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的内门的山林之间,三人静静地向上走着,不曾发出一言。
越过流动的溪流,踏在冰雪之上,他们抵达了岔路口之处。
向左,为洛映秋的住所。
向右,则是通往荀宣屋子的道路。
没有丝毫犹豫,宣怜雪选择了跟在荀宣的身后,向着他那墨染楼而去。
“大师姐不回无名居吗?”
洛映秋站在那岔路口处,忽地打破了寂静。
“我有些事情,要与大师姐详谈。”
荀宣没有回头,而是淡淡地道。
她望着荀宣的背影,莫名陷入了一阵呆滞之中。
荀师弟这是...已经怪罪上她了吗?
好像...她今夜确实做错了...
原本的计划被破去了个干干净净,她还爆出了各自的重生身份?
甚至还进一步将宣怜雪推向了荀师弟的身边?
她今夜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直到荀宣再次回头看向她,向她投以不解的眼神,她才重新回了回神,有些失魂落魄地道。
“这样啊...明白了。荀师弟早些休息吧,我也先走了。”
语毕,她快步走向了凝霜阁的方向。
脚步越发越快,她似乎察觉到了心中的那股郁气。
以及...极深的懊悔。
“但一切已经不能重来了,不是吗?”,她如是对自己言道。
方才饮酒之时,她也未曾将酒精排出,只是任由它不断麻痹着大脑。
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处于原先那个梦之中。
远方洵阳城中,交战的声音仍在不止地作响。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踏入了凝霜阁之中。
没有再点起油灯,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倒在了那张,充斥着荀宣抱枕的床上,将之抱在了怀中。
房门自然地被灵力推动着合上。
......
墨染楼的门口之处,有一座木制的小亭。
其间,一方石桌安静地被放置在其中。
石桌之上,一酒壶静立于其上,披着风雪,似乎已经有许久未曾被使用过了。
宣怜雪望着那酒壶,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既然已经签订了那份契约,也就代表了她已经成为了荀宣的奴仆——也就代表着,只要荀宣想要做什么,随时都可以找她。
甚至包括什么,洛师妹曾经说过的...暖床?
想到此处,她不禁面色一红。
...不,不对,应当是她多想了才是。
荀宣抬手,示意她落座。
风将那石桌旁座位上的一切风雪清除,原本落在亭中久久不腐的落叶,也随之飞向了远处。
随着荀宣的指骨与石桌相碰,桌中,那酒壶之上的风雪开始被渐渐消去。
石桌开始逐渐有些温热了起来。
但也没有持续增热,只是保持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仅此而已。
酒壶之中,流水声逐渐响起。
藏于亭中的酒开始被注入酒壶之中。
以往他常于亭中练书法悟道,所以设计了这么一个装置。
如果此时宣怜雪用灵识去观察的话,会发现,那桌子上,刻着不少字符。
每一个“字”,如果细细看去,就会发现隐藏在其中的道符。
那些道符与荀宣掌心的道符不断共鸣着,增强着那些字符的作用。
这是荀宣在醒来后的这一天之内,领会到的,关于这“书”符的第一种妙用。
他找出两个小杯子,将之立于桌上。
“那么,来谈谈吧。你当初杀我的原因。”
他叹了口气,随即看向了宣怜雪。
这份契约,似乎是被道符所认可的。
在见识了回溯一切的那种力量之后,他明白,依靠宣怜雪,是不可能对抗道符的力量的。
自然,那份契约也就作不了假。
宣怜雪一怔,露出了颇有些意外的表情。
“明明都已经如此了...却还是不肯信任我吗?”
“不,只不过是想听听你讲述,那些关于过去的事情罢了。当然,以及你当初对我动手的原因。”
荀宣微微摇了摇头,为宣怜雪添了杯酒。
他不过是...好奇她改变想法的真实原因罢了。
说不定还能够因此规避掉一些潜在的威胁呢?
她将那杯子移到身前,尝了一口。
“既然是...主人的要求...”
“这种称呼还是改了吧。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称呼啊?”
荀宣轻咳了两声,道。
尽管有过仇怨,但是眼前的宣怜雪已然开始作出了补偿。
而被一个目前看来算是友善的美少女唤以这样的称号,即使是荀宣...也不免会觉得有些承受不住那称呼的威力。
“嗯...荀宣。这种事情,还得从最初之时开始讲了。”
......
自宣怜雪的记忆开始之时,她就已经身处宗门之中了。
每日修行,练功,修习剑法,聆听道言,已经成为了她的日常生活。
作为师尊领回来的孩子,虽说身为宗主的师尊说她天赋极强,但宗门之中的人似乎总是对她有着什么奇怪的偏见。
所以也就常常有宗门弟子欺凌。
于是她只能够拼命地修炼,直到成为同龄人之中最强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天赋也逐渐开始在众人之中凸显而出。
十二岁筑基,十七岁金丹,二十四岁金丹巅峰。
这份资质几乎可以说是逆天了。
要知道,那些宗门的长老,一百多岁的人了,也仅仅不过是金丹巅峰而已。
她这等天赋,已经仅仅是低于师尊的三十五岁化神了。
于是她成了宗门之中,甚至与长老们平起平坐的存在。
同时,在她刻苦修炼的那些年,师尊又收了三个弟子。
洛映秋,仅仅是二十岁,就已经抵达了金丹中期。
而荀宣嘛,虽然资质差些,却也在十八岁时抵达了筑基巅峰之境。
虽然看上去她这师弟资质一般,但是她其实心里清楚,那是因为师弟较晚入门罢了。
至于最后一位师妹,向来神秘,且不怎么与她交流,她也就不知道具体情况了。
也就是在她二十四岁的那一年,师尊离开了宗门。
临走之时,为了保护她,师尊用一个条件,将她扶上了代理宗主的位置。
以法器“心结”束缚她的心灵,让她对宗门绝对忠诚,成为宗门的“剑”。
通过那心结,长老们甚至能够操纵她的行为,让她做除伤害自己以外的事情三次。
于是她也就开始了代理宗主的历程。
以及...和长老们的对抗。
其中,上任后的第一重问题,就是从长老们手中夺回管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