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暴雨的夜晚，一行人带着马车于夜色的掩护下策马飞驰，在队伍中间位置，行进着几辆马车。光滑的木囚牢里面装着一批批人货。是人，也是货。
人货，乱七八糟堆在囚牢里，尿骚味，酸臭味，粪味和这些人货一样，乱七八糟充斥着这狭小的空间，空间的一个小角落里，一个黑头发，六七岁左右的孩子醒了过来，大脑和内心还处于迷茫状态中，身体先一步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
“呕—”
把脸贴着栏杆忍不住狂吐了几十秒，回来看着囚牢里面的情况，一阵迷茫：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做什么？
他看着自己稚嫩的双手，大脑一点点转动，我好像，不是这个孩子，我叫江—我也不应该在这，我应该去楼下吃饭...
楼下？这是什么地方的名字，好痛！
思绪似乎触碰到一些地方，江的头突然痛起来，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他摸到自己脑袋上的布料与布料下渗出的液体，是血吧。
我头受伤了，这种时候，不能再去想那些事情，江静静放下手，看着这个小小的空间。
囚牢内部只有一两个平方，平方？那是什么？大概有二十多个孩子，醒着的..
江四处看了一圈：似乎没有呢。
这时，对角一双明亮的眼睛吸引了他的注意，两人对视几秒，对方先一步闭上眼睛。
看来，还是有人醒着的。
前后都有囚牢，队伍里没人点火，看不清具体情况。
“笃笃笃——”
眼前所见都是漆黑，鼻尖是慢慢习惯了的混合臭味，听着跑动声，雨声，和马蹄砸在泥土地上的稀泥声，身上的衣服是布衣，短裤短袖，很冷。
江缩手缩脚，尽量挨着其他孩子取暖。
“轰隆——”
远处，一阵如同科幻剧里魔法对轰的爆炸冲上云霄，照亮了周围几公里，一股热浪打到队伍中。
“要到了，加快速度！”前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队伍中间，一个披着兜帽的人高举着手里的长把东西，接着，一匹匹马的身下浮现淡白色的魔法阵，随后，马匹的速度涨上一截跑的更快。
那是魔法杖吗？
江睁眼瞅了一下那根杖，动动身子继续闭眼躺着，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另一个醒着的人要闭眼了，因为晕，饿，冷。
在魔法增幅下，队伍的速度加快很多，江的小日子到头，遇到一些弯时根本不考虑自己这群人，几个囚牢的孩子们如同锅里的食材，被一遍一遍翻来覆去滚动着。
等到队伍在一处空地停下来后，江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都沾了多少不该沾的东西，还好，他守住了自己的嘴巴。
队伍停下后，周围的人影一个个下马，点起一堆篝火。
随着她们摘下兜帽，江才发现，这是一群娘子军，她们围在篝火旁边有说有笑，煮着热汤吃着干粮，几辆马车拉着囚牢被仍在阴影中淋着雨，冷，饿，疲。
“喂，接手的人差不多要来了，把这群臭小鬼洗洗扔出来。”
“好好好。”
篝火边，之前那位魔法师来到囚牢外，举起魔法杖，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清澈的水流汇聚起来，然后扫向囚牢里的孩子。
“咳咳咳。”
“咳咳咳。”
孩子身上本来就是又冷又饿，这冰凉凉的水冲击上去，那是又冷又疼，就像是在给畜生洗澡似的，好多颠了一路都没醒过来的孩子都醒过来闭着眼接受着非人的冲击，更有些不小心被喷到眼睛里的，当场就大叫起来。
魔法师拿着魔法杖，一个囚牢绕了一周，然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回去了。
过了一会，又一个女人拿着剑，不耐烦敲着囚牢，挨个让孩子们下来，江顺着人群跳下来排好队，在其他人的带领下往丛林深处走去，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辆车上，到最后都没有醒过来的几个孩子。
路过篝火进入丛林，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几个灰衣人，此时，江的耳边响起一道女声：
“遮目术。”
视野中的事物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茫茫漆黑，这时，手中出现一根绳子。
“拉着绳子走。”
照做，一直走啊走走啊走，时不时能听见有孩童踉跄一下倒在地上的扑街声，倒下去，却没有再站起来，就这么掉队，比如江现在前后的空间，比之最开始的人挤人，现在，已经碰不到前后之人的衣角。
不止是江，队伍中也有一些孩子意识掉队简单两个字背后的严重性，死死抓着绳子，无论身体的伤势怎样，不敢掉队，不敢松开这个绳子。
咬牙坚持，某个时刻开始，地面上湿润起来，踩上去又湿又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走进这里没多久，绳子从后面荡起了一下，代表着自己后面的某个家伙掉队了，江默然，掉队的人多去了。
“救...”
