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姑娘你没事吧?”
符湛雨眼睁睁看着那化着黑脸装扮的刺客大吼一声,咻地一下窜离了现场。而很快,羊过(杨炎)就匆匆忙忙跑上了楼,他十分关切的看着符湛雨。
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打算抓住符湛雨的小手好好关切一番,只是符湛雨的动作更快些,提前将手给搭在了身后,让他抓了个空。
二楼本就昏暗,再加上此时的戏院一片混乱,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细小的一幕,杨炎也不觉得尴尬,他只是就这刚刚的问话看着符湛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符湛雨当然是没什么事情的。
可是——
符湛雨看向了,那少了一半的贵宾席位,那摇摇椅子也只剩下了边角碎片,说明它曾经存在过,更不论躺在上面的人了。
“蒲柳公子,变成了好多个。”
符湛雨指着摇摇椅碎片,她说道。
杨炎脸皮一抽,他的脸上露出十分尴尬的表情。
“符姑娘还是先和我下来吧,免得遭受了波及。”
待到走到楼梯处——
“这楼梯的结构受损严重,符姑娘还请多加小心。”
走在前面的杨炎这般提醒道,他回头张望,结果,他的脚下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木材摩擦声,他人一个后仰险些要跌倒。
至于,为什么要用险些这个词。
那是因为符湛雨伸出胳膊护在了他的胸前,而杨炎也有了一个可以抓住的支点。
“谢了。”
符湛雨不答,只是颔首。
她仔细感受了下,这羊公子确实是个男人,胸前比自己都硬,绝对没有缠胸的可能。
当符湛雨来到戏楼下面的时候,她已经看到很多身着官差制的捕快站满了戏楼的一层。
他们看到了符湛雨后,明显是想要靠上来盘问的,只是当他们看到符湛雨身边的那位后,又瞬间将目光收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奇怪?”
符湛雨不认为是她脸大,她立刻就猜到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看向身边的那位“羊公子。”
杨炎快速的眨了眨眼,他很快就想到了应付的理由。
“符姑娘忘记了,我是做皇商的,和宫里面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
符湛雨点点头,“这关系恐怕不一般呀,还是说现在这个世道和以往不同了?就以往来说,商人的等级是最低等的,也正是所谓的,士农工商嘛。哪怕是有皇商这样的一层身份。”
要是一般人,肯定会觉得符湛雨的意思是羞辱,但杨炎却不这样想,反而打趣说道。
“符姑娘才多少岁,还说以前的这个世道?这口吻老气横秋的,就像是我叔叔辈似的。”
符湛雨笑笑。
就在杨炎觉得将符湛雨给应付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跳了起来,指着符湛雨得意说道。
“就是她,那个戏子上去了以后,二楼就轰地一声炸了开来,那戏子定是紫霄教的奸细,意图颠覆我大随王朝!”
符湛雨想起来了,这胖子,就是一开始她表演时,一直在台下叽叽歪歪的那其中一个,当她表演剑舞的时候,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难道是觉得之前的表现太过尴尬,丢了面子,所以,满地的捕快给他长了自信?
那胖子站着的戏子表演的戏台,比观众席略高一些,大约一个台阶,而在胖子面前,一个捕快呆呆的看着他。
顿时,整个戏楼里面鸦雀无声,谁也没有将视线看向符湛雨这个方向。反而是齐刷刷的看向了戏台上的胖子。
这一刻,仿佛胖子是戏子,而捕快们,是观众。
“你们看我干什么?快去将那女奸细抓起来!”
胖子急得在戏台上跺脚,他面前的那捕快试图拉他下来。
那胖子不乐意,大骂道,“你们是瞎了吗!?那个女的,那个穿着红衣的女的!提着剑,她就是刺客,她就是奸细。”
直到现在,捕快们还能容忍,直到胖子好死不死又多说了一句。
“就是那个站在娘娘腔旁边的那个!”
整个戏楼顿时又安静了刹那,符湛雨看到,之前那些刻意无视她的捕快们,偷偷看了一眼她这个方向,于是,就连她自己也转动了一下脑袋,看向了身边的那位。
羊公子笑眯眯的,教人看不清楚眼中的感情。
当符湛雨再次转过头,看向台上的胖子时,那胖子的旁边已经站着两个面色不善的捕快了。
“你们!”
那胖子还想要继续聒噪,结果旁边一个人高马大的捕快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把他抽得像是陀螺一样旋转,待到胖子转了两圈儿停下来以后,他呆滞的看着旁边的捕快。
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捕快们不去抓那个明显的刺客,而是要对他这个良民大打出手。
“符姑娘,我们走吧。”
羊公子做出了个请的姿势,符湛雨欲言又止。
这羊公子的身份,绝不是普通的皇商,这一刻,符湛雨意识到了这一点。
符湛雨结合起她之前的经验,她迅速做出了判断,这羊公子,搞不好并非寻常的商人被官府招揽,而更像是宫里的出身。
再结合上他身上那特殊的气质,众人对他那畏惧的表现,还有他那喜形不露于色的表现,和高大的身材。
符湛雨又想起了,他之前说过,蒲柳公子是非常难以接近的,身份也不容透露,但是即便是那样难做的事情,他也还是做到了,并且为自己引荐。
如果说连这一步都能做到的话——
符湛雨端着下巴,她目露精光。
“羊公子,原来是个太监吗?”
符湛雨看着羊过(杨炎)那张神似女人的脸,她很快得出了结论。
杨炎也注意到符湛雨的表情十分微妙,他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符姑娘,我总觉得你现在在想的一些事情,可能是对我的误解。”
符湛雨连忙摆手,她十分同情地说道。
“我懂。事关尊严,又怎么能随便乱说?”
杨炎深呼吸一口气,他思索了一番,不明白怎么又和尊严扯上了关系。
不过他现在更头疼的,是怎么和符湛雨解释,关于蒲柳公子,已经“死”了的事情。
本来是想安排个下属套话的,结果突然杀出了个紫霄教的人,一番操作下来,这个正主成了替身了。
现在他该如何找借口,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的话,符湛雨大概就要离开他的身边了吧?他能看出来,符湛雨对他以及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的留恋。
夜晚的大街上,捕快们维持着周围的秩序,民众们在外尾冲着戏楼指指点点。
就在这个时候,捕快们压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被压着的那位,正是之前在戏楼大声宣扬的那位。
他脸上的黑色妆容还没有洗干净,但有些融化,那是因为他的双臂呈现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在身后,头上不断流淌着冷汗。
他嘴里骂骂咧咧道。
“嫲的,搞了半天老子杀的是个假货,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杨炎能听到,那符湛雨自然也能听到。
杨炎顿时感到一阵放松,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扇,“唰”地一下打开,不断摇晃着吹动自己的头发,他一脸笑意看向符湛雨。
符湛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