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镜大小姐给我这样的穷人送这么高端的礼物有何意图?”
“你收下了吗?那真是太好了。这是作为上次测试对你的补偿。”
“你先等下,你真是白泽镜?真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你没生病吗?还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我能揍你吗?”
“你这是想让我还你人情吗?”
“那你可真是高看自己了,你这样的家伙能给我多大的好处?”
“废话不多说,我们到个安静点的地方谈谈。”白泽镜说完便要拉着我走。
“这里没什么人,我想你现在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尽管说吧。”
“不是,这么直接的吗?我很难不怀疑你有什么别的心思。”
“我想了想,觉得你作为我的监视对象还是有权利知道这些事情的。”
“这样,那你可要好好回答我,白泽镜小姐。”
“我从很早就想问你这件事情----我的那些同伴真的是你杀的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杀了你的同伴?我们不是才刚刚见过面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潜意识里面我总感觉是你....总感觉在哪里听人说过是你杀的,不过这段记忆实在太模糊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是白泽镜杀了我的同伴,简直就感觉像有人刻意将这段不存在的印象烙印在我的脑子里,甚至我也从来没去思考过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只是无差别地将所有白琳的魔法少女视为复仇对象。
“那么你是从谁那里听说的?”白泽镜这么一问更是彻底惊醒了我,是谁说的呢?
“看来,和我曾经的同伴相近,你应该也被身体里的暗堕能量下了未知的暗示,现在这个暗示正在用你难以理解的方式,侵蚀你的大脑,篡改你的记忆,放大你的情绪,扭曲你的认知,剥夺你的人格。”
“这个暗示真的可以做到这么可怕的程度吗,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白泽镜极其不适地闭起了双眼将那段难用言语形容的记忆给展现了出来。
“我曾有个同伴,她是个温柔善良而且善解人意的孩子,她有着和天使般美丽的外表和心灵,是个完美的女孩子。”
“在家里,她会帮母亲完成各类家务和琐事,会帮父亲端茶送水,会细心指导弟弟妹妹做作业;在外面,她会陪那些独居老人闲聊解忧,她会为邻居家的孩子拿到挂在树枝上的风筝,她会为同班同学所烦恼的事情而烦恼一夜。”
“我还记得她邀请我去她家时的那般热情好客,也曾记得她在全班同学面前尽情阐述自己要成为救死扶伤的护士的梦想。”
“那么,她最后怎么了?”
我能明显感受到白泽镜那明显压抑沉闷的语调,除了悲伤我感受到的是一股无尽的自责。
“异变开始是在她接触了不明的暗堕能量的那个下午,当时的我们也觉得只要意志力坚定像她那样子的人不会有什么问题。”
“刚开始她也确实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是渐渐地,我逐渐发现她的人格出现了问题,哪怕她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
“那个下午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她邀请我去她家,说是要给我看一些特别的东西。”
“刚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直到她将我带到一个封闭而幽暗的地下室,那里的环境阴森而诡异,甚至自我认识她一来我都不知道她家还有这么个地方。”
“‘因为是用来堆积些不用的东西的地方,所以看起来有点乱。真是抱歉啊,小镜,不过等会我们就能看到『那个』了。’她这么说道。”
“我原来以为她是要在为学校的艺术节活动做准备,但是直到她打开那扇木门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腐烂的内脏的气味扑面而来,之后我见到了此生难忘的骇人景象。”
“‘为什么要做这样子的事?----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颤抖地对着眼前这个女孩说道。
“‘这些可怜的孩子总是流浪在外,每天过着吃不饱喝不足的无比痛苦的生活,刮风下雨时没有地方可去,甚至会被人们驱赶和虐待,多么可怜!”
