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发现鹤云御剑之后,白芷的心中又重新有了方向,她要成为求法者!
为此,眼前的一切就算同样是孟浪那样的骗局,白芷也非得成为求法者不可!
当然白芷也没有当场就跑出去询问鹤云。
求法者数量稀少,想来是法不轻传的。
也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之下,学识、武术,哪一项本事会轻松传给别人?
凡间知识尚且如此,求法者术的传承更是严苛。
求法者的术千奇百怪,是求法者的立命之本,若是叫人轻易知晓了自己的术,加以研究,若是生出了克制之法,这无疑是致命的。
所以在周先生没有求法者资质时,周先生的师父就未多教导他关于求法者的事情。
这两日,白芷改变了态度,主动和周先生、啊汀接触,从二人口中询问了许多,关于鹤云、关于求法者、也关于村子。
这两日,在啊汀带着,稍稍也游览了一下村子,也是借机观察了。
白芷觉得,这次,应该不是局了。手笔太大了,她有充足的时间、精力去思考,村子的一切都没有破绽。
这当真是个极好的村子,正如以前念书时课本中的桃源乡那般,如果是在遇见孟浪之前,白芷恐怕会爱上这里吧。
此地虽好,却不属于她,她得回家才行,家里还有人在等她。
这两日,鹤云的作息、性格白芷也大概知晓了,虽说是啊汀、先生说的,但也勉强套得上。
性格不用多言,作息嘛。
白日总是不见首尾,同那只叫黏云的小猫一样。
最容易看见鹤云的是清晨,太阳高悬之前,铃声总会在屋子附近响起,寻着铃声,可以找到,此后就难见了,听说鹤云是在周边巡查隐患。
可以去问一问她了。
白芷拿了主意,鹤云似乎也是心善的,不似那种冷漠无情的求法者。
今日白芷直接就没睡,坐在窗前,数着月光,静静等候着四更天的到来。
窗外虫吟渐渐止了,响起沙沙声,下起了小雨,天气越加冷了。
在窗前坐着的白芷感到些许寒意,手脚冰凉的很,只得加了身衣服。
她现在穿的是鹤云的衣服,不是淡红色道袍,是很朴素的衣裳。先生不懂耕织,都是村中大家送给鹤云的。
取了件加上,不由得念起了鹤云。
虽对鹤云有所求,但心中也是挂念那孩子的,村中氛围如此,任凭是个有良知的人都会挂念充满善意的大家,何况鹤云那孩子更总是勾起白芷对自己女儿的眷念。
鹤云还没回,她好像不用睡觉似的,总是在外边游荡。
鹤云眼睛看不见的事白芷也知道了,心中更是对其怜爱。
下雨了,白芷关心鹤云会不会有危险;天气更冷了,也担心鹤云那么一身,会不会冻着,她那样的呆瓜,就是冷了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吧……
细雨蒙蒙,窗外无比地黑,月光不见。
“叮——”四更天了,铃声一如既往地响起。
细雨虽小,但胜在绵密,早就湿透了鹤云一身上下。
踏着轻功,还是术法?
她似白鹤一样,从树端翩翩落地,脚步轻盈,进了院子。
也不换衣服,拔出剑来,又开始练剑,又是那快的看不清的剑,残影绰绰。
明明那么长的剑,倒是没因为鹤云的小手不够长而卡住。
“鹤云。”白芷打开窗叫着,表情严肃。
鹤云虽停主,但并未如白芷所愿地走到屋檐下,她立在细雨中望着白芷,天色还昏黑,细雨朦胧,她的身上有水珠不住滴落,看得白芷心软了。
“先过来。”
从周先生口中,她大抵是知道鹤云不会看气氛、不懂人之常情,有事就同她直说。
鹤云不解,但还是过去了,白芷很快就带着干净的衣服、毛巾从屋里走了出来。
“下雨你也不知道躲一下吗?”白芷情不自禁地数落起鹤云,动作也没停,帮鹤云擦着雨水。
像是长辈对小孩的关怀,明明白芷要矮鹤云一点点,明明鹤云连长两岁,可就是,鹤云像个三岁的小丫头,那三岁去水洼崩了一身脏正挨着老妈训斥的小丫头。
老妈子也谈不上生气,更多的是忍不住倾注的关心。
鹤云恍然,是了,啊汀他们也是这样,下雨了要躲,说是会生病。
可是鹤云不理解,这些雨水不会让她生病的。
以前跟着师父,跟着柳千余。
大雪纷飞,鹤云在雪中迎接柳千余的考核,与她对剑。
柳千余严苛得过分了,压着鹤云打,从头到尾,没半点留情。杀得鹤云浑身是血,在之后也不过是对鹤云几句如何剑与术那里的不合格,然后丢给鹤云一瓶丹药,继续让她在大雪中练剑。
那时,血都冻住了。
鹤云认为只是淋雨,自己是不会有事的,所以总是记不得这些。
她也知道自己也许错了,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仅此而已,那一成不变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知错的样子。
“把衣服换了。”
白芷将衣服塞给鹤云,后者当即表示知道了,然后就要解衣服。
“等等、等等!你怎么在这里换啊!”白芷被弄得不知所措。
鹤云不解。
“去房间换!以后都不准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将鹤云赶进房间,白芷也是极其无奈,她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先生都不教她这些的吗?
这也怪不得周先生,他实在有心无力,鹤云与他们见面次数少就注定彼此之间了解的少,鹤云许多问题他们连知都不知道。
鹤云是那样的人,她话少的很,表情也从未波动过。
而且周先生不懂求法者,这就注定许多事情是没法以普通人的角度要求鹤云的。
“然后呢。”换好衣服后的鹤云出来又等着白芷的下文。
如果没事了的话,她就又要去练剑了。
“外边这件都湿了,你怎么不换?”