一只手，拉住江的小腿，拼命请求着。
因为这一拉，江步伐一顿，流畅的步子出现瑕疵，脸上流下一滴冷汗。
救？不救？外面大人看到这一幕会怎么做？会不会把我们两个都杀了？
头脑风暴的最后，江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拉开，就在对方以为他要摆脱抛下自己时，江高提手臂，把对方拉了起来，同时，把自己身后延伸的绳子放在对方手中。
确定对方抓住绳子后，江心里踏实了，松手继续自己的步子。
后来，走到了某个地方，江撞上了前面孩子的背，也停下来，走到地方了吗？
“待会我解除遮眼术后，你们不要立马睁眼，慢慢地，一点点张开眼睛。”
之前施展魔法的女人再度开口，魔法杖轻点，在场的孩子感觉到外界光亮的刺激，大部分人想起女人的叮嘱，强忍着张开眼的冲动乖乖感受的光明，少部分不长记性或者是还不知道自己处境的孩子睁眼，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大量强光涌入，只身惨叫。
女人身后走出几个灰衣人，这些灰衣人走到那些惨叫的孩子旁边。
手起刀落，血色氛围骤起。
“咕噜咕噜……”
一个圆滚滚滚到了江的脚边，江默默往一旁侧了几步。
等到眼睛差不多适应了，江慢慢张开眼，入眼，他们现在在一处阴森的大殿中，大殿周围，侍立着数十名灰衣人，被灰衣人团团围起的，就是他们这一群孩子，差不多有上千个五到八岁孩子。
大殿上方，漂浮着一个身披黑袍的女人，注视着这里，在她身边，站着一位衣服更为华丽的灰衣人。
灰衣人首领走上去，“以我为准，女性靠左，男性靠右。”
地上几十具尸体摆着呢，孩子们乱做一团，你挤我我推你，几分钟，女男就给渭泾分明站好了。
灰衣人首领点点头，朝着底下的人挥挥手，底下的灰衣人站出来，一个接着一个随便按照区域领着人数小百的儿童离开。
带着江离开的灰衣人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从兜帽里抖落出几缕蓝发，她带着大家，穿过几个魔法传送阵，最后来到一处空地上。
“你们几个，给这些小鬼把衣服发下去。”女人指着自己这群孩子道，说完，掏出一瓶酒，一边喝着一边往远处走去。
“一人一件，去里面换好出来。”
另一位红发女人看着他们道，在她身后，是一间只能够他们这些孩子一个人住的小帐篷，还有一百套整齐放在地上的衣服，以及上面放着的匕首。
孩子们排好队，一个又一个抱着衣服进去再出来。
“那个，衣服有点小，有没有大一点的？”
一个换完衣服的孩子出来后，看着红发女人问道。
江在后面看的很清楚，这根本不是小一点了，这是个小胖子，这两件衣服穿上去绷的紧紧的。
红发女人扫了他一眼，尤其是在他这肥肥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瞬。
“你是贵族家的孩子？”
“回大人，我是平民。”小胖子低头老实回答道。
“在这个战乱的时代，你是怎么长这么胖的？有点可疑啊。”红发女说着，拿着匕首贴在小胖子脖子边，“好好回答，别撒谎哟。”
“大…大人，不是，我，我从小吃的正常，但是就是容易胖，大人饶命。”小胖子扑通跪下，脸上冒汗。
红发女听了后，想到了什么，掏出一个水晶球伸到小胖子身前，“摸摸这个水晶球。”
小胖子依言，把手放在水晶球上，接着，水晶球浮现出淡淡的绿色。
“有点巨魔的血脉，难过长这么胖。”红发女收回水晶球喃喃自语，看着小胖子，道，“喂！自己起来，先站我后面，待会带你换个地方。”
“是，是。”小胖子起来来到红发女后面，巨魔血脉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得知一件事，自己，好像从现在开始，已经高于其他九十九个孩子们一等了，就像一直压榨着自己家的那位男爵一样。
在江的眼中，小胖子从最开始的卑微，在听到红发女的答案后，成为了一支摇头晃脑讨人笑话的大肥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