“‘不过只要这样她们就能彻彻底底地从这个痛苦的世界解脱了吧。’她那真诚的表情没有半点的虚伪,就像自己真的在为那些小动物感到悲伤,甚至她还半跪在地上真心地为这些生命祈祷。”
‘愿他们在天堂能得到幸福。’
‘你在....说些什么?你不知道这么做很残忍吗?’我大声地斥责着她,但是她那无辜的表情像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我转身想要走,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而她则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女孩匆匆地跟在我的身后,我想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的父母甚至报警,但这么做将会毁了这个少女,最后我还是忍住对她的恶行的揭露。”
“我询问了她的家人和所有她邻近的人,但是他们都说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纯洁,是个从内到外都那么美好的孩子。甚至还笑我最近是不是神经绷得太紧或者在开玩笑。”
“我没办法,只能强行和她一起去看了心理医生,但结果却显示她的心理非常的健康,并不存在任何问题。最后这件事也只好不了了之。”
“她还是像往常那样对每个人都那么温柔,有时还会将自己做的料理带到学校里来和我们分享,但是我从来不会接受她的料理。”
“接下来的那些天我甚至都怀疑那是我的一场梦,因为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只是那墙壁和电线杆上面的寻人启示也被我所忽视。”
“当她再次邀请我去她家里时,我像发了疯般的询问她最近的心理状态,得到的回答自然还是那样的正常。
“我也曾想过向白琳的其他魔法少女寻求帮助,但要是这么做,也许她真的会被当成暗堕魔法少女被消灭。我只好再次安慰自己她已经能完全压制暗堕能量。”
“那天她的家里格外的安静,她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都不在家,这让我有股不好的预感,而事实也证明我的预感没有错。”
“她再次带我来到那和噩梦开始的房间,只是这次,里面关着的就不再是小动物,而是一个个小孩子。”
“那些孩子有的是被活生生地饿死,还有的则向我伸出那枯枝般的手臂,像是在向我求助,只是他们早已饿得发不出声音了。”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我只看到旁边的她此时正半跪在地上闭着眼在虔诚地为这些孩子们祈祷,她甚至还在鼓励那些孩子们,只要忍受得住肉体上的痛苦,就能在死后进入真正的天堂。”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真的还是那个我的同伴吗?”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你个混蛋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无视我愤怒至极的斥责,她握住我的双手真诚地对我说:‘小镜,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困惑,但是请听我说。’
“‘这些孩子们,他们在这个阴暗而痛苦的世界里承受过太多不应该承受的苦难--家庭暴力,校园欺凌....因此我想让他们能从这个痛苦的世界解脱,这样就不用再忍受无尽的苦难。”
“‘肉体的生命终将走向尽头,但是只要我们内心长存信仰,神就一定会接纳身为凡人的我们,大家最后都能在天堂度过幸福的时光呢!’她所得那么的陶醉,简直就像在阐述自己的梦想。”
“‘那你怎么不先去死,你这个恶魔!’
“‘因为我现在还要去接引那些迷失在生活的痛苦里的人们。’
“‘叔叔阿姨她们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吗?他们现在在哪?’
“‘她们已经先行一步去了天堂呢,我的弟弟和妹妹们也是。’
“‘你这混蛋对你的家人做了什么?’
“最后我得到的真相已经超越我对任何道德和伦理的认知。”
“‘不要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这个披着她的外衣的恶魔,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镜!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有什么需要我来帮你吗?’当时她甚至这么说。”
“我要怎么做?她的认知早就变得这般的扭曲,她的性格却还是这样的温柔的令我难以想象。”
“‘为什么要对你的家人做这样的事呢?你不知道她们是你的家人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活在生活的痛苦里。
自从爸爸的公司破产后,整个家庭经济情况便是岌岌可危。爸爸欠了别人的钱,每天都靠着酗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为了发泄情绪,对妈妈的家暴也成了家常便饭,有时甚至会对着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出手,因为他们哭着护在妈妈面前阻挠了爸爸。”
“‘大家都很难过,每个人都想从这样痛苦的生活解脱,所以我就找到这个能让大家都幸福的方式呢。”
“‘我并不是讨厌我的爸爸,爸爸他以前是个在外优秀又很护家的好男人,他对妈妈和弟弟妹妹还有我都非常好,他是个爱我们的好父亲呢。”
“‘只是生活的压力让他暂时失去了理智。而我这么做是为了拯救我的家人。’她就那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
‘哈?你在说些什么,他们可是陪伴你到现在的家人啊!’
‘正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我更要这么做。’
“我拔出连弩不再想和这个恶魔废话,但是随即感到脖子传来一阵刺痛,然后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直到最后我看到的还是她那充满歉意的表情。”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木椅子上,旁边站着的是一位位魔法少女。只不过她们脸上的表情僵硬地和人偶没什么区别。”
‘你醒了吗小镜?非常抱歉,为了将你从白琳的洗脑里解救出来,让你理解我们高贵的理想,我只能这么做。’
‘放开我,你这个披着她的外衣的卑劣恶魔!’
‘我能感受到你那无穷无尽的痛苦,白琳无情地囚禁了你的思想,将你视为和混沌魔兽战斗的工具,而我将带给你真正的信仰。让我们一起走向更美好的世界吧,一个大家都能幸福的世界。加入我们,让我们创造出没有白琳和痛苦的世界。’
“说着,她让一个黑袍魔法少女走向我,将一个像是表一样的东西在我面前晃荡,我能感受到这个东西绝对不妙。看那些失魂的魔法少女的样子,我已经能料想到自己的下场了。”
“在那危机关头,白琳的规范者来到了这里。
“那是被称为‘人形天灾’的零。从向那些被操控的魔法少女和暗堕的她发起攻击开始到战斗结束,不到两分钟。”
“‘不会放过你!白琳的规范者!’
“‘杀了她,适格的白泽镜!’
“我看向那边全身被白气包围的还在不断挣扎着的她,又看着自己那因寒冷和恐惧而颤抖的双手,不知所措。”
“‘让她活着,就是对她所犯下的恶行的放纵,就是对死者的亵渎,不论她此前是你怎样善良的同伴,现在的她不过只是失去人性和道德的野兽。’
“最后我还是将自己的枪口对准她,连开两枪,当那两束白光贯穿她的胸膛,我知道这场噩梦暂时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