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从长计议,可是符湛雨的脑瓜子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好的想法。
现在的问题就是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结果自己的玉佩还搭了进去,否则的话符湛雨早就和应晨离开了这里,何必又整天在这寸竹镇晃悠?
昨夜下了雨,还不算小,地上到处都是水洼,好在镇子上的主要道路都铺了青石板,即便如此,石板的表面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许多泥土,再混合雨水,看起来异常肮脏。
只要稍微注意一点,符湛雨的鞋上就是沾染不到泥土的,毕竟她也不需要为了生活奔波,只要花自己徒弟的钱就行。
对于她来说,这场雨反倒是一场美景,要非要说对她有什么影响,那大概就是早上面的气温冷了些,教她想要赖在床上。
符湛雨坐在酒楼的一层,吃着精致的早点,除了身体的异样外,她感觉这样充满烟火气的早晨还算不错。
“……”
“应晨,你怎么不吃东西?”
和符湛雨不同,应晨坐在符湛雨的对面,双手捧着下巴,他盯着符湛雨看,看得符湛雨好不自在。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飞鸟和虫子的故事。”
“什么意思?”
符湛雨只觉得应晨的嘴里话里有话。
一般来说,说到飞鸟和虫子,就只能想到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个故事,可是这个故事和现在的情况好像也不是很搭?
符湛雨摇摇头,既然应晨不愿吃,那她也不想多管,她低着头,饮了一口米粥,她还加了半勺糖,感到十分的满足。
而应晨,又将视线看在了符湛雨的精致脸蛋上。
领如蝤蛴,螓首蛾眉。
“?”
应晨又将视线看向了别处。
——
林府的门口围着不少人。
符湛雨和应晨也凑了过去。
符湛雨注意到这一次围在附近的人多是一些年轻的男女,她也注意到了,在不远处,又被重新吊起来那个的黄毛男人。
他这次也没有挣扎了,就像是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要说和之前还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林家人大发慈悲,给他套上了个裤子。
他陡然睁开了眼,望了一眼符湛雨和应晨,而后又将眼睛被闭上。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识字,现在,让我来给大家宣读一下这个好消息!”
一个小厮端来一条板凳在门口,他站在上面,拿着柳条对门板上的告示打了两下,发出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招募仆人和侍女,包吃包住,工资月结,金额为大钱三百个!”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年轻人一片哗然。
大钱三百个,那就是一两半银子,要知道那聚仙大酒楼的传菜小二每个月也就一两银子,至于那忙地的农民,一年也就是七八两银子而已,更何况还包吃包住,根本就没有花销的地方!
“我!我!选我!我力气大,我要当林家的走狗!”
一男子吼道,就是他说的话不太好听,形容都不会形容,怎么能说走狗呢?至少得“鹰犬。”
“我,我,看我!”
一女子焦急呐喊道。
众人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你会做些什么?”
小厮好奇道。
“奴家,奴家,擅长(屏蔽)。”
说着她表现的有些羞涩,手虚握着,做出了个(屏蔽)的动作。
“啊,哈哈,我们林家……”小厮的脸上露出懂得都懂的笑容,那女子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你把我们林家当成什么了?给我滚!”
小厮脸色一变,怒斥道。而那风**子则是掩面而去。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符湛雨拽着应晨的衣袖往后退了几步,她悄声道。
应晨一下子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想到的是那药铺老板娘的警告,他有些迟疑。
“真的要这样么?”
