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裹,符湛雨还是交由了那说书先生,毕竟那说书先生和“失踪”的那两位同行,他也说了,要将东西带给他们的家人。
符湛雨不觉得他是贪图里面的丁点儿财物。
那说书先生也坐在骡车上。
原本坐着四人的骡车现在少了两人,顿时变得有些空荡,那说书先生身上背着三个包袱,他眼神黯然。
“我真的能把这些东西给送到?呵,我总觉得,今晚还得继续消失一个,符姑娘……如果我也不幸遭遇了什么,还麻烦你帮我家里带句话,哦对了,我姓詹,名文杰,家住……”
符湛雨果断摇头。
“我不答应。”
正在说着话的说书先生顿时闭上了嘴巴,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晦暗。
符湛雨的手伸向怀里抱着的剑,如同抚摸孩子一般轻轻抚摸着剑身。
毕竟,她可不擅长应付人,她擅长打架,所以,擅长的人应该去做擅长的事情。
——
“吁~”
应晨拉扯住手上的缰绳。
随后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踩在夯实的泥土地上。
将马匹拴在最近的树上后,他走进驿站的院子里,随即看到一个身着制服的官差,正在水井旁边忙着打水。
“敢问您有没有见到一个身着青色身衣的少女由此路过?”
打水的官差,或者说是驿卒,他顿了顿,将水桶放下,也没转过身,“穿着青色衣服的人多了去了,你说的那位,有没有别的什么的特征?”
应晨脱口而出。
“她长得非常漂亮,而且不怎么喜欢笑,还喜欢怀中抱着剑,只要你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
驿卒转过身。
“那我没有见过,这里是官驿,平凡人等也不能入住,兴许是路过这里径直向前走了。”
应晨的脸上丝毫不掩饰失望,从寸竹镇去往紫云山的方向,这个官驿可是必经之路,如果师姐没走这条路的话,她去了哪里呢?
深吸一口气,应晨抱拳点头致意,就此离开。
他刚跨上马匹,刚打算沿着官道继续往前,就听到旁边人的抱怨。
“这驿卒前几日还说前面的道路不能走,今天却又改了口,耽误的时间也不知道算是谁的!”
应晨再次勒住马匹,他看向说话的那位老者。
“可否请老人家细说?”
......
夜幕再一次降临, 今晚的天气似乎要比昨日还要暖和一些,可是那说书先生……符湛雨还是习惯叫他说书先生,纵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
话说那个说书先生,他牙齿打着颤,眼睛不停地看向周围的环境,仿佛那幽暗的灌木丛中藏着什么鬼怪,下一刻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噬了似的。
连带符湛雨,跟着镖车一起的旅客共有十人,现在只剩下了七个,剩下的人再傻也意识到了些什么,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情愿觉得,那“巧合”的事情就真的是巧合。
而押镖的镖师们则是信誓旦旦的承诺今晚必定会安排更多的守夜人手。
符湛雨并不相信他们。
她抱着稻草编织的铺垫,来到了说书先生的身边,她的意思很明显。
这倒是让说书先生脸色有些尴尬,毕竟符湛雨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距离如此之近的接触倒是让他暂时忘却了黑夜带来的恐惧,他只是盯着符湛雨露出的脖颈发呆。
这样的举动,对于他来说,尤其是读书人来说,毫无疑问是极其失礼的,但是此时的说书先生也想不到那么多了。
符湛雨也没有呵斥他,只是将头转了过去。
应晨好像也是,明明她和他也没有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但是初次和她睡在同一个房间的时候,他很兴奋。
仔细想想,在变身之前,她也好像没有和女孩子单独相处在一起的机会。
墨色的双眼盯着眼前的篝火,符湛雨听到不远处响起的吆喝声。
哦,是汤锅,押车的镖师们又在准备那没什么肉的肉汤了,虽然符湛雨对那肉汤的评价不是很高,但是能在这冬夜来一份热乎乎的食物的话,心情还是能够多少平静一些的吧?
这样想着,符湛雨起身,她打算给说书先生也打上一份。
今晚负责发放肉汤的,是这只镖局队伍的二当家,他本来表现的是十分随意的,当看到符湛雨拿着两个汤碗过来后,他眼神一亮。
符湛雨面无表情。
那盛着汤水的勺子被“咣”一下丢进了汤锅里面,那瘦子二当家满脸淫邪地抓住符湛雨露出衣袖的手腕。
符湛雨只觉得被鼻涕虫一样的东西给黏上了,感到十分厌恶,她要抽回手腕,只是那瘦子却不肯放手。
就在符湛雨打算把瘦子的脑袋按在滚烫的汤锅里时,那孟姓的大当家用力咳嗽一声,那瘦子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给符湛雨打上了两碗热汤。
他似乎在嘟囔着什么,符湛雨没有兴趣了解。
回到那说书先生的身边,符湛雨将汤碗递给了他。说书先生望了符湛雨一眼后接过汤碗,慢慢喝了起来。
符湛雨只是把这东西当成了“热水”来看待,在寒冷的夜晚里喝点儿热水总归还是好受的。
她倒是也不怀疑汤水里有毒,只因为那汤锅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除了她以外,那些镖师也会抱着个汤碗慢慢地喝着,他们还拿这热汤泡食物吃。
只是她刚刚将纤薄的唇瓣贴在汤碗上,就听到说书先生尖叫一声,然后咻一下原地蹦了起来,还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身体。
“蛇,蛇!”
