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湛雨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只是一眼,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房梁。其次,她再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庞,长得十分的随他的父亲。
是应晨。
到不是符湛雨想看应晨,而是应晨主动将脸给凑了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畏缩,欣喜,以及不知所措。
符湛雨试图理解目前发生的一切,她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她试图离开太子的宅邸,却被人给打了下来。
慢慢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符湛雨扶着额头,应晨赶紧扶起了符湛雨的胳膊,待到符湛雨的脊背靠上了高高立起的枕头后,应晨才松开了手。
“既然应晨出现在我的面前的话,那说明,应晨此时应该是安全了的……”
说着符湛雨朝着应晨伸手,示意他靠近一点儿,应晨连忙将脸给凑了过去。
待到温度传递至掌心,符湛雨才眨了眨眼,“看来不是做梦。”
应晨愕然,起初他还不明白符湛雨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反手抓住符湛雨的手,温柔的拍了拍。
“师父自然不是在做梦,我就在这里,活蹦乱跳的。”
符湛雨彻底放松下来,连带着整个人都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应晨是怎么把我弄到寸竹镇这边儿来的?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不对,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记得李雀儿和我说过,想要救你,必须要极为特殊的手段,现在看来我应该是没有成功的,那应晨你到底是如何获救的呢?”
应晨张了张嘴,他有些心虚,总之,他拿起了桌边摆着的,早就准备好的苹果慢慢用小刀削着皮。
“是雀儿姑娘,师父出了意外,是雀儿她……我很感激她。”
“那应晨可不能辜负人家呀。”
符湛雨表现的十分的疲乏,即便如此,她还是从被子中伸出了一只小手,接过了应晨手中的水果。
应晨倒是想直接把东西送到符湛雨的嘴里,可是符湛雨不让。
嘎吱嘎吱,果汁顺着符湛雨的嘴角淌了下来,应晨赶紧用衣袖给她擦擦,待到为符湛雨擦完,却看到她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我又变小了?”
“是的,师父。”
应晨搭话道。
“我……”符湛雨将手握成拳状,看不出丝毫的力量痕迹。
“我的力量呢?”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应晨。
应晨没有敢吭声。
“我……我的身体……”符湛雨再次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应晨还想要扶她,却被符湛雨给推开,她看着自己的双腿,那藏在被子里面的双腿。
“我觉得我的肚子好疼,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搅合了一样。”
应晨吞了口唾沫,他表现的就像是知道自己犯错了一般的狗,时不时抬眼偷偷看一眼符湛雨。
伴随着一阵令人感到恐惧的沉默后——
“应晨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记住,为师,不喜欢听谎话。”
应晨的心脏跳得就像是衙门面前的伸冤鼓,他吞了至少三口唾沫,才结结巴巴地说话。
他当然不敢直接说,他只能旁敲侧击,如此,他还得要斟酌一番,这也是他结巴的原因。
“师父之前不是疑问,我是如何将师父从长安城带到了这寸竹镇边上来的?我现在可以告知师父,我……那杨炎对师父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师父意识不清,而且周围又有那么多高手,我实在不忍心师父委身于一个陌生男人,于是就心想,如何付出何等的代价都要拯救师父于水火!”
说着,杨炎十分诚恳的抬起头,和符湛雨对视,他的眼中饱含着泪花,看起来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你继续!”
符湛雨咬牙切齿,也不知她恨的是杨炎,还是应晨,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但是,徒儿实在实力不济,为了救师父,不得已,用了个昏招……徒儿……借用了师父的修为,带着师父一路飞奔逃窜……”
符湛雨昏倒在床边儿,一副被狗徒弟给气晕的模样。
“你用的什么手段借我的修为?”
据符湛雨所知,那“借”的手段就只有一种,只是即便是到了现在,她还是抱有某种幻想。
“就是,就是行那,辛幼白和辛华之事……”
应晨十分小心的说着,等待着符湛雨的雷霆和暴雨,只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符湛雨的回应,他悄悄抬起头,却看到符湛雨已经躺在床上晕死了过去。
“师父!”
应晨抓住符湛雨的肩膀不住摇晃,他十分焦急的呼唤,他可生怕师父被他给气死。
过了好半晌,符湛雨才悠悠转醒。可是她虽然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师父?”
应晨怕符湛雨给他气傻了。
符湛雨仍然没有答话,只是眼角留下了两行清泪。
“如此,应晨你满意了么?”
“师父……”
应晨已经不记得自己如此称呼符湛雨多少次了,可是他除了这样说,还能说些什么话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孽畜,你给我跪下!”
应晨连忙跪在了符湛雨的床边儿。
符湛雨又继续道。
“你别叫我师父,我可不敢当你的师父,我没有听说过哪家徒弟竟然敢大逆不道,觊觎自家师父的身体。”
应晨无话可说,纵然他有千般为了符湛雨好的理由,难道他心里就没有一丁点儿为了自己的私心么?
他十分确信,他是有的,所以他无话可说。
“无论如何,你和我也不能做出这等有违人伦常理的事情,待到百十年后,我要如何去面对你的父亲?我要如何去面对你的母亲?”
应晨继续沉默。
“事已至此,我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我和你,也不能再当什么师徒了。你走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符湛雨坐在床上,她转过头,一边流泪,一边表示不想再看到应晨。
她说的话又几分是气话尚未可知,但是应晨却是生气了的。
他凭什么生气?他怎么能生气呢?
谁也不知道,总之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恶向胆边生。
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本就比符湛雨的个头要高,再加上符湛雨此时还是坐在床上的一个状态,看起来就更加高大了。
被阴影给笼罩了的符湛雨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起身的应晨,她的心中一瞬间就多了不好的预感,她抓过被子,瞪大眼睛,怒叱道。
“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