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斧,刚刚同你说了些什么要偷偷背着我?”
客栈房间内,此时的符湛雨换了身装扮,她将那套合身的深衣叠好放在了床上,而身上,穿着一套松松垮垮的普通衣裳。
应晨同样打扮的像是镇民,他的衣服上甚至还有不少补丁。
他表现的有些支支吾吾。
“没什么。”
符湛雨盯着他望了一会儿,“算了,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应晨你也大了,应该也知晓好歹了。”
应晨张了张嘴,这师姐对他的态度怎么和对待小孩儿似的?明明她自己才是长了一张小孩的脸。
他当然不能告诉符湛雨,那黄斧和他说了些什么。
“小兄弟,你过来。”
“?”
“那玄驹丸,我猜林家不止有一颗,我从东洋人的手里得了法子,他们有办法让玄驹丸只保留那让那活儿增大的副作用,从而不影响修炼。所以,你,懂的吧?”
“嘿嘿。”
“嘿嘿嘿。”
应晨和黄斧两个人头勾在一起发出古怪的笑声,而符湛雨则是站在两人的身后,歪着脑袋,不明白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些什么那么开心。
思绪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应晨清了清嗓子。
“那是男人的秘密,我不能告诉师姐。”
符湛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她从乾坤袋中摸出来一个方形的小木盒。
应晨的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
——
“师姐?你竟然…….你竟然还会易容?”
符湛雨和应晨离开了客栈,此时正在前往林家宅邸的路上。
只是两人的穿着打扮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镇民,只是两人身上那因为长久修炼而导致的高人一等的气质还是难以遮掩。
“没什么会不会的,一个人的形象主要就是集中在五官和脸型上面,那林家少爷也就是和我们两个见过一面,只要在眉眼上稍微动动手脚他就认不出我们两个。”
这也正是应晨惊讶的地方,符湛雨只是在他脸上画了几笔,他再看向镜中的自己就觉得有些陌生了。
应晨忍不住盯着身边师姐的脸蛋瞧,看得符湛雨痕不自在。
“干嘛?”
“有的人见了一面没几天就会忘了长相,但是师姐这张小脸,只要见过一次,没有个十七八年怕是忘不了。”
这大概是一种称赞,要是寻常的女孩子听到这种称赞,大概会开心的不得了,但是符湛雨可不是寻常的女孩子。
她沉默了一阵子。
“还是早些忘记比较好。”
说完她就甩开应晨一个人走在前面。
“哎,哎!”
应晨连忙跟了上去。
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他这个师姐,怎么夸她长得好看她还生气?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但是应晨还是连忙选择转移话题。
“师姐你还没告诉我你这化妆技术是哪里学的呢?”
“我是女子,女子会化妆是天生的。”
符湛雨驻足,认真的和应晨说了一句,随即走的步伐更快,看样子,她是更加生气。
应晨一头雾水。
不多时,符湛雨和应晨变来到了林府,在仆役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一个院子内等候着。
虽说是招杂役和侍女,但是这招人的流程倒是搞的像模像样的。
男的在左边排,女的在右边排,长长的走廊站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
在注意到了符湛雨和应晨的相貌后,其中一些人面露警惕,不过更多的人还是一脸羡慕。
没有任何才能的人,除了相貌和身材外,又有什么能够拿的出手呢?
符湛雨和应晨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排队,假装不认识,在他们两个看来,这招募的流程,也无非是走个过场……
“你是不是以为十拿九稳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符湛雨的身后,一个女人,用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说道。
符湛雨朝后撇了一眼。
“别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下子符湛雨确信了,这女人确实是在和她说话。
这女人大概是十七八岁的年龄,长得也不算好看,但是胜在皮肤足够白,为她加分不少。
但,白色和白色之间,亦有区别。
如果这女人要是和她自己比起来的话,那这女人的白就什么也不是了,差距如同乌鸦与白雪。
符湛雨瞧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将脑袋给转了回去,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见到符湛雨不搭理自己,那女人气的跺了跺脚。
很快,符湛雨就看到前面走过来一个穿着干净的老头,他先是和身边的老嬷打声招呼,而后朝着前面排队的女孩子们挨个伸手。
而前面排着的女孩子们则是微微弯腰,恭敬地叫了他一声,王管家。
在那王姓管家距符湛雨两三步距离时,符湛雨看清楚了,那老头是在伸手要钱。
瞧前面那女孩子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死死地攥着荷包,然后又将钱财放进了那王管家的手里,连看都不敢看。
那大抵是她的全部身家了,竟然只是为了谋求在这林府的一个小小的差事。
收钱的动作也不费什么时间,符湛雨甚至怀疑那老头到底有没有记住那些被收了钱的姑娘相貌。
王管家的手伸到了符湛雨面前。
