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湛雨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面无表情和“面无表情”亦有不同。
就比如,她现在的脸上多了一抹阴沉。
原因,自然就是——
“蛇毒草?没有。”
没有就没有,这很正常,符湛雨和应晨又抓紧时间去了另外一家。
“蛇毒草?什么东西?”
符湛雨:“……”
接连跑了三家后,符湛雨的俏脸上简直阴沉的能滴出水。
寸竹镇子上的药铺不算多,而符湛雨接下来要去的就是最后一家。
实际上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只是,当她和应晨刚,来到第四家药铺的门前时,符湛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论声。
“蛇毒草是——”
符湛雨的柳叶眉毛一下子就翘了起来,三步作两步窜了进去,而应晨则是表现的有些愕然。
“不会吧?真的有?”
随即他有些紧张的摸了摸口袋。
步入屋内,符湛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瘦高的青年人,他衣着华贵,在一堆人群的正中,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青年人的年纪看起来要比符湛雨大一些,约有十八九岁,长得也算是中规中矩。在符湛雨心中,没有谁要比应炳君更英俊潇洒,就算是有,那也只有他的儿子应晨,不过那也要等几年以后他彻底长开才行。
此时青年人正和店老板交谈,他们两个不可能没注意到门外来的客人,只是在注意到来人的样貌后,老板和青年人都不由得呆了一下。
两人很快回过神来。
而符湛雨,则是和应晨在一旁老实等待,毕竟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等到青年人和老板谈论结束,他们两个再询问交流也不算迟。
只是那青年人明显没了和老板继续谈话的心思。那老板也是个女人,也不可谓不漂亮,但是那也要看和谁对比,相比较之下,眼前这十三四岁的少女皮肤白嫩,五官精致,气质淡雅,而这老板,除了胸脯大一些以外似乎就没了别的优点,如果说那少女的脸蛋如同剥壳的鸡蛋一样光滑,那老板娘的皮肤就明显不行了,一定年纪的她皮肤已经不再细嫩。
青年人迅速和老板娘结束了谈话,他款款来到符湛雨的眼前,他甚至故意将脸凑的很近,只为嗅一嗅那姑娘身上的淡淡甜香。
“不知,姑娘需要些什么?”
这青年人闭上眼睛猛嗅一口,他一脸陶醉,不过他只闻到了一阵令人不悦的汗腥味。
他皱起眉头,睁开了眼,看到的,是一个嘴角挂着微笑的少年人,他腰间佩剑,一脸惬意的双手抱着后脑。
也就是说,他刚刚闻了一个男人的腋窝。
青年人感到一阵恶心。
符湛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从应晨的身后站了出来,她望了望老板娘,又瞧了瞧青年人,她冲着老板娘说道。
“不知道贵店是否有那一味叫做蛇毒草的药材。”
青年人冲着老板娘笑了一下,老板娘则是有些勉强的笑着回应,至于围着青年人的小厮们,他们也十分识趣的笑了起来。
青年人示意所有人安静。
符湛雨用莫名其妙的目光注视着店铺里的这些人。
“店铺里没有。”
青年人顿了顿,“但,鄙人的家里有,不知这位小姐可否愿意同我去取一趟?”
符湛雨闻言先是感到一喜,紧接着她就警惕起来。
听起来好像是要白送她一样,她可没那么天真,所以直截了当的询问。
“要多少钱?”
“不要钱不要钱。”
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夸张,青年人先是摆了摆手,然后又上前走了几步,想要握住符湛雨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小手,细细揉捏一番。
“姑娘看起来是个武者?不知境界几何?只要姑娘当我一个月,不是,一个星期的贴身侍卫的话——”
这手为何如此粗糙?捏了半天,青年人感到不太对劲,再抬头仔细一看,他看到的是那黑衣少年正冲着自己龇牙发笑。
青年人顿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他十分厌恶的放开了少年人的手,试图围着符湛雨转,可是无论他从哪个角度靠近,那讨厌的青年人总是能抢先一步挡在他的身前。
青年人终于忍不住要发怒,可是他陡然间又看向了药铺的门外,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药铺的外面时不时有路人经过。
于是他压抑住怒气。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符。”
符湛雨不是很想搭理这个青年人,只是因为他有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而且那青年人丝毫不遮掩对自己身体的贪婪,这让符湛雨感到更加反感和不自在。
“符姓,不错!”
