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交替,日落月升。
符湛雨躺在黯淡的房间里,睁着眼睛,脑子里想着的,都是白天发生的事情。
她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叫做小蝶的姑娘。
或者说,是她的肚子。
她肚子里的,真的是应晨的孩子吗?
既然是应晨的孩子,那还得她来带才行。
她可不能让她的孙子打小就没有爸爸。
虽然没有见过,甚至也不知道那肚中的孩儿是男是女,但是符湛雨的心中已然升腾起了无尽的怜爱。
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符湛雨的思绪。
“是谁?”
符湛雨躺在床上,光是脚步和气息,她就能猜到,门前的那位不过是个普通的侍女,她这回答更像是简单的应答一声。
“符姑娘,杨炎殿下让我告诉您一声,人抓到了,就在正厅。”
“……好,我知道了。”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将放在一旁的衣服拿起,符湛雨边穿边想。
要说抓到的是什么人,那自然是伤害了应晨的人,只是竟然能这么快?
算算时间,不过三四个时辰,短短半天的功夫。
符湛雨很快赶到了正厅,实际上她的门口一直有侍从候着,只要跟着侍从就可以。
出乎意料的,正厅除了杨炎以及他的两个侍卫以外,还有一群宫女,她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其中的那位,那位正是杨炎的母亲,符湛雨的前岳父,如今的大随孙皇后。
“湛雨你来了呀。”
在众多的外人面前,孙皇后并未称呼符湛雨的本名,而周围的人十分诧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竟然能让皇后先和她打招呼。
实际上只是符湛雨慢了半拍。她赶快回应。
“皇后娘娘。”
说着,她微微屈膝,做了个请安的礼。
说完,杨炎则是径直朝着符湛雨走了过来,他主动拉起符湛雨的手,将她拉到一旁。
符湛雨感到十分的不悦,她挣扎了两下,不曾挣脱,好在杨炎把她带到了孙皇后的另外一侧后,就主动松开。
“你们都退下吧,侍卫在门口候着。”
孙皇后不咸不淡的命令道。
“是。”
顿时,房间里乌泱泱的一片人全散了,只剩下了孙皇后,符湛雨,杨炎,以及地上的,那套在麻袋里的,不断发出唔唔声的人。
“说起来,这麻袋里的这位,符姑娘一定认识。”
这般说着,杨炎主动将麻袋给揭开,丢到一旁,露出里面一张老脸。
待到看清楚麻袋中的情况,符湛雨心中一惊。
“殷浩广……”
麻袋里的那位符湛雨还真认识,那位是先帝……符湛雨看了看孙皇后,说她是先帝好像也不太恰当,总之,这殷浩广就是孙皇后之前留下的顾命大臣,在先帝失踪的那几年,他是大梁(前朝)主要的执政官员之一。在国破的那一日,还是他负责掩护她和襁褓中的应晨撤离国都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位在十五年之后会转头冲着应晨下手。
顺带一提,符湛雨感到惊讶,并非是殷浩广这张脸,以及和他旧相识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浮夸的胸肌。
明明是个男人,无论从哪里看都是,可是他的胸肌就像是气球一样鼓了起来,甚至把衣服撑了起来,露出里面白白嫩嫩的部分,符湛雨看了一眼就没眼继续看下去。
“呵呵。”
孙皇后看着殷浩广冷笑,而杨炎,则是解释起,殷浩广会变成这般模样的原因。
“他在那王陵中,也并非是没有得到任何东西,他在棺材里面拿到的,是修改过后的功法第一卷,很显然,他拿到了东西以后就迫不及待的修炼了,结果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说着,杨炎呵呵发笑,“符姑娘你根本不知道我抓他有多轻松,他的那些属下都觉得殷浩广是个不男不女的妖怪,根本无人听他的号令,而他本人的实力,也因为功法的缘故大跌,抓他简单的就像是抓一只圈里的鸭子。”
“唔唔唔。”
殷浩广剧烈挣扎,在地上扭动的像是蛆虫,只是他身上的麻绳捆绑的过于解释,已经不能用粽子来形容,偏偏那麻绳还将他让硕大的胸肌异常凸起,看起来真是异常诡异。
如果他真的是对应晨动手的人……符湛雨应该是会对他产生恨的,但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恨不恨符湛雨是不知道了,只想赶快送他走(死),不要再脏了自己的眼睛。
杨炎将其嘴里头上系着的绳锁解开,殷浩广自己就将嘴里的抹布吐了出来。
“杀了我!杀了我!”
