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机踉跄后退,断口处电火花疯狂跳跃。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伍德张大了嘴巴,瞳孔地震,整个人如同石化般僵在驾驶座上,冷汗顺着额角涔涔流下。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个少年急促的呼吸和依旧紧绷的身体。
莱恩,这个赫斯加耶缇来的奴隶,他刚才做了什么?!
缩在角落的达琳诺拉也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莱恩缓缓松开了伍德的手,喘着粗气,靠回冰冷的舱壁。莱恩急促的喘息在狭窄的驾驶舱内清晰可闻,刚才那一系列操作看似行云流水,却几乎压榨光了他所有的精神和气力。但他眼中的锐利光芒丝毫未减,反而因为成功的反击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死死盯着窗外那架断臂的巴耶托斯塔步兵机甲,它虽然遭受重创,踉跄后退,断口处电火花疯狂跳跃,但它并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那猩红的独眼传感器依旧闪烁着疯狂与暴戾的光芒,失去右臂的躯体猛地转向他们,左臂的辅助武器,一挺小口径的速射魔能机炮,正在艰难地抬起、校准。
“别发呆,它还没废!魔能!最大功率向魔神机输出魔能!快!”莱恩的咆哮声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还在震惊和茫然中的伍德背上,“矛!用那柄战矛!刺它的胸甲第三防护板接缝处!快!”伍德被吼得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地听从了命令。他猛地将操纵杆推到底,将工用魔神机本就不算充沛的魔能储备,不顾一切地导向机械臂和那柄刚刚夺来的、依旧闪烁着不稳定能量弧光的破甲战矛!
嗡——!
工用机甲的双臂发出过载般的嗡鸣,粗糙的关节处冒出细微的白烟。它双手紧握战矛,矛尖对准了那架挣扎着试图反击的敌机胸膛,莱恩所说的那个位于胸甲下方的、相对薄弱的接缝处!“给老子去死!!”伍德也红了眼,带着对敌军的仇恨和对死亡的恐惧,发出了怒吼!工用魔神机猛地踏前一步,双臂灌注着过载的魔能,狠狠地将能量战矛刺出!
嗤——!战矛的能量刃尖精准地命中了目标,尖锐的矛头撕裂了装甲接缝处的防护,猛地扎了进去!
然而,预想中贯穿敌机、引发内部殉爆的场景并未出现。战矛仅仅刺入了不到三分之一深度,便像是撞上了无比坚硬的内部结构,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尖鸣,猛地停滞不前,矛身甚至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而剧烈弯曲震颤!
工用魔神机的力量,果然还是太弱了,它的动力核心和传动系统本就是为搬运和维修设计,根本无法将军用级破甲武器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这一击,足以重创普通轻型机甲,但对于这架明显经过强化、属于精锐步兵的敌方机甲而言,还不足以致命。
“什么?!!”莱恩和伍德同时脸色大变,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那架巴耶托斯塔步兵机甲抓住了机会,它被彻底激怒了,发出一声扭曲的咆哮,完好的左臂猛地放弃了抬起缓慢的机炮,而是五指握紧成拳,将残余的魔能和所有的怒火灌注其中,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以一记毫无花哨却力量十足的直拳,狠狠地轰向了工用魔神机因为全力突刺而空门大开的胸膛,伍德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规避或防御!
砰!!!!!!!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在街道上炸开!
工用魔神机那相对薄弱的胸甲如同纸糊般瞬间凹陷、扭曲、碎裂!整个庞大的机体被这狂暴的一拳打得离地而起,向后狠狠倒飞出去!驾驶舱内,莱恩和达琳诺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传来,天旋地转!警报器疯狂尖啸,各种仪表指针乱跳,火花从控制台各处迸射出来,伍德被安全带死死勒在座位上,口鼻瞬间溢出了鲜血,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轰隆!!!工用魔神机沉重地砸在后方一片废墟之中,溅起漫天尘土和碎石。驾驶舱严重变形,观察窗布满裂痕,几乎看不到外面。机体四肢抽搐着,多处关节冒出黑烟,显然受到了毁灭性的创伤,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舱内一片死寂,只有电弧的噼啪声和液体泄漏的滴答声。莱恩被摔得七荤八素,头重重磕在冰冷的舱壁上,眼前一阵发黑,额角的旧伤再次裂开,温热的血液流了下来。达琳诺拉则被甩到了角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暂时没了动静。
伍德挣扎着想要操作几乎瘫痪的控制台,但毫无反应,只有绝望的警报声如同丧钟般鸣响。
透过布满裂痕的观察窗,可以看到那架断臂的巴耶托斯塔步兵机甲,正拖着残躯,一步一步,带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朝着他们倒地的位置逼近。它的左拳上还沾着工用机甲破碎的装甲碎片,那猩红的独眼死死锁定着他们瘫痪的驾驶舱。
绝地反击带来的短暂希望,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灭。更深、更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动弹不得的三人。
