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袭来,引得枫树上的红叶纷纷摇晃。
落日之下,枫叶自树梢缓缓垂落,落在荀宣的指尖上。
他的手上,已然全是鲜血。
腹部之处,一柄樱色的长剑穿过,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他那右手不远处的地方,一根狼毫笔,已然断成了两截,卡在了不平地面的石缝之中。
荀宣努力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想要将那片枫叶,但一阵风过,已然将之带走。
恨意在胸中不断激荡着,但是他的手没有办法再动一分。
眼前的一切越发地灰暗,他努力地睁着眸子,但大脑已经开始逐渐缺氧了。
墨色的长发散开在枫叶之上,已然沾了不少血。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如此的念头在荀宣心头一闪而过。
接踵而至的则是近乎钻心的疼痛。
修为完全破碎了...
若不是最近是虚弱期,他又怎么会...?
过往的一切,莫名地在脑海之中泛起波澜。
落寞与恨意自心底而起。
身周的石阶之上,一瓶灵墨被破开了口子。
黑色的墨汁顺着石阶缓缓流下,直到一名戴着面具的黑发女子身前。
面具之下的双眸之中,尽是冰冷与愤怒的色彩。
此时的她,身上的衣物已然破损了大半,身上有几处,也已被荀宣的墨痕洞穿。
那些黑色的墨,现在还留在她的身上对她进行着侵蚀。
尽管她已经尽力地在将它们驱除了,却也很难在几分钟内将它们彻底去除。
说不定,还得花上十几年时间,才能彻底根除它的隐患。
识海之内,一个“破”字仍旧悬于其中,任凭她怎样反抗,却都又动弹不得。
她方欲开口,一女子的惊呼声却在她身后响起。
“荀师弟!”
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宣怜雪转过了身子,向着身后的师妹道。
“二师妹,你来了啊?”
青发少女愣了一下,快步迎了上来。
“...大师姐?这是...荀师弟他怎么了?!”
少女的脸上,此时没有半分血色。
焦急溢于言表,她看向眼前的宣怜雪,递出一个质疑的眼光。
“企图将你绑架的人,就是他了。这么多年了,天天来死缠烂打,我索性直接将他杀死了。以后的话...咦?师妹你怎么了?”
“可是刚刚师弟,已经将那贼人束缚在了外堂了啊...还是他帮我解绑的...”
洛映秋的眼中,一点惊芒闪过。
“...啊?不对不对,可是荀宣的玉就在现场啊!”
宣怜雪惊呼一声,后退了一步,手中快速翻出了一枚菱形之玉。
“...宣师姐难道不记得了吗?师弟的玉,早就被人盗走了啊...”
洛映秋似乎明白了什么,面上愤怒之意骤起。
宣怜雪的心神一阵激荡,体内残留的力量与她的灵力碰撞在一起,逼得她吐出了一口鲜血。
“难不成——”
话音未落,一点异声在修仙界所有人耳畔突起。
似是卷轴震动之声响起,此界之中,只剩下了灰色。
穿腹而过的剑一点点自腹部脱离,荀宣的意识,也一点点恢复了清明。
时间在飞速地倒退。
这一点,是他能够确认的。
不知为何,周围的景象,悉数逐渐变成了黑白之景。
渐渐地,又仅仅变成了一行行字,在他眼中那突兀出现的卷轴之上,排列成一行行记录着历史的字文。
卷轴之间,古朴、厚重的气息铺面而来,几乎要将他压倒。
仅仅是细观那字文之中的任何一个字,便足以让他感觉有一重锤砸到了大脑之上一般,险些要晕过去。
但他仍旧坚持着,开始对之一一进行观想。
......
山腰之上,大雪纷纷而起,为一切裹上一层银装。
其间,数座木屋静静地沉睡着。
冷风呼啸而过,卷起千堆雪。
但那些木屋之中的院子,却没有丝毫风雪。
屋内,一间房中。
“哈啊,哈啊,哈啊。”
黑发少年猛地翻身坐起,一边喘着气,一边望向了周围的一切。
书桌之上,笔,墨,纸,砚俱全。
他曾经写过的那些墨宝仍旧静静地被悬挂在屋中。
灼烧之感自右手的手心之中传来。
他抬起手,一个“书”字印在掌心之中。
“这是...那卷轴之上的字?!”
高声惊呼着,惊喜之意自他心底升起。
荀宣是穿越而来的人,而这个世界,则是他所观看过的一本书。
自然,他也就明白手中的这个字,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代表着“书”道的道符!
也就是直通大道的钥匙——前提是他不会死。
念及此处,一点惊险之意莫名浮上了他的心头。
上一世杀他的人...似乎是他的那位大师姐,宣怜雪吧?
不行,这个宗门不能够呆了!
他要赶快趁大师姐还没有对他动手的前提下,立即退出宗门!
只要找一个小地方进行苦修,凭借他的那枚道符,成道绝对是迟早的事情!
上一世的他,总觉得要抱住主角——他二师姐洛映秋的大腿,才能够在未来的世界之中存活下来,因而也就试图与洛映秋打好关系。
可不知怎么地,或许是因为大师姐怕他对洛映秋不利,或是如何,所以常常驱赶他,甚至在平日里见面,都要呵斥他,然后逼他离去。
唉...他不就是常常送些东西,然后关照一下主角,然后在关键时候帮衬一下吗?
不这样,怎么抱主角大腿啊?
...算了,他现在优先要解决的,还是退出宗门的事情。
最好届时找个荒山野岭,而且是主角团不会去的地方...
“不,还是优先将退宗的事情办好才是...”
自言自语着,他火速下了床,踏步至桌前。
在醒来之前不久研好的墨仍旧未干,而纸也早已展开。
“不知道这是什么时期啊...”
荀宣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闭上了双眼。
内视一番,操纵着灵力运转,他吐出了一口浊气。
“金丹初期吗...?”
是了,他记起来了。
这时候,应当是他上一世,方渡完金丹劫之时,正好在屋内打坐调息。
现在,则应当是方巩固完修为之时。
欣喜之色显露于面部,他一边笑着,一边开始笔走龙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