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湛雨此时的打扮倒像是某个宗门的漂亮师妹了,青色的深衣将她的肩膀衬托的消瘦无比,内衬立起来的领子则是显得充满了传统的韵味,还突显脖颈线条。
再配合上她那副清冷的表情,真教人想要狠狠地亲上她的脸蛋一口,然后看着她一脸嫌弃地擦着脸上的口水。
不过更有可能被她一剑斩了就是了。
此时,符湛雨站在街道的一角,她抱着剑,闭着眼,心里在盘算些什么,忽然地,她睁开了眼睛。
“女子的衣物竟然如此舒适?”
她低声自言自语道。
紧接着她隔着深衣扯了扯背后的系带,“就是胸口上盖着一块儿布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
总体上来说符湛雨还是感到十分满意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她的乾坤袋和她的胸脯一样贫瘠。
她还剩下四十五个大钱。
如果只是吃点儿烧饼或者是包子之类的东西应付一下倒也花不了太多,大头还得在住宿上面,好一点的客房至少得要个百文钱,而她又是个对床铺比较挑剔的人,所以这个不能省,至于马匹,那更是想也不要想了。
符湛雨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供她出行的交通方案,无论哪一种她都不能满意。
她又开始怀念自己实力还在的时候,出行哪里像是现在这么不便,她又哪里会扣着手指头算钱,只要她随便露个仙人的痕迹,要给她送东西的人绝对从她私宅的门口排到山脚下面,而东西能送到她手里的都算是运气好。
然而今天才是她失去力量的第二天。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的那个老友。
这个仇,她符湛雨又记下了。
先去吃饭。
望了望路边的摊子,棉被盖着的馒头和大饼热气腾腾,皱巴巴的老人就像是拧干的抹布一般讨好地笑着。
他当然不是冲着符湛雨笑,他是冲着别的客人。
符湛雨吞了口口水,转头走进了旁边的聚仙大酒楼。
毕竟是下山的第一顿,怎么能吃那么简单又粗糙的食物呢,这个开头都不算吉利,所以她决定犒劳一下自己先。
“客官?”
小二甩着抹布搭在肩上,一个箭步迎了过来。他打量着符湛雨。只看到这位客官她挎着剑,身上一尘不染,最后看到她的脸蛋他的呼吸迟滞了一下,随即又反应了过来,这必定是个有钱的主。
“有什么特色?”
“哎,当今不是秋季嘛,咱们店秋季的特色主打的就是滋补,有烤乳鸽,炖鲍鱼,还有各种各样的滋补汤品……”
小二压根就没有推荐便宜的菜,在饱餐一顿后,符湛雨满意的摸了摸肚子,然后叫小二过来结账。
符湛雨手伸进了袋子里,抓着十个大钱,她心想这小二态度还算不错,她要打赏他个大钱。
“客官,三百一二文钱,小店给您摸个零,就收您三百一就行!您看您是怎么付方便啊?”
符湛雨刚刚还笑吟吟的脸蛋一下子就换了个颜色,她没吭声。
小二自然是什么人都见识的多了,见到这小客人的这个样子,多少就能猜测些什么。
“客官你……”
他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符湛雨,莫非她是想吃霸王餐?
符湛雨身居高位那么久,无论在哪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一个人,她自然是无比好面子的,小二的眼神让她感到十分不爽,于是她一脸随意的从乾坤袋子里掏出了三十五个大钱。
“哼,只是没想到你们家的菜这么贵,多余的算是赏你了。”
刚刚还面露狐疑的小二顿时眉开眼笑,“谢谢客官咧,欢迎您下次再来!”
符湛雨一脸无谓,手心却在冒汗,她抓起放在桌子上的佩剑,起身离开。
她抱着剑走在街头,秋风吹得她的深衣摆动,形影单只。
“怎么办,只剩下十个大钱了?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钱财,毕竟平时财货都是交给应晨去管理的,如果自己回头去找徒弟要的话,他肯定会给自己吧?”
符湛雨摇了摇头,她拉不下这个脸,且不说两个人身份上的差距,就说她都下山了半天,结果晃了一圈又回到了山上还是找人要钱,那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本来她还想住在聚仙大酒楼上面的客房的,只是菜的价格都那么贵,客房的价格不是更逆天?害怕没钱又害怕失了面子,符湛雨还是走了出来,也没好意思打听客房的价格,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小二看走了眼,给符湛雨推荐的全身酒楼里最贵的菜品。
她来到了一家普通的客栈。
掌柜的是个胖男人,他头也不抬拨弄着算盘。
“咱们客栈只有三种标准,普通的房间要一百一十文钱,通铺便宜些,要六十文。”
符湛雨攥着袋子里的十个大钱。
“通铺是什么?”
