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湛雨全然不知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表诚意,她是真的一点儿眼睛也没睁开。她光凭声音,已然知晓已经路过了一拨人,她还想,她的这番举动颇有成效。
那接下来应该也差不多吧?毕竟站在马背上闭着眼,正常人都是会感到恐慌的,那是一种对事物的无掌控感。
而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全力戒备,对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
恍惚之间,符湛雨仿佛听到了刀刃划破空气产生的轻微嘶嘶声,她吐出一口气,蹙起眉头,动作比思维还要更快一些,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拔出的剑,她只知道,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的剑刃上面已经沾染了上了血,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颗飞舞在空中的大好头颅,那头颅的表情十分惊恐,仿佛是充满了不可置信。
“啊!虾仁啦!”
“果然是高手!”
“老三好歹是先天初期的境界,怎么在这女的手下一回合都走不过?”
“不知道,那女的动作好快。”
“老三从马背上跃了起来,跃至半空中被那女的一剑截住了。”
符湛雨被迫睁开了眼睛,她满眼无奈,脚下的马匹也适时停下了脚步,她被一伙人团团围在中间。
这就是闭眼的坏处了,如果睁着眼睛,她一定会适时的收手,断然不会出手就要命,可是闭着眼睛就不一样了,完全是凭借着感觉,而她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符湛雨看到眼前这伙人满眼都是愤怒和惊恐,仿佛是什么猜测得到了证实一般。
“恐怖如斯,我们快撤!”
“你这家伙给我记住!”
符湛雨根本不知道她刚刚那一下给在他们的心中造成了多么大的震撼,她刚想说,自己是惹到了麻烦,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结果对方就这样丢下了一具尸体掉头四散跑路。
她看着对方溃逃的身影,心里一时间泛起了嘀咕。
“什么鬼?”
不过,应该是没她什么事情了。
符湛雨却也不打算就这样离开,地上还有个因她而死的人呢。
他同伴不帮他收敛尸体,符湛雨却不能够这样做。
从马上跃了下来,布制的靴子轻巧地落在路旁边的地上,符湛雨先是甩了一下剑刃上的血迹,随后凝聚真气于其上,猛地往地上一挥,如此,一个足以塞下一个人的巨大豁口就在地上凭空出现了。
符湛雨想,这人虽然是因她而死,但是死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先想要自己的性命,所以,给他挖个坑已经是仁至义尽,所以就不会说再过多触碰他的尸体。
她用脚将那冒着血的尸体给推进了坑,至于那死不瞑目的脑袋,符湛雨倒是没有当球踢,而是提溜起了头发。
死人嘛,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和杀猪没什么区别,就好像一个屠户不会惧怕一颗猪头一般,因此,也不会对这东西特别的忌讳。符湛雨也无甚感觉,她这样想着就要把脑袋往坑里丢。
“姑娘等等!”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喝,说话的人是一个青年男人,穿着华贵的锦衣,他伸出一只手说道。
于是符湛雨犹豫了一会儿,将脑袋又放回了地上。
“不关我的事,是他想要杀我的,还请这位公子不要报官。”
很快那锦衣青年就来到了符湛雨的眼前,他身后跟着五个随从,他们表现的十分恭敬,坚决不站到青年人的身前。
符湛雨一眼就能看出,这青年人是这群人的话事人。
也是这时符湛雨才看清眼前青年的模样。
要说普天之下最好看的男子,那莫过于应晨的父亲了,即便她曾经是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应晨的爹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其次就是应晨,他双亲都是容颜秀绝的人,继承了父亲的英气和母亲的柔情,让他那张脸看起来远没有他父亲那般坚毅,反而有些柔和。
而眼前的这位,就是柔和的有些太过分了,再加上这个世间的富贵男子普遍喜欢留着长发,符湛雨甚至觉得,眼前这男人若是将头发披散,再换一身女子的装扮,说他是女人也会有人相信。
他不会真的是个女人吧?
