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一声闷响，插在积雪石砖上的长剑被打退了寸余。辛华挑了一下眉毛，收回自己的长剑，抬眼看向了阻拦在他面前的符湛雨。
就在刚刚，他一剑斩向应晨，突然一道剑影拦在了他的眼前，插入地面，生生接下了他那一击。
“你能活动了？刚刚还趴在地上，喘得像是一只母犬。”
符湛雨脸色红润，她身着单薄的高开叉旗袍，脚上也没穿鞋子，就那样俏生生站在雪地里，透过白色的蚕丝长袜，甚至能看清楚里面被冻得通红的脚趾。
她吐出一口白雾，单手搭在剑柄上，一下子将插在地上的长剑抽出。
“咻！”
自上而下的利落的破空声。
连同她吐出的白雾和空中的细雪一起，半空中留下了一道白色的浅痕。
“呼。”
符湛雨又吐出一口气，如果她刚刚那一剑斩实了的话，那辛华的眉心大概就会出现一道浅浅的红线，随即慢慢的左右分离吧？但可惜的是—她看向离她至少有十步远的辛华。
“师……师父？”
应晨无意义的呼唤了一声，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想要说些什么，在他的角度，他甚至能看到符湛雨的裙下风光，但是他转而又想到了符湛雨的真实身份。
如果说他原本是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他现在就是良心不安的偷偷观察。
“她真是我师父么？”
符湛雨微微回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应晨。
“歇息一会儿吧，暂时交由我。”
应晨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原本试图昂起的头颅再一次砸进了雪堆中，冰冷的雪水不断融化，带走他浑身散发的热量和疲累。他望着天空。
如果是“师父”而不是“师姐”的话，那辛华，根本不值得他过多关注。
即便“师父”的修为要比辛华低上一个大境界。
应晨在想着师父的事情，在场的，有着徒弟身份的人可不止应晨一个，另外一个人，他也在想着关于他师父的事情。
“师父啊，你表现得很不乖，看来还是我之前太过仁慈了，对你的调教还是不够彻底。”
辛华虽然还在笑着，但是额头上布满冷汗，也不知是因为伤口疼的，还是被刚刚符湛雨那一招给吓的。他看向了身后的殿内。
殿内，辛幼白小心的扒着门框，抬头看着他。
“辛华，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快放下兵刃。”
辛华随手用剑在地上拨了一下，一道长剑气顿时顺着方向轰入了殿内，造成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连带着扬起了地上的冻土和雪花。而辛幼白在“噫”地一声惊呼后便没了动静，不知死活。
符湛雨也不能及时查看，只是眼神一冷。
辛华刚打算说些什么，只是转眼的功夫，符湛雨的身影就已经闪到了他的眼前。
符湛雨再次一剑竖劈了下去。
先是什么动静也没有，随即，两人接触的地方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浪。本就泥泞不堪的院落顿时再次以两人为中心爆散开来，将飞溅的泥土给炸上了天。
“不愧是你，符师妹。”
辛华抬起尚且完好的手，举着剑，单手招架符湛雨的双手。
他肆无忌惮的外溢着真气，剑刃周围甚至形成了小小的风卷，将胆敢接近的一切都绞个粉碎。
那是先天境界的特权！
而符湛雨，虽然有双手的优势，但是却不能和辛华强行招架。她此时的头发散乱，头发被眼前的风压吹得不断摆动，偶尔有些许的发丝不慎被剑刃上的风压卷入，瞬间就变换为了尘埃。
也就是她的兵器并非凡品，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如果是一般的兵器，想必在接触的第一瞬间就被击碎，变为了细碎的铁片。
但即便如此，她手中的长剑还是在狂暴的真气风暴中发出悲鸣。它是优异的兵器，但是持有者却不能完全发挥它的作用与实力，反而让它凭白受到损伤。
符湛雨抽身回退，她被迫收招，两根手指按在剑身上轻轻抚弄，如同擦拭一般。
“讨不到巧。”
符湛雨想赢，就只能和辛华贴身打，可是他那外散的真气着实难对付。
她也可以走，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着实是走不了。且不说身上这羞人的打扮，就说体内那让人迷迷糊糊的香火效果，也不能让她走太远。
“只能赢，是能速赢。”
符湛雨也没回头，她的视线牢牢的锁在眼前是辛华身上，但是她脑子里已经描绘出了，身后，应晨倒在雪地里的模样。
“如果说她的优势有什么的话，除了技巧以外……”
符湛雨再次深呼吸一口气，以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冲着辛华斩了过去。