莱恩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但浑身剧痛。他看着那不断逼近的死亡阴影,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无力感。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锈,瞬间弥漫了整个严重变形的驾驶舱。刺耳的警报如同送葬的哀乐,控制台迸射的火花映照着伍德惨白失血的脸和莱恩额角不断淌下的温热液体。达琳诺拉蜷缩在角落,失去了声息,生死不明。
透过蛛网般裂开的驾驶室舱门,那架断臂的巴耶托斯塔步兵机甲正拖着残躯,一步一瘸,却带着无可阻挡的死亡压迫感逼近。它完好的左拳紧握,上面沾满了从伍德机甲胸膛撕扯下的破碎装甲,猩红的独眼传感器死死锁定着他们瘫痪的驾驶舱,仿佛在欣赏垂死猎物的最后挣扎。
伍德徒劳地拍打着几乎熄灭的控制台,口中溢出混合着血沫的绝望咒骂:“动啊!妈的!给老子动一下啊!”但回应他的只有系统彻底宕机前的最后悲鸣和液压油泄漏的滴答声。机体如同被拆碎了骨头的巨兽,瘫在废墟中,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莱恩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剧烈的撞击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肋骨的刺痛。他看着那不断放大的、代表死亡的独眼红光,冰冷的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就这样结束了吗?像垃圾一样被碾碎在这异国的废墟里?赫斯加耶缇的耻辱,母亲的冷漠,柯琉弥的嘲笑……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虚无……
就在那架敌机抬起巨大的左拳,准备给予这堆“废铁”最后一击,将驾驶舱连同里面的三人彻底砸成肉泥的瞬间,莱恩眼中那丝微弱的不甘,猛地燃烧成了疯狂的火焰!
他不能死在这里!绝不!
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急速扫过彻底瘫痪的控制台,扫过那些依旧在苟延残喘、闪烁着错误代码的仪表,扫过窗外敌机那狰狞的头部和相对脆弱的脖颈连接处,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大叔!”莱恩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信我最后一次!把残存的所有魔能!全部!瞬间过载输出到右臂液压系统!一点都不要保留!听到没有!全部!!”
伍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震得一愣,下意识地反驳:“可…控制系统全完了!根本……”
“别管控制系统!直接物理修复短路的能源核心,和右臂主液压泵的连接管线!用你的扳手!砸开你左手边的检修盖!快!!”莱恩几乎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在嘶吼,眼神疯狂而炽热,“你想和这铁棺材一起变成肉酱吗?!!”
死亡的威胁和莱恩眼中那种近乎燃烧的疯狂感染了伍德。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抓起掉落在脚边的维修扳手,如同疯了一般砸向驾驶舱内壁左手边一个标记着危险符号的金属盖板。
铛!铛!铛!火星四溅!盖板被粗暴地撬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缠绕着各色线缆和粗大魔能管道的复杂结构!“红色!最粗的那根红色魔能管道!旁边那个银色的、带阀门的圆柱体就是主液压泵!把它们强行连接!用扳手砸!把它们砸到一起!!”莱恩的声音急促而精准,仿佛他早已将这架工用机甲的内部结构烂熟于心。
伍德眼睛赤红,汗水、血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他咆哮着,将扳手狠狠楔入那堆管线中,不顾一切地用力撬动、砸击!
噼里啪啦——!电火花疯狂爆闪!整个驾驶舱的灯光瞬间彻底熄灭,然后又猛地亮起,如同回光返照,一股难以形容的、狂暴的魔能波动瞬间涌过机体残骸!
与此同时,窗外那架敌机的巨拳已然带着毁灭性的风压狠狠砸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瘫倒在地的工用魔神机,那本应彻底报废的右臂,竟猛地爆发出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金属咆哮,所有的结构强度、所有的液压潜力、所有的残余魔能,在这一刻被莱恩引导着,以一种彻底自我毁灭的方式,被压榨到了极限,甚至超越了极限!
整条右臂的液压管路瞬间纷纷爆裂!关节处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断裂声!但它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短暂而恐怖的力量!
它没有去格挡那砸下的巨拳,那毫无意义,而是以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姿态,五指张开如铁钩,带着崩裂的零件和喷射的液压油,以惊人的速度猛地向上探出,狠狠地抓向了那架巴耶托斯塔机甲相对细长的脖颈上方,那颗狰狞的、闪烁着红光的脑袋!
“什么?!”敌机驾驶员显然没料到这堆“废铁”还能动,更没料到它攻击的是这个位置,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断臂的失衡和之前的创伤影响了他的反应!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撕裂声炸响!
工用魔神机的右臂,以自身结构彻底崩碎、液压系统完全爆裂为代价,五指如同濒死巨兽的利齿,死死抠进了敌机头部与躯干的连接处,然后猛地向下一扯!
嘎吱——轰隆!!
那颗布满传感器、象征着死亡凝视的猩红独眼头颅,竟被这舍命一击,硬生生地从脖颈连接轴上撕扯了下来!无数线缆和管道被暴力扯断,爆出耀眼的电火花和滋滋作响的能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