青年人索性隔着应晨和符湛雨搭话。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有这个少年人在,他就不可能和这个漂亮姑娘亲近。
“我姓林,林修文,你随便和镇子的一个人说我的名字,他们都知道我是谁,姑娘要是改变了主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名为林修文的青年人就带着一众小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药铺,临走时,他手下的小弟还狠狠瞪了应晨一眼,只是当看到符湛雨后,又迅速切换成了讨好的模样。
顷刻之间,店铺里就只剩下了符湛雨,应晨,以及那个美艳的药铺老板娘。
那青年人,也就是那个叫林修文的家伙看起来不是好人,按理来说,和他混在一起,相谈甚欢的老板娘也应该不是好人。
可是老板娘此时的表现却和符湛雨所想的相差甚远。
那群人一窝蜂地来,又一窝蜂的走,药铺子里面乱糟糟的,老板娘一个人拿着扫把和簸箕,默默地打扫着,对于符湛雨,既没有表现出嫉妒,也谈不上欢迎。
符湛雨是想要直接走的,可是应晨确是拉住了她的衣袖,让她等等。
而后,符湛雨就看到应晨也拿着扫把开始帮老板娘给整理起来,符湛雨心想应晨年纪轻轻是不是对这种熟美的女子难以抵抗?她心中有些不悦,只是出于尊重和面子,她没有直接呵斥应晨,而是抱着胳膊等着应晨弄完,等到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她再教训他。
待到药铺彻底打扫干净以后。
老板娘为应晨给符湛雨端上了茶水。
符湛雨不愿意喝,应晨倒是丝毫没有客气痛饮一口。
符湛雨愈发不满,瞧瞧他那饥渴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
“林少爷家里确实有蛇毒草。”
老板娘低垂着眼睑悄声道,“林少爷不知道蛇毒草是东西又有什么作用,所以他专程来询问我。林少爷,邀请姑娘去他家做客还是别的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要去。”
符湛雨有些惊讶的看着老板娘,而应晨则是用柔和的语气询问道。
“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应晨随他父亲的那张脸发挥了作用,被一个面目清秀的美丽少年用真诚眼光注视着,而且他嘴里还呼唤着亲近的称呼,直教人想把所有的委屈都与他倾诉。
可是,这个少年可毕竟是刚见了一次面,真的能信任么?
“姐姐,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你就忍心看着我们两个踏入火坑吗?”
应晨干脆起身为老板娘倒上了一杯热茶,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握住了美艳老板娘的手,将自己的温度给传递了过去。
这大概就是应晨这个年龄的好处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可以自由的在年龄的扮演上来切换。而这个美艳的老板娘,在经历了来自应晨的,语言,眼神,以及肢体上的三重攻势后,她终于放下了最后的戒备。
“我…….我其实不是本地人,是随着丈夫搬到寸竹镇的,只是后来遭了变故,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我就想要为丈夫守好产业,只是,有一次出门就遇到了那林家的少爷…………后来,他就逼我委身于他,我不同意,就派人打砸我的店铺,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意,后来他就到处造谣,说我夫君是被我给害死的,大家都对我指指点点,我怎么能接受那种污蔑!最后……”
老板娘的表情变得苦涩起来。
“最后,我成为了他妾一般的存在,他也自导自演终止了闹剧。我想说的是,他是什么手段都能用的出来的,不要靠近他,他刚刚就是想发作的,我实在是太清楚他的脾气,只是因为林家的大家长最近要过寿诞,镇子上有不少远道而来的宾客,所以才会有所收敛。”
“你师姐长得那么水灵,他一定是记恨上你了,听我的劝,不要想着那蛇毒草了,尽快离开这寸竹镇吧!”
和老板娘道别后,符湛雨和应晨在街道上慢慢走着。
“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复杂的内幕。”
符湛雨神色复杂,看来这蛇毒草她暂时是得不到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和那乌姓的老头打听前往紫云山的道路。
“唉,那姐姐也是可怜人。”
应晨摇摇头。
听到“姐姐”这个词汇,符湛雨用怒其不争的目光看了一眼应晨。
“没想到应晨你花言巧语的技巧竟然如此厉害?”
她这话表面上听起来充满了称赞的意味,但实际上是讽刺。在她看来,应晨就是个小孩,可是这小孩却不学好,净学一些歪门邪道!
应晨满脸苦笑。
他总不能说,你爹脾气那么古怪,就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待久了,所以他才学会的察言观色。
他嘟囔了一句。
“我还是童身呢。”
应晨本以为这句话能为自己解释解释,结果没想到符湛雨的脸色更加难看。
只因为,她也想到了,她自己也还是童身。
“他”为了表妹守身如玉,结果表妹却跟着应炳君跑了……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肚子都已经变得非常明显。
之后符湛雨都没有再给应晨好脸色,直到两人又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聚仙大酒楼。
“师姐,我们今晚在这里过夜吧。”
符湛雨嘴唇嗫嚅,她扭过头看了一眼应晨,只见到了他一脸真诚。
或许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应晨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的情况就是蛇毒草拿不到,只能用那治标的方法。
“嗯。”
符湛雨应了一声,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押赴刑场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