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蒲柳?
说到蒲柳,大部分人想到的都是一个成语,蒲柳之姿。
形容腰肢纤细,体质弱。
但是这样的称呼用来称谓“羊过”那是不合适的。
虽然他长了一张女人的脸,但是身体却一点儿也不纤细。自幼也没生过什么大病。
之所以他以蒲柳公子自称,主要还是另外一个方面的含义。
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蒲柳,即,水杨。
而后再取其中一个杨字。
是了,他也不叫什么羊过,而是叫,杨炎。
此时的他真的十分好奇,这个叫做符湛雨的姑娘寻找自己到底是为何?再联系到最近活动频繁的紫霄教乱党,他很不多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压住自己的好奇心,结果,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对于心术的修炼,还是有些不到家。
杨炎终于忍不住问道。
“符姑娘你为什么要站在马背上?”
符湛雨小脸一红,不会骑马这种事情实在说不出口,于是她思索了一番,回答道。
“站得高,看得远。”
“原来如此。”
杨炎十分了然的点点头,他看似是接受了符湛雨给出的答案。
大家都是骑着马,唯独她站着,实在是别扭的很。
现在还是在人烟稀少的官道上,等到靠近长安城,她这般的姿态必定能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
她吸引也就吸引了,可是,杨炎的身份却是不可以引得太多关注的。
伴随着队伍继续行进,杨炎还是忍不住道。
“要不,符姑娘你坐下来怎么样?我们已经很靠近长安城了,没什么可看的,周围也很安全。”
“我不。”
符湛雨倔强回答道。
——
明亮的房间内,床铺上铺着金红丝线缝制的蓬松被褥,一看就价值不菲,床头则是挂着用来遮挡光线和保持私密的重重纱帐,不过此时的纱帐内却并没有坐着一个妙曼的少女,毕竟此时还是白天。
在房间的一角,一个精致的梳妆台摆放在那里,而杨盈盈,就坐在梳妆台的面前。
她正在给自己的妆容点缀,以期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男孩子。
“怎么样?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杨盈盈头也没回,冲着镜子说话。
她当然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和侍奉在她身旁的侍女搭话。
“万无一失。”
侍女十分坚定的胡说八道。
“嘿嘿。”
杨盈盈傻乐了一阵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将眉笔收纳进了盒子里。
看自家的殿下乐在其中,侍女也不好打扰,只是她犹豫纠结了一阵子,还是忍不住说道。
“殿下啊,宫里又传消息来了,催着您赶快回呢。”
刚刚还喜笑颜开的杨盈盈顿时挎着一张脸,“我不想回去,我不喜欢长安城里那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要是嫁给他们的话,以后的日子一定很无聊。”
“怎么会呢,殿下,就丞相家的那位,多少人喜欢还来不及呢,看着温文尔雅的。”
侍女回应道。
“不行不行,听他说话有气无力的,我怀疑他死的会比我早。”
“啊,殿下竟然是这样觉得的吗?那,大将军家的那位公子呢?”
“也不行,他身体看着倒是还行,可是我感觉他好粗鲁,粗鲁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好像是山里的熊,胳膊上的毛发衣袖都藏不住。”
“那位也不行吗?”
侍女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她说的那两位,无论是谁当她的夫君,她都能开心到跳起来。
“那,殿下,到底喜欢什么样子呢?”