是鹤云那件血色道袍,分外明显。
“先脱了吧。”
鹤云摇头,表示不肯,内心也在组织语言。
她在想,要怎么简单明了地将这是师父送的,脱了怕师父来找她时找不到说出。
“先脱下来吧,我帮你烘干,一下就行,不会太久的。”
鹤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这才将那件湿透了的,能拧出水来的红色道袍脱下,交给白芷。
“然后呢。”
然后?
“你冷不冷?”
“不冷。”
“饿吗?”
“不饿。”
鹤云表情、语气都不变,若不了解她的,只怕心有不满了,会觉得她这是什么态度,冷冰冰的,那么不耐烦吗?
她是懂聊天的,懂将天聊死。
“你还要练剑吗?”
“恩。”鹤云顿了顿,又补充道:“不会淋湿的。”
说着她便进了细雨中为白芷掩饰,她身边好似形成了一层淡淡的薄膜,雨水落在上面就像打在雨衣上,被分隔开了。
又将鹤云叫了进来,伸手摸了摸,果然没一点水汽。
“好神奇,你是怎么做到吧。”
“用灵力把雨水隔开。”
也不过是关于灵力运用的小技巧,这些技巧,鹤云最为熟悉。
白芷露出抹淡淡笑意,忽然觉得鹤云还蛮有意思的。
她没继续打扰鹤云,她去了厨房,生起了火,开始为鹤云烘衣服。
干坐着,又开始神游。
想着鹤云对这件衣服的看重,不禁有些好奇,这件衣服鹤云是不是一直没换啊?一直穿着,那会不会从没洗过?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帮她洗一下?
看着外边昏黑且下着小雨的天,屋子里更黑,要不是生了火,当真是伸手难见五指,这个时候是洗不了了。
凑近嗅了嗅。
衣服叫红烘热了,正冒着热气儿。
好像也没味道?
走着神,不知道什么时候鹤云停了剑,走到了附近,也是铃声早就暴露了鹤云在靠近才没被发现她像个可疑分子一样猛嗅鹤云的衣裳。
“怎么不练了?”白芷打着哈哈,脸不红心不跳地岔开鹤云的注意力。
“没灵力了。”
或许,是可以试探一下口风了。
“可以跟我说说什么是灵力吗?”
关于灵力,其实与白芷事先琢磨的差不多,是一种特殊的能量,运用这种能量就可以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与地球那边科学不同的大概就是媒介。
好比电能,人无法直接使用,所以以各种机器为媒介,驱使它们为己所用,来达到古时的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而灵,则是以自身为媒介。
求法者与普通人的直接差距就是能否察觉、使用灵力。
从鹤云口中得知,每位求法者都有自身的灵海,有的人叫灵根、窍穴、空窍,各地的叫法略有差距,但本质相同。
开启灵海是迈入求法者的第一步,除却初代之外,其他的求法者都需要求法者长辈以灵力引导才能开启。
拥有了灵海就拥用了存储灵力的地方,求法者通过各自的方法汇聚天地灵气,将其炼化为属于自己的灵力。
灵力拥有专一性,自己的灵力只有自己能用,因此,这个世界是不会出现武侠小说中的传功现象。
本来没怎么和鹤云直接接触的白芷还以为她是个呆呆的小冰块,属于呆瓜,那种说不明白话的人。
接触之后才发现,她之前话少只是她个人感觉没有说话的必要。
她似乎将日常的那些言语归类为了没有必要的废话。
她就像是一个有限度的智能资料库。只要你问,她总会回答,也仅此回答一些,此后有关联的延展内容需要你自己再问,你不问,她就不说。
与她交流,倒也轻松,不需要防备太多,白芷也顺水推舟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可以教我修炼吗?我也想成为求法者。”
鹤云不解。
“你的灵海已经开启,你已经是求法者了。”
从鹤云的角度来看,白芷无时不刻都在吸纳灵气化为己用,但因为自身不会收敛、控制的缘故,属于白芷的那份气息一直显露在外。
粗鄙些说,将灵力总量比作钱,鹤云等求法者相当于把钱存进银行,或以其他的方式藏着,白芷则是大摇大摆地显露出来,而且数量十分恐怖,一座小山似的,极其醒目。
也因此,鹤云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来自白芷那强大灵压的压迫感。
灵压,以简单的话术来理解,庞然大物有着巨大的阴影、恐怖的气场。灵压的强弱取决于灵力总量的多少。
不过灵压的强弱并不代表实力,好比能力的高低并非只取决于正面战力,不然大家全都去修杀伐术好了,毒道、炼道、驭鬼等流派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已经是求法者了?”白芷无比惊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初代。”从白芷的反应,鹤云准确无误地猜到了答案。
鹤云其实很聪明,只是有些迟钝而已。好像也不该说迟钝,是此前柳千余的影响,让得她扼杀了自己对剑之外的情感。如今时间缓缓流去,她影响着啊汀、周先生,也同样被他人影响,鹤云也在一点点地改变。
“求法者的资质越好,走的就远轻松、长远。初代是天生的求法者,每一位初代都天生带有一门独家术法,求法者称其为先天神通。每一位初代的资质都是顶尖的。”
“先天神通?我,好像没有这样的能力?”
“先天神通是初代独有的神通,我并不清楚。”
“我的资质很差,可能教不了你什么。这样,你还要跟我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