符湛雨起身,将汤碗放在一旁的地上。
“一条彩色的蛇!剧毒,毒蛇!”
说书先生看到符湛雨以后,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哭丧着脸就想往符湛雨的身边靠。
他扑了个空。
除了应晨,符湛雨十分反感所有人靠近自己的身体,即便是同性也会让她微微不悦。
“蛇呢?”
符湛雨并未说话,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表达了这么个意思。
“奇怪?”
没管那说书先生,符湛雨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结果却看到,一只彩色的小蛇把自己的脑袋探进自己的汤碗里,用那鲜红的蛇信子一阵猛舔。
“就是它!”
说书先生说着就躲在了符湛雨身后,他的个头要比符湛雨高上不少,看起来异常滑稽。
符湛雨将小蛇捏了起来,拍拍它的脑袋,那小蛇就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缠绕着符湛雨的手指。
“这,这是符姑娘养的宠物?”
在看到符湛雨和彩色小蛇如此亲昵后,说书先生只觉得刚刚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堪,于是他也想伸手摸摸彩色小蛇。
“嘶!”
小蛇吐着信子,蛇头高高昂起,看起来攻击性十足。
说书先生脸上的尴尬神色更甚,他讪讪缩回了手。
那彩色小蛇吓退了说书先生后,就想往符湛雨的衣领里面钻,符湛雨赶紧捏住了它的尾巴,把它吊在自己的眼前,和它大眼瞪小眼。
看了一会儿后,那小蛇像是认输,将身体松弛了下来,笔挺地吊在符湛雨的手上。
符湛雨将其放下,这次,它钻进了符湛雨的衣袖之中,缠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好像很累……”
她本是接受不了一条蛇缠在她身上的,毕竟那冰冷湿滑的感觉着实奇怪,可是符湛雨转而又想到,或许这小家伙只是寻求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个晚上。
就和她一样。
于是符湛雨将袖子放了下去,仍由这小蛇栖息在她的手腕上。
当然,那份被蛇喝过的肉汤,符湛雨是没有兴趣饮用了的,这让她颇感遗憾。
待到夜色更深一些,所有人都睡去后——
符湛雨听到镖师们的悄悄议论声。
“大哥发现会生气的。”
“怕什么,反正都是马上要死的人了。”
“那我们就先睡去了,毕竟那位不希望进食的时候有人看着。”
“放心,我自有分寸。”
符湛雨假意闭着眼睛,她忽然意识到了,那肉汤,也不是全无问题。
眯着眼睛,她看到那瘦子二当家在书生身上倾倒了些什么,随即嘴里哼着小曲儿,就掀开她身上盖着的薄毯,双手搭在她的衣领上,试图解开。
只是他还没解开第一个纽扣,符湛雨就睁开了眼睛。
不等他反应过来,符湛雨就一拳打在了瘦子的下巴上。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破碎声。
那瘦子顿时捂着嘴在地上打滚,痛呼出声。
奇怪的是,营地里静悄悄的,根本无人反应,刚刚还在说话的那几个人此时陷入了沉睡。
“哦,我知道了,肉汤里有一种特殊的**是吧?”
符湛雨问躺倒在地上的瘦子,瘦子自然是无法回答符湛雨的,他捂着嘴,大概是想要说些求饶的话。
从瘦子的衣服里面翻出来一个小瓶,打开瓶塞,里面似乎只是一般的香料。
虽然珍贵,但是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刚刚他在说书先生身上撒的好像就是这个东西。
为什么呢?
符湛雨将下巴被打碎的瘦子捆绑好,他此时显然是剧痛难耐,只是不断的发出呜咽的声音。
不过,比起剧痛,他似乎更加畏惧着别的什么东西。
符湛雨索性将香料全洒在了他的身上。
瘦子眼中的恐惧更甚,他不断用眼神求饶,嘴里发出呜呜声。
符湛雨将瘦子挪到一片空地处,将他束在了一棵树的旁边,而后,抱着剑坐在篝火旁慢慢等待。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一阵可怖的气息席卷了整个营地,有什么东西喘着粗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