“一张大炕,和一堆人挤挤。”
老板抬头,快速扫了一眼符湛雨的脸蛋,他又低下头拨弄算盘。
“一般来说小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挤通铺比较好,都是些糙汉子。”
符湛雨也不想挤啊,但是这不是囊中羞涩么?
“掌柜你说有三种,还有一种是什么?”
“马厩。”
“普通的客房能便宜些么?”
“不能。”
“为什么普通的客房这么贵,一般来说不是五六十文就可以了吗?”
大概是被问得烦了,掌柜的态度有些不耐烦,如果不是看在符湛雨长得好看的份上,换做一般人他早就不爱搭理了。
“镇子上的大户林家家主最近要过大寿,从外地过来送贺礼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需求一下子就上来了,价格可不是也就变得高些?”
“这样啊,我就问问。”
符湛雨低着头,掌柜的也没搭理她,只是在她临走出门口的时候才说了一声。
“一百一十文已经算是便宜,真不能再少。”
所以,要如何搞些钱财呢?符湛雨抬头望着有了变化的天色,她的时间已然不多。
偷鸡摸狗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去做的,可是不做这些她又能做些什么呢?难不成真的要挤通铺吗?她光是想象了一下那房间的气味就觉得无法接受了,符湛雨是个对清洁有需求的人,她是无法忍受肮脏的。
更何况,和一堆男人挤在一起什么的。
她路过了一家当铺。
将怀中抱着的剑紧了紧,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又问了几家客栈,之前那个掌柜说的话竟然是实话,他家的价格确是算是比较低的。
待到风变得更大一些后——
她在不知不觉间又绕到了聚仙大酒楼的附近。
“通铺就通铺吧,总比没地方躺好,大不了她就和衣而睡,更何况她就算是掉了境界也有后天初期的实力,要拿捏几个普通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喧闹吸引了符湛雨的注意力。
那是三个泼皮,他们正围着卖馒头的老头起哄。
“你还不承认,你卖的包子害得老子吃坏了肚子!你得赔!”
为首的壮汉领着小老头的衣领给他提了起来,而老头则是哭丧着脸连忙摆手。
“小老儿卖的东西都是自家做的,不可能有问题啊。”
“哎?那你意思是我二哥诬陷你呗?”
旁边的瘦矮个儿将脖子伸长,凑到老头脸前,十分不尊重的拍了拍老头的脸皮。
“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那个意思?你这老不死的怎么凭空污人清白?你得赔!”
“我,我拿什么赔啊?”
老头被壮汉随手丢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没起来,而另外一个麻子脸则是掀开了棉被,从箱子里拿出黄灿灿的馒头朝着老头的身上丢。馒头先是砸到了老头的脸上,然后又滚到了旁边的土地上,沾满了污渍。
“怎么赔那就是你的事了?”
麻子脸得意的说道。
周围还有一圈人,只是没人敢阻止,只是围着指指点点。
符湛雨则是在盯着那三个泼皮的胸襟观察,她在猜测这三个人身上能搜刮出多少钱财。
是,偷鸡摸狗的事情她不做,但是现在她这是替天行道啊。
“唰”地一下,符湛雨接过一个砸向老头的包子,她咬了一口,站在了老头身前。
三个泼皮明显是愣了一下,不过他们也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漂亮姑娘是要给这个老头出头。
“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在注意到符湛雨的佩剑后,为首的壮汉警告道。
“那么赔钱吧,打伤这老者的钱,还有买包子的钱。”
符湛雨望了望地上的脏馒头,最后将视线放在了那伙泼皮的身上。
三个泼皮对视一眼,骂了一声“晦气”后就想走,但是符湛雨可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主要是,她今晚在哪里睡觉就指着这三个人呢。
“要赔。”
她又出现了在了三个泼皮准备离开的方向,她低声道。
“欺人太甚!”
麻子脸暴怒道。
“可是她有兵器。”
瘦矮个担忧道。
“怕什么,我们有三个人,而且这家伙看起来和小鸡似的,我们一起上!”
为首的壮汉十分冷静。
电光火石之间。
“哎呦,妈呀,娘咧。”
三个泼皮瞬间倒下,满地打滚,符湛雨的剑甚至没有出鞘,她用剑鞘挑开三人的衣襟,而后再用剑鞘将钱袋子挑飞在空中,她用手稳稳接过。
沉甸甸的,不过可惜的是小钱居多,即便如此也有七个大钱,和十三个小钱。
“滚吧。”
三个泼皮连滚带爬的逃走,周围人则是围着符湛雨一阵喝彩。
给了老人三个大钱,剩下的符湛雨没有客气,作为回报,她还得到了三个还在箱子里的包子。
志得意满的符湛雨最终付了房费,只是等到半夜的时候——
“肚子好痛!”
符湛雨脸色煞白,捂着肚子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