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安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也许旁人不清楚艾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安雯很清楚，对方的话无疑是在她心口，狠狠地捅上了一刀！
她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艾理的话语，触及到了安雯内心最软弱的地方。
安雯对梅斯的感情可谓是刻骨铭心，但她在这份感情中，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至少在曾经，在久远的过去，她失败了。
温雅和安雯一样，她们都失败了。
二人的合作，甚至可以说是失败者的联盟。
这是当然的，若不是因为她们过去都失败了，又怎么会苦苦追求着梅斯，直到现在呢？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戳到痛处了吗？”
仿佛嘲弄一般，艾理笑得更开心了。
“刚刚见你那么得意，我还以为你早已忘记，过往那失败的自己了呢，原来没忘记呀，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安雯的手在颤抖，她的思绪仿佛跨越的时间，又回忆起了跟随勇者冒险的时光，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傍晚，回到了在金光粼粼的湖边告白的时刻。
“勇者，我……我喜欢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话的少年先是愣住，随后嘴唇抿起，在稍作犹豫后勉强一笑。
“抱歉……”
这是永远刻在安雯心中的伤疤。
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好单纯，也好蠢呀。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考虑，只凭借一时冲动，说出了那般让勇者困扰的话。
勇者怎么可能答应呢，他肩负着那样重要的责任，背负无数人的期待，而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稍微有些天才的咒术师而已。
即便有幸做了勇者的伙伴，对他的帮助也是微乎其微，又怎么能奢望与他一直待在一起呢？
从那天开始，少女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情感，努力变得强大，变得聪明，让自己具备与勇者站在一起的资格。
某种意义上讲，她确实做到了，她成了那个传说时代中，最优秀的咒术师，哪怕勇者身边的伙伴一直在更换，她也牢牢占据着自己的位置，从来都不曾离开勇者身边。
那个时候，少女也曾一度心怀憧憬，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具备了一点点，与勇者并肩的资格。
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性，她能陪伴勇者走下去，甚至共度余生，直到二人一同抵达生命的尽头。
然而……少女终究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
勇者最终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但同时，他也永远地离开了。
从人们的视线中，从安雯的生活中，永远地消失了……
安雯错愕，然后痴狂，她不愿意接受自己付出了一切的努力，换来的却是这种结局。
与她一样的，还有温雅，这才是她们这个“失败者联盟”成立的契机……
“不会再和那时候一样了……”
安雯捏着拳头，低着头，轻声低语。
艾理有所察觉，却又好像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再和那个时候一样了！”安雯骤然抬起头，高声道。“那时候我弱小，懦弱，愚蠢，但那只是过去！”
“诶……”艾理歪头，嘲弄道：“看来你很有自信嘛，难道你觉得，重来一次你就能俘获他的心？”
“我不知道！”
安雯身姿挺拔，她的眼神有些狠厉，远没有平常从容优雅的模样。
但此刻的她很坚定，先前的动摇并没有摧垮她的意志。
“能也好，不能也罢，这些都与你无关！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不会容忍来路不明的家伙，留在梅斯身边！”
安雯抬起手，缠绕在她手上的金色咒链闪闪发光。
诅咒，是她战斗的方式，曾经那个失败的咒术师，此刻已然不再弱小胆怯。
正如同温雅对自己的占卜极度自信，她有把握用诅咒干掉任何可能对梅斯不利的人，即便她……可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只要梅斯没事，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安雯再也不想感受，失去他的痛苦与绝望了。
少女的眼神幽暗起来，此时此刻，艾理必须拿出足够让她满意的回答。
“啧……”
这回轮到艾理咋舌了，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你真敢对我出手？”
“呵，为什么不敢呢？”
安雯嗤笑起来。
“你既然知道我过去是谁，大概也知道我感受过怎样的绝望与痛苦，又经过什么样的煎熬，才走到今天的吧，你……最好不要低估我的疯狂，为了他，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安雯也好，温雅也罢，她们都是人类。
人类并非长寿物种，而初代勇者活跃的年代，在两百年之前。
勇者的灵魂历经转世，已经不记得曾经的过往。
但占卜师与咒术师，作为纯血人类的二人，又是如何带着过往的记忆，度过了这漫长的时间呢？
她们两个不说，没人会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越难以理解的事，便越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而承受了那种代价，品味了那种煎熬，女孩心中的单纯已然磨灭在了时光的长河中，支撑她们的，只能是足够偏执与疯狂的情感与思念。
“还以为能用语言击垮她呢……看来小瞧她了。”
艾理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放开了剑柄，后退了一步。
总不能真的打起来，那样梅斯会不开心的。
“怎么说好呢，想让我对你和盘托出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想你可以放下手中的咒链，我呀，是不会对梅斯不利的。”艾理微笑着说。
这个回答当然不可能让安雯满意，她想知道的，是艾理的全部底细。
她曾经失去过，眼下自然无法忍受，她无法掌控的不安定因素。
她不能再失去梅斯了，她……再也不想体会那种绝望与煎熬。
“别想用这种话搪塞我。”安雯眉头紧锁，冷冷道：“这种话可没办法让我收手！”
“理由当然有呀~”
艾理背着手，对着安雯咧起嘴角。
“因为我……喜欢梅斯呀~”
艾理点了点脚尖，脸颊攀上了两朵红晕，看上去居然颇为羞涩。
“我怎么会对喜欢的人不利呢？”
“你……”
这又是一件让安雯震惊的事实。
“你果然不是男人！”
“现在才发现？作为女人也太迟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