符湛雨这样猜测,可是她很快就看到那人明显的喉结。
“呵呵。”
那青年人听到符湛雨说话明显是愣了一下,但是并未持续太久,他很自然地温和道。
“怎么会呢,姑娘你可是我等的救命恩人,我们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报官呢?”
说着,那青年人朝着身后望了望,身后那几人也适时笑了起来,嘻嘻哈哈的,一副非常认同的样子。
“那你要这尸体是为了?”
符湛雨又询问道,她其实不是很在意对方到底要尸体干嘛,只要确信,对方确实不会报官就好。
她可不想自己寻人的时候,被官府盯上,那也太过麻烦。
“总得看看,想要要我性命的人是什么模样吧?也好出些对策。”
十分娘气的青年人淡淡笑道。
符湛雨点头,说了一句“这样,那我告辞了。”
她也没管对方怎么样,随后朝着自己的马走去,不同于旁人要翻身上马,她是靠自身跃上去的,老实说,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一个跳到马匹上的动作还真是有些尴尬。
只是,她也没尴尬太久,只因为一个精瘦男人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这就想走?”
精瘦男人态度不善。
“怎么,我不能走?”
符湛雨奇怪道,只是手又按在了剑柄上。
反正她都杀了一个人了,再杀一个也无妨。
不过这男人好像和身后的青年人是一伙儿的,要是真动手的话,只能把他们全杀了吧?符湛雨并非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退下!”
能听到那女相青年的呵斥声。
那精瘦男子不敢反驳,只是低下头,仓皇倒退两步。
公子哥走到符湛雨面前,行了个同辈的作揖礼。
“这位姑娘不要误会,我家仆人有些粗俗,但是实际上并非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姑娘毕竟是我等的救命恩人,我等还没有做出像样的回报,实在是不好意思。”
看上去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符湛雨也回礼道。
“没有,顺手帮忙罢,如果这位公子真的想要报答我,不要报官就好了。”
锦衣的青年脸上再次浮现出无奈的笑意,他四处张望,看了看自己的下属们。
“切记,不可报官!”
“诺!”
众人回应。
青年人此时想着,他这身份,算不算是个官儿。
符湛雨再次点头,她继续往前,只是这次没人拦住在她的面前了,或许是看出来,她确实是不想好和他们同行,也确实对他们没什么兴趣。
精瘦男人看着青年眨眨眼睛。
“公子?”
“看来,她确实只是一般路过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追究她了,只是可惜了这次计划。”
“让她离开吧。”
公子很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符湛雨因为某种原因,她打算牵着马再往前走一阵子再上马,这也就给了身后那些人继续闲聊几句的机会。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
符湛雨不回答,她不想和别人牵扯上关系,而透露姓名,恰恰就是牵扯在一起的第一步。
对于符湛雨这样的无礼举动,那几个年纪更大的男人显然都是怒目而视,唯独那公子毫不在乎,他乘着下属收敛尸体的时候继续搭话道。
“那不知道姑娘可是要去长安?如果遇到了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尽可以来麻烦我等,毕竟,我家在长安也算是小有实力。”
这多半是客套话,毕竟这青年人连自己的名讳都没有告诉符湛雨,也或者说,他即将要告诉符湛雨,关于他的名讳。
一个,他经常使用的化名,一个称呼。
只是符湛雨听到了他这句话后,没给那青年人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只见符湛雨犹犹豫豫了一番后,转过身。
“那不知道这位公子,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蒲柳公子的称呼?我想寻他。”
连带着处理尸体的那几位,和那位锦衣公子,在听到了她说话后,所有人都停顿了一下,符湛雨一看就知道有戏。
没想到这么顺利,连长安城都没进,她要找的人竟然就已经有了线索。
“咳,我叫符湛雨。”
符湛雨希望这个青年人还记得刚刚说过的客气话,比如说,报恩之类的。
“在下,姓羊,羔羊的羊,名过。关于符姑娘说的那位蒲柳公子,还真是巧了,我对你说的那位蒲柳公子略知一二,不如……”
他做出了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