“没有别的办法了。”
符湛雨看样子是已经下了决断,应晨只能点头。
他想,反正他跟进去,由他来护着符湛雨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远处,那站在凳子上的小厮还在大声宣告,说关于招募人手的考核将在下午时举行,就算没有通过,也能得到一个炊饼。
符湛雨和应晨得先回趟客栈,将身上的兵器给解下来暂存,衣服也得换,毕竟应晨一身劲装,而她又是一身深衣,看着就不像是缺钱的穷苦人家。
容貌也得改变一下才行。
待到符湛雨和应晨准备离去的时候,符湛雨却又拽住了应晨的衣袖。
应晨脸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符湛雨则是冲着那被吊起来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而那被吊起来的男人,也用期待的目光和符湛雨应晨等人遥远相望。
将一块儿石子从地上捡起,运用内力,再将石子弹过去,捆住男人的绳索应声而断。
在符湛雨的脑海中,模拟的情况本该是这样子——
“噗。”
石子打在了男人的腿外,男人脸色一苦。
“噗。”
这一次石子打在了男人的腿内,这已经不是脸色一苦的问题,当他看到符湛雨又捏起了一块儿石头朝着他掂量时,他疯狂摇头。
就在符湛雨准备再来一次时,应晨将她的手给按了下去。
“师姐,还是换我来吧,我们没必要非得废了人家。”
符湛雨表情讪讪,她收回了手,将石子给了应晨。
“咻。”
绳索应声而断。
男人表现的就像是被放进了水里的野鸭子一般,唰的一下窜了出去,消失不见。
符湛雨和应晨最终在几乎快要出了镇子的一条暗巷处找到了那黄毛中年男人,能看出来,对方也明显在等他们两个。
他首先是双手抱拳,朝着两人弯腰。
“我黄斧,先谢过两位。”
符湛雨和应晨回礼。
“我们也十分敬佩黄大哥追求武道的精神。”
“追求武道的精神吗……”
黄斧惨笑道,他很快又将脸上的凄惨收敛。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赏脸的话,不妨找个地方坐下说话?”
半悬在空中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酒字。
“黄大哥…….”
“叫什么黄大哥,就叫老黄。”
“那,老黄哥,你还会要再去林家试试么?”
应晨的面前有一桌好菜,不过他没有动太多筷子,只是浅尝辄止。
黄斧则是毫不客气的胡吃海塞,他边吃边说。
“不去了不去了,林家抓了我两次,也没有威胁我的性命,把我挂在门口,看似是羞辱,实际上也是给我个机会让我自己滚蛋,我要是再去就真的是太不知晓好歹了。”
“看来老黄哥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应晨顺着他的话继续讲。
“什么拿得起,放得下…….你一定以为,我拿那玄驹丸,是为了突破境界,其实不是。”
黄斧突然压低声音,表情悲伤。
符湛雨和应晨对视一眼,知道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因此没有出声,只是安静聆听。
“我曾经,也执着于境界上的突破,毕竟,在我们这个地方,越强的实力就意味着越高的地位,兴许还能在大随王朝某个一官半职。”
黄斧摇摇头。
“结果,直到失去了,我才知道,原来实力不是最重要的。”
符湛雨蹙眉,不明白这黄斧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曾经为了追求更高的武道境界,拼命的修炼,还吃了很多猛药,结果不知怎么的,把我的那活儿给练废了,你们看我胡子是黄色的是吧?其实它一开始并非是黄色,全身稀奇古怪的药物吃的。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可怖的早晨,那个早晨,我本该有些男人早上该有的反应的,可是那个早晨,我的宝贝没有。”
黄斧虎目含泪,他又继续道。
“本来,我是有老婆的,结果也因此,我的老婆离我而去,说我不能阻止她追寻更好的生活。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原来一个健康的身体比更高的武道境界更加重要,你们两个年轻人,一定要注意呀!”
应晨嘴角抽抽。
“原来,这就是,老黄大哥追求玄驹丸的原因。”
“是的,那地级的药丸,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黄斧倒是也没有隐瞒,按理来说,这种难言之隐是不应该到处乱说的。只能说黄大哥长久以来也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他迫切的想要找个人倾诉。
“呜呜。”
身边传来了呜咽声。
黄斧和应晨奇怪的扭过头,看到符湛雨正在用手指捏起衣袖,偷偷的擦着眼角。
她仿佛十分感同身受似的。
“是啊,直到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一昧的追求武道,是不行的。”
她十分感叹的补充道,看向黄斧的表情充满了同情。
“?”
“???”
应晨缩了缩脑袋,他古怪的视线在黄斧和符湛雨的脸上来回切换。
这师姐还是他那个面无表情的师姐么?
她怎么反应那么大。
“看样子,这位姑娘,和我有类似的经历。”
黄斧十分悲伤,“我是不能再去林家了,但是我看得出来,那林家,一定也要两位小朋友要的东西,我还会在寸竹镇逗留一段时间,如果两位能为我拿到玄驹丸的话,我黄某——必有重谢。”
黄斧再次抱拳,分别朝着应晨和符湛雨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