她放弃了防御，因为浮空的状态，连闪躲也做不到。辛华面对她这样的攻击，选择其实也就只有三个。
要么接招，要么闪躲，要么，杀死她。
辛华眼神一凛，他眯着双眼，单手以剑接招，随即用卸力的方式将符湛雨连人带剑甩向一旁。趁着这个机会，他回身一腿踢在了符湛雨的腰腹处。
“唔。”
符湛雨闷哼一声，翻滚了几下才立住身体，从雪里抓住了什么东西，随即立刻站起身。
她感觉自己的内脏像是错了位，整个人也疼痛难忍，她不得不感叹，这少女的身躯真是有够弱，而且还敏感，这还是被踢了一下，还不是下死手，如果被正儿八经打上一拳，那她岂不是要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虽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她嘴上确是抑制不住笑意。
“看来我的身体对你确实还有用，你舍不得杀我呀。”
辛华没有回答，只是他面前猛地喷出一阵白雾，看样子是他用鼻腔喷出一股鼻息。
“斩断你的四肢，当成肉制的杯子一样用。”
“斩断四肢会造成大出血，而你是无法在短时间内破坏我的道心的。”
符湛雨红润的脸颊变得有些苍白，香火带来的影响在风雪的影响下稍稍褪去，转而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冷，连带着手指也有些僵硬了。
辛华的脸色也不比符湛雨好看到哪里去，毕竟，他还拖着一只受伤的手臂，以宗门里现有的药物，虽然做不到起死人，但是肉白骨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呵呵笑了一声，也不想再和符湛雨计较嘴上的得失，而是用仅剩下的一只手臂挥舞起长剑。
“吐息。”
不同于利落的斩击，“吐息”的抬手更慢，这一招的本意也不是一击将人斩杀，而是利用冲击打乱他人的架势，又或者是直接将其给震死。
显然辛华是不打算把符湛雨给震死的。
真气席卷着风雪哗地一下从符湛雨的肩膀处划过，如同流星，“咚”地一声巨响，身后的院墙倒塌。
趁此间隙，符湛雨超前猛地跃进了一大步。辛华不杀她，她却要杀辛华，这就是她的优势！
又是一记冲击，符湛雨再次从容躲闪，如同云层中穿梭的白鹤。
当辛华想要再发动第三记攻击的时候，符湛雨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已经闪身来到了他的面前，被冻硬的地面突兀多出一道细长裂痕，一招自下向上的撩斩砍向他的面门。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和应师弟本就是计划外的产物！”
辛华一剑挡住符湛雨的斩击。
“不是！”
符湛雨大声回应道。
辛华一个用力，将符湛雨的剑给挑飞。就连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按理来说，像是符湛雨这种水平，不应该会犯这种简单的错误。
他下意识的看向那被挑飞还未落地的长剑，眼角的余光忽然就被一阵反光晃了眼，那反光来自符湛雨的另外一只手。
她竟然反手别着一把剑一直藏在身后！
什么时候？
是刚刚刚刚落在雪地里的时候——
“小伎俩，但是有用吗！”
辛华气极反笑，他用本就破破烂烂的左手挡住符湛雨的突袭，真气再次席卷了他的血肉，让他痛苦不堪。
“你们师徒的想法都是一个样！”
用残肢牵着了符湛雨的双手，得此机会，他反手一剑朝着符湛雨的下腹处向上捅，剑刃上席卷着真气。
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杀死符湛雨了，因为身体的疼痛，也因为，他有一丝对局势的失控感，他感到了些许的惶恐，那是他不能接受的。
思维就在一瞬间，总之，他这一瞬间，想的就是杀死符湛雨，剑尖会从她的肩膀或者是背部出现，真气会破坏她的全部内脏，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仙难救。
哪怕是符湛雨，此时的脸上也该露出些许的恐惧吧？
辛华盯着矮他一头的符湛雨，却未从她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她的表情依旧冷静，配合上那身凌乱又单薄的旗袍，和那咬的紧紧的下唇，反而显得有些妖艳。
就和他的师父一样——
“啊！”
惨叫声响彻在殿前，发出惨叫的，却不是符湛雨，而是辛华。
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却看到应晨抓着符湛雨的剑，一剑捅进了他的后腰。
“我是佯攻。”
符湛雨冷冷说道。
趁着辛华失神的功夫，一剑将他的左手臂给斩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