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晨托着下巴，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他的手边，是完全冷掉的饭菜。
辛华站在他的眼前，他就那样看着院子门前的密林，那密林深处什么也没有，要说有什么，无非也就是厚厚的积雪。
辛幼白在房间里面忙活，她在照顾符湛雨。
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应晨叹了口气。随即，视线不经意看到冷掉的饭菜。他端起餐盘，打算去将食物给加热一下。
他没有说话，实际上他和辛华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辛华却很突兀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碰过你师父，上次，你看到的，是假象。”
说话的时候辛华也没什么表情变化，他仍旧看着远处的雪景发呆，以至于应晨是不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什么什么没有碰过我师父……”应晨起初还不理解，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的脚步先是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大步向前。
直到他来到厨房的门口，才用不大的声音回应了一句。
“那可是我师父。”
说完他便进了屋，两人背对着背，谁也没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待到应晨将饭菜给热了第三遍的时候，符湛雨和辛幼白才从房间里出来。
一身青色的深衣，外加应晨送她的那件大氅。符湛雨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连带着脸色也是。
“怎么样？”
应晨急急忙忙端着餐盘跑了过来，他急匆匆询问道。
符湛雨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而辛幼白，则是缓缓回答道。
“那第三卷我也有所研究，就目前看来，只能暂时恢复符清的一部分实力，能持续的时间很短，具体能持续多久，因人而定。”
辛幼白招呼两人进屋说话，毕竟屋子外面有风，教人冻得慌。
符湛雨从应晨的手中接过餐盘，她注意到了食物上冒着的腾腾热气，不免多看了应晨一眼，然后，她将餐盘放在了桌子上，默默吃了起来。
她丝毫没有避讳另外三人。
一般来说，在他人面前用餐是有些害羞的，尤其是他人目不转睛盯着你的时候。不过这种事情在符湛雨身上显然是没有发生的，倒不如说，看着她用餐也是一种享受。
待到她用完餐后，用布擦擦油亮的唇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功法，应该还有第四卷吧。”
辛幼白和应晨也一齐将视线看向了辛华。辛华也丝毫没有避讳道，“这一点，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功法的来源是一位叫做蒲柳公子的男人给的我。”
“蒲柳公子？”
符湛雨着重将这个称呼念了一遍。
“是的，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会儿我还是个实力卑微之人，那蒲柳公子却是对我颇感兴趣，给予了我这个功法……那位公子是朝廷的人。”
就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辛华又突然道。
“那次是朝廷派人来我们宗门办事，那位，是跟着那些钦差一道过来游玩的，我看那些钦差对那位公子也十分恭敬，我想那位蒲柳公子的身份也一定非富即贵。”
再问下去，辛华就表示也说不上来什么了，符湛雨就只能将视线看向辛幼白，按照辛华所说的，那会儿，冯秋应该还担任着紫云宗的宗主，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辛幼白也摇头。
“别看我是宗主，实际上中央朝廷可以轻易任免我，很多事情我也做不了主，但是辛华的描述，再加上我自己的阅历，我猜测，那蒲柳公子应该是来自长安的，毕竟周围一圈儿下来，我可是没听说过什么蒲柳公子，而且就是，周围的大小官员也没有能让钦差毕恭毕敬的。”
符湛雨点点头，看样子，她也得不到更多的讯息，不过她好歹知道了个称谓，也有了继续前进的目标。
她忽然有了个想法。
“不知……”
辛幼白笑着摇摇头。
“你还没有让我把话说完。”
符湛雨面露无奈，她好奇道。
“不用猜也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你大概，是想邀请我和你一同向着东面旅行。”
说着辛幼白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符湛雨，两只差不多大的少女互相看着。
“正是如此。”
符湛雨果断承认道。
“东方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我想，反正我在我这个地方也呆不下去了，不若去西方看一看，听说，极西的地方，那片儿的人和我们不同，是金发碧眼……我打算等到开春出发。”
辛幼白笑嘻嘻说道，她说的轻松，实际上她所背负的痛苦远远没有她说的那般简单。
和符湛雨不同，她的身份没有过多的暴露，而辛幼白，可是全宗门上下都知道了，关于他们那个威严满满的宗主变成了一个幼女这件事。
怎么可能对旁人的闲话和目光丝毫不在乎？
只有伪装而已。
她不想去东方，也是因为，东方熟悉她的人太多了吧？毕竟是赫赫有名的仙人……
“你呢？”
符湛雨思索了一会儿后，又将视线看向了辛华。
辛华露出了他那招牌的眯眯眼笑容。
“我和师父一起，我师父她现在可是全无实力，一个人在这世间游走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我的身躯残破，但是保护她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我听闻，西方的异族不讲伦理道德，对年幼的女子特别偏爱……”
“我倒是听闻，那边的人对年幼的男子偏爱更甚。”
辛幼白接话道。
符湛雨眨了眨眼，在两人的身上来回徘徊了半天，最后落在了辛幼白的身上，她凝视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既然是你的意思，那想必你一定已经想清楚了，我也不多做干涉了。”
辛幼白和辛华都笑着，谁也没有达话。
应晨总觉得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别有深意，尤其是师父最后那句，似乎并不只是表面上的意思。
“那湛雨你呢？果然也是向着长安出发？”
半晌后，辛幼白询问道。
“是啊，我和你们一样，等到开春，在这之前，我还是再把第三卷给琢磨琢磨，我还得去附近的城镇买件大人穿的衣服，以备万一。”
似乎也没什么可继续说的了。
辛幼白起身。
“我去准备晚上的食材，我的手艺还不错吧，都是那段时间学的。”
“我帮师父的忙。”
辛华也起身，他用仅剩的一只手臂，将符湛雨眼前的餐盘端起。
“那我回我的房间继续研究研究。”
符湛雨也起身，三人先后离开了房间。
应晨双手按在大腿上，他坐在桌前，脸上还挂着礼貌的微笑，待到三人都离开，房间彻底安静下来以后，他才有些奇怪的摸摸脑袋。
“我好像是多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