她又问道。
结果一向什么话都同她说的那位殿下,竟然沉默了起来。
“谁,谁知道呢?我感觉,书里写的少年游侠,好像也挺不错。”
侍女快速眨巴了两下眼睛,她这位殿下,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出了口。
她嘴里的那位“少年游侠”很难不让人想到她最近带回来的那位。
说起来,她还没有和那位打过照面呢。
等过会儿还是去看看好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殿下神魂颠倒。她和殿下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未见过殿下这幅模样。
殿下那么天真烂漫,搞不好是那个市侩的少年人欺骗了殿下也不一定,她可一定要替殿下把把关,再说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石头猴子,怎么能和长安城里的王公贵族作对比呢?要知道她们殿下的身份可是……
想到这里,侍女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替自己的殿下把关,而是应该直接驱赶那位山间来的野人,这也是为了自家殿下以后得未来着想。
迟则生变。
有些话,她还是现在就对殿下说比较好。
“殿下呀,宫里面传来的消息是,如果您继续任性下去的话,至尊就打算把您许配给菠萝国的菠萝王子,听闻他人现在就在长安城出访,一直想要和咱们大随王国和亲呢,听说那位也是个少年游侠,只不过人家是在草原上游荡的那种。”
听到这里,就如同侍女所想的那般,杨盈盈脸色一阵苍白。
“我知道了,我会快些回去的,我要嫁给菠萝王子,我听闻,他们那边娶的妻子是父子兄弟共用的,那我还真不如死了。”
侍女脸上一阵愧疚,但她很快想到,这都是为了殿下好,于是她又板正了脸色,只是抱着自己家殿下的脑袋,摸了摸她的头发。
——
应晨坐在房顶上,遥望临江城远处的景色,从他这个位置,能一眼看到不远处川流不息的江水。
前日他被官兵围堵,还好是杨兄替他解了围。
盛情之下,再加上他确实无所事事,就跟着杨兄来到了他的住所小住几日。
可是终日在这里发呆终究也不是个办法,只是住了两日,他就有些腻味了,他打算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杨兄道别,感谢他这两日的招待。
说起来,也不知道杨兄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一声令下,临将城里的官兵顿时止步不前。
兴许是县令家的公子吧?在山上待了许久的应晨并没有太多的概念。
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找到了那传说中的第四卷,她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么?还是说,变不回去。
最重要的是,师父怎样才能够原谅他呢?
“应兄。”
应晨还在房顶上发呆,就听到屋檐下面传来的呼喊声。
他看到杨兄带着个女伴——看样子应该是他的侍女。
应晨从房顶上轻轻跃了下来,身形极为轻巧,如同白鹤落地。
他看到杨兄和他的侍女都呆了呆。
很快,那两人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应晨总觉得那侍女对他有些怒目而视。
“杨兄,这位是?”
应晨先开口道。
“哦,哦,她,她是我的侍女,你管她叫小蝶就好了。”
“小蝶姑娘。”
“……应公子。”
双方算是打了个招呼。
“杨兄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这不是怕你显得发慌么?我知道临江城有家江边的酒楼炖甲鱼很有特色,不如应兄和我一起去?”
杨盈盈故意捏住嗓子粗声道,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希冀。
小蝶则是低着头,在杨盈盈身后,暗自打量着应晨。
这少年人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他那张脸确实好看,刚刚从房顶上跳下来那一幕,也确实让她感到心中一悸,但是她可不是殿下,不会那么轻易的上当。再说了,她娘亲从小就告诉她,越是漂亮的男人越是会撒谎骗人。
此时的应晨在她心中,和小白脸三个字画上了等号,还是那种骗人的小白脸。
“哼,你最好不要答应殿下,否则把你当成甲鱼给炖了。”
她暗暗想到。
应晨摇摇头。
“不了,杨兄,我这两日已经多有叨扰了,我想,今天就离开这里。”
杨盈盈傻了眼,不明白是为什么,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席卷全身,从小到大她都是说一不二的,应晨怎么可以拒绝她呢?
至于小蝶,她倒是没有失落,短暂的惊愕过后,是没由来的愤怒。
真是给脸不要脸,她懂了,这心机男孩是想要玩欲擒故纵那一招,难怪她的殿下会这么对他上心!
“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应兄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这次见面属实是巧合,难得的机会……还是说,应兄有什么急事吗?”
杨盈盈急急忙忙开动她的小脑袋,搜刮脑海里不多的客套话,慢慢说了出来。
“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觉得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再者,我也没什么心情去吃那炖甲鱼。”
杨盈盈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应晨这番话,不就是说,和她在一起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吗?没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吃一顿饭。这已经不是失落不失落的问题,她从未受过如此的委屈。
她的脑袋简直快要垂到胸口,就在这时。
“这位公子!”
小蝶从杨盈盈身后站了出来。
“我家公子好意相请,你不去也就算了,怎么能够出言讽刺我们家公子没有魅力呢?”
“讽刺?我何时讽刺过杨兄?杨兄招待了我两日,我感激还来不及。”
“那你刚刚还说没什么事情,结果这没什么事情也不愿意赏脸,这难道不是讥讽我们家公子不够资格么?还是说,应公子不承认刚刚说过这句话?”
应晨苦笑道。
“并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说错了话,我为我刚刚的发言道歉。”
说着,他朝着杨盈盈做赔礼。
“没,没事。”
杨盈盈眼圈都红了,她低着头将应晨搀扶起身,而后赶忙转身,不让人看见。
“那江边做客的事情?”
小蝶咄咄逼人道。
“恭敬不如从命。”
“呵呵。”
小蝶心中冷笑,她心想,就你那个王八样子还想吃甲鱼,那不是同类相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