“我从不后悔逃到她的身边，只不过我不能忍受她再回到人类的那边。”
听着春讲述着过去的事情，且在空中被春怀抱着，又见证了澪和萧楠的一系列事情，这让钟瑶的头脑变得昏昏沉沉，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她用脑中最后的一丝理智思考着现在的处境。
“我呢，曾经还是冒险者的时候杀过数不尽的魔物，曾把它们视为低劣的存在。但是白让我体会到了，远超人类的快乐。无论是心灵上的，亦或是身体上的。”
春在钟瑶的耳边低语着，她口中呼出的热气更让钟瑶神色迷离，“瑶小姐，梦魔同族的爱本是平等无垢的，梦魔的爱可以平等的给予每一个女性，但是只有勇者除外。”
“勇者…楠是澪的姐姐，她不会…” 她不会伤害澪的，这半句话钟瑶吞进了肚子里，因为萧楠之前对白澪的种种她都历历在目。春也仿佛看穿了钟瑶的心思一般，她温柔地回复着，她的嘴唇已经靠的很近，这让钟瑶更加羞涩，她将头别到一边，脚下的城市在她眼里也变得朦胧。
“看起来你也清楚楠小姐的本性，呵呵。”
“春…小姐，您说吧，到底想让我怎么帮您。”
“呵呵呵，那首先…放弃做人类如何？”
春用手指将钟瑶那红透了的脸摆正，钟瑶也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于是她紧闭上了眼睛道。
“接…接吻，不行。”
“是么？是要留给白吗？呵呵，这样也好。”
春爽快的答应了钟瑶的请求，她将钟瑶拦腰抱紧，煽动着翅膀朝着更加高耸的天空飞翔而去。钟瑶本是恐惧高处，但越是与春接触，她就越是感到朦胧难耐。最终，两人的影子缠绵在了深秋的圆月之下。
第二日，
身体疲倦的钟瑶在自己公寓的床上醒了过来，她对昨夜发生的事情稍稍有些记忆模糊了，不过没等她多想，厨房里的声响让钟瑶警觉起来。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客厅，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饭和牛奶。
“春小姐…您是怎么。” 钟瑶想起了昨夜答应放弃人类的宣言，这才想起了检查自己的身体。
“现在你还是人类哦。只是被我种下了刻印而已…”
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带着和蔼的笑容，这让钟瑶感到安心。
“早饭是您做的吗？”
“嗯，最近正好研究室里的事情也停下来了，我能多陪你度过哦。”
春在钟瑶的身边坐了下来，“我的能力微弱，没有白和卿那种转化效率，更何况你是异世界人，咱们只能多多做些快乐的事情了呢。”
“……啊，研究室？春小姐您在研究什么呢？”
钟瑶脸色慌张地转移着话题，只是她没想到随口一提的研究话题，竟然勾起了春的兴趣，她拧了拧中指上的戒指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钟瑶的面前。
“这是，枪？！”
眼前一把漆黑的手枪摆在了桌上，由于枪口面向的是自己，钟瑶不禁吓得身子一颤，这个世界的枪都是精灵国的武器，一个月前未央带着精灵部队大闹皇城的时候就用枪射杀过内卫。
“别害怕别害怕，这是本人的最新研究成果。”
这么说着，春又拿出了一枚浅红色的子弹，将子弹放入弹夹中后，春一只手举起枪抵在了钟瑶的额头上。
“咿！！您，您您干什么！”
“你见过精灵们用的枪，本人稍作研究之后，发现精灵们太过极端了。为何要拼命地排斥魔术呢？于是就花了两三月时间，稍作了些许修改。将这种叫做枪的东西作为魔术发射器不是更好吗？”
春兴奋地介绍着手中的小玩意儿，“方才那枚红色的子弹，你也见到了吧？”
“您要杀了我吗…” 钟瑶吓得牙齿打颤，已经无暇顾及春一番自我陶醉了，之所以她如此恐惧，也是因为之前在皇城中她亲眼见到了精灵们枪杀内卫的血腥场面。
“放心吧，我不杀你。这颗子弹是我将手臂小骨磨碎制成的，原本是为勇者而制作的。”
春的脸色微红。
“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当然了！这副非人的身体能无限的重生，简直是用来做素材的绝好材料。”
春单闭上一只眼，做出一副瞄准的模样，“放心吧，只要一发。绝对会让瑶小姐如痴如醉~”
“别…”
钟瑶还未将话说出口，她就看到了扑面而来的火舌，下一秒她应声倒入了春的怀中。爆裂火焰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生理上的痛苦，相反比昨夜更加激烈的欲望却从体内如洪水猛兽般涌了上来。
“让我们好好享受吧~”
这是钟瑶被欲望吞噬的最后一刻所听得的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