殷浩广血泪控诉,声嘶力竭。
变成这般不男不女的模样,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莫大的侮辱。
杨炎冷哼一声。
“死你肯定是会死的,只是死之前,有些话想同你说说。”
殷浩广那张老脸仿佛生无可恋,哈喇子淌了一地。
哦,仔细看看,除了哈喇子,他还在流泪。
杨炎将视线看向了他的母亲,而孙皇后咳嗽一声后就直接问。
“你怎么敢对应晨动手?你难道不知道他肩负的是皇家的血脉,作为前朝的顾命大臣,那位皇帝多么器重于你,你难道不觉得羞愧?”
“羞愧?有什么羞愧的……前朝的皇帝,关我屁事,我殷浩广今天的成就,全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只是没想到陵墓中的宝贝竟然被卑鄙的随国人调包,害得我变成了这般不男不女的模样!”
说着,殷浩广脸上的皱纹似乎变得更深了些,他留下一行浑浊的泪水。
“我竟然还费劲心思前去里面一探究竟,呵呵,呵呵呵呵,倘若我在国破的第一日就挟持应晨,去陵寝之中的话,想必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了。”
殷浩广十分后悔,只后悔当时不够果决,中了敌人的奸计。
孙皇后摇摇头,凤钗摇曳,面露失望。
“就算你是国破的那一日去了王陵,得到的东西也依旧是假货。”
“什么意思?”
“当时,大随的国主杨广,如同战神一般神挡杀神,一个人带着一路大军连破数关,你真以为他是凭借自身的实力?”
“你是说,那杨广,早就得到了陵墓中的宝物?可是,那陵墓必须要足量的王家血液才能开启,他究竟是!”
殷浩广立刻了然。
“先帝于国灭前失踪,竟然是被那杨广先擒了去,还被他利用打开了陵寝!”
殷浩广得出了一个结论。
实际上他猜的没错,但,并非是他本人修炼了那功法,而是他吸干了前朝皇帝的真气……至于杨广是怎么做到的,那就没有必要让这个家伙知道了。
孙皇后和他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他死个明白罢。
看到孙皇后不答,殷浩广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是他曾经侍奉过的君主,他直当孙皇后默认了。
“呵呵……竟然是这样。”
殷浩广表现的十分恍惚。
“符姑娘?”
杨炎冲着符湛雨使眼色,意思是问她该如何处置。
“哦,对,之前那个假应晨,符姑娘可还记得,他其实是殷浩广儿子,被他推出来凝聚人心用的。”
符湛雨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
“杀了,对两个都杀了。”
符湛雨十分冷漠的回应道。
她还在想,前梁的破灭,是不是因为君主当了最大的内奸?她十分纠结,要不然,应炳君和孙飞烟也不会死,可是那内奸又偏偏是大梁的皇帝,孙飞烟的父亲,他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杨炎又看向自己的母亲。
“小的锯了,大的……死是难逃的,区别在于怎么死,无论如何,应晨也都是我的外孙,这样吧,把殷浩广丢进骡圈中,让他好好安慰一下发情的骡子们。”
说完,孙皇后面露疲乏,转身离开。
“等等!你说应晨是你的外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殷浩广大声嚷嚷,只是,无人搭理他,他很快被侍卫拖走。
直到第二天早上,符湛雨才收到了消息,说他死了,骡子们被喂了药,那块儿被捅的能塞下拳头,具体的细节她就不是太清楚了,总之,他死的极为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