这毫无疑问是一只胖手,手腕部分略显肥厚,但是丝毫不影响它要钱的灵活性,只见那胖胖的,像是大白虫子一样的中指朝着符湛雨勾了两下。
那手指仿佛有生命似的,在许久没有动作之后,仿佛又像是确认一样握了握拳。
直到现在,那王管家才确定,他手心里面什么也没有。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息之间。
他面露疑惑,朝着符湛雨的脸蛋看去,只看到符湛雨也非常直白的看着他。
前后排队的女子开始窃窃私语。
给钱,过不过不好说,但是,不给钱,这份差事肯定过不了。
那王管家在盯着符湛雨的脸蛋看了一会儿后,又用眼神在符湛雨的脸上和他的胖手上来回切换,好似是在示意。
符湛雨一脸无辜。
倒不是她不想给,在她的观念中,钱财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能用钱财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她没钱。
她好歹也是活了好几十年的,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但现在的问题不就是她没钱么?她身上的钱早就花了个干净,最近这几天一直都是应晨在养着她。
所以她只能装傻充愣了。
那王姓管家看着符湛雨点了几下头,脸上就差写着“你行,你真行”这几个字。
随即他也没有管符湛雨,跳过了她,而符湛雨身后,刚刚那位嘲讽符湛雨的女子,她娇声道。
“哎哟,王大爷~”
就像是故意炫耀,那女子刻意晃了晃鼓鼓囊囊的荷包,里面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待到将一队人的钱财收敛完,那王姓管家还不忘记瞪一眼符湛雨。
“我看你啊,还是早点儿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排队浪费时间了呀。”
符湛雨不为所动,但是她身后的那女子可就不是这样子了,在看到符湛雨吃了瘪后,她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喋喋不休。
事实上就连符湛雨自己也心里有些打鼓,自己这还没进堂屋就被这王管家给记恨上了,那她还有可能混进这林家的侍女队伍里么?
要不是为了找玉佩,谁想来这里看人脸色啊?
就算是看人脸色,那也从来都是别人看她的脸色好吧,如果说有谁是例外,那就是她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表妹了。
符湛雨和应晨对上了眼,两人之间隔着个庭院。
应晨正在和身边的老嬷说些什么,他满脸讨好,而那老嬷则是掩着嘴,笑的仿佛是一朵灿烂的菊花。
应晨十分自信的冲着符湛雨点点头。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他那边十拿九稳了,还是说,符湛雨这边的问题他也顺便搞定了?
“面试”很快就到了符湛雨,就在符湛雨准备迈开脚步往前走时——
“且慢。”
说话的人是那王姓管家,他伸出一直胖乎乎的手作推状。
而后,他指了指符湛雨的身后。
“你,先进来。”
符湛雨身后那女子欢天喜地地进了堂屋,只留下符湛雨还在外面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
“各位不用等了,我们人手招募的差不多了,各位可以回去了,炊饼在院子门口的箩筐里,一人拿一个。”
那王姓管家从堂屋出来,瞧着符湛雨,至于之前嘲讽符湛雨的女子,则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符湛雨呆了呆,有些气恼的抿住了嘴唇,满眼都是失望,就连那笔直的脊背也有些佝偻,再配合上她那一副精巧的面容,整个人的形象气质只能够用我见犹怜来形容。
整个庭院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风与飞鸟都适时闭上了嘴。
所有人都对那王姓管家怒目而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年少又可爱的姑娘呢?
就连那王姓的管家自己都摸着圆圆的大脑袋,他表现的有些懊恼,绕是他锻炼了这么多年的厚脸皮此时竟然也多了一丝负罪感。可是他已经收了人家的钱,也不能反悔吧?
这姑娘漂亮是漂亮,可是漂亮又不能当钱财花,和他又有什么干系?
故,那王姓管家还是打算坚持己见。
就在这时,负责男子队伍的老嬷走了过来,她指着符湛雨。
“你,对,就是你,小姑娘你进林府。”
“可是老爷说只要十人!”
王姓管家急忙道。
老嬷不以为意,“那你那边随便赶走个谁不就行了?就你身边那个吧。”
“可是。”
“啪!”
王姓管家还想再说些什么,那老嬷确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一个大耳光就呼在管家脸上。
王姓管家十分委屈的捂住被挠花的脸,唤了一声。
“娘!”
之前嘲讽符湛雨的女子失魂落魄的离开庭院,好在,走之前,那管家也将收到袖子里的荷包还给了她。
“我们林家也需要一些长得好看的人来装点门面,瞧这姑娘身材挺拔,站姿笔直,我就觉得她就是我们林府需要的人才!”
“娘说的是。”
管家委委屈屈应和道。
老嬷夸赞了一句后,冲着应晨微笑。
应晨也露出了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作为回应。
就连符湛雨,在短暂的诧异后,也用十分满意的目光看向了应晨。
应晨觉得十分受用,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个师姐用这个目光称赞。
只是。
在没人看到的时候,他又表现的十分肉疼。
他摸了摸干瘪的荷包,心想那该死的老太婆真是有够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