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芙琳站在警卫的尸体面前，嘴角轻轻下撇，形成一个微妙的弧度，既像是同情，又像是嘲弄。
她看了一会儿警卫，扬起脸，凝望未免高到过分的苍穹。
“埋了吧，对，说的就是你。”
驾驶员刚想问“我吗”，还没出口就被艾芙琳截胡，转身向警卫敬了个非常标准的礼，抱住他的尸体朝不远处的空地走去。
艾芙琳看着驾驶员用魔法松动土地，驾驶员把警卫放入挖好的坑洞，几次调整他的姿势，让他可以用最舒服的睡姿安息，然后慢慢填上泥土。
“死亡的意义，”艾芙琳思索着开口，“不是生命的终结，是对生之热烈、爱之深沉、贡献之卓越的永远铭记。”
“我是不是也要说？”
“什么？”
“悼词。”
“死人听不见，无非形式。”
驾驶员挠挠头，思考半天一句都想不到，只能放弃。
“有没有发现其他居民？”艾芙琳的脸再次被冰霜覆盖，语调不高不低，仿佛一台极度精密的机器，“那些怪物必须全部消灭。”
“应该没有。”
“应该？”
“我再去检查一遍。”
艾芙琳跟在驾驶员身后，不疾不徐地前进。
一栋栋歪斜的房屋显露出岁月的痕迹，墙壁剥落，露出斑驳的砖泥，窗户破旧不堪，凝眸细看玻璃都已碎裂，纵横交错的裂痕在其上蜿蜒，锋利的边缘从不同角度反射着冷峻的光。
她摩挲着左手的手背，快步走过这些失去生命迹象的建筑废墟，蜿蜒前行一段距离，周遭的景物以越来越深层的颜色出现在视野里，所有的楼房墙壁都被覆盖了一层鼠灰。
“副院长！”
艾芙琳顺着驾驶员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是斯特城的哨所。”
“哨所不都建在城门附近？”
“我不是规划这座城市的建筑工人。”
“很抱歉，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进去看看。”
“您等我一会儿。”
艾芙琳刚在心中默数到十五秒，驾驶员就从哨所里出来，手拿一个便携式手提箱。
手提箱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细腻的皮革，呈现出深邃而丰富的熊棕色。边角处被人细心打磨得光滑圆润，既保护箱体免受磨损，又增添了几分优雅气质。
“里面只有这个。”
“看着像是旅行箱。”
艾芙琳打开手提箱，内部是柔软的绒布，颜色与外部的熊棕形成和谐的对比。
她蹲下身把放在箱子内部的物品一件件拿出来，奇幻小说、三支钢笔、一本日历以及练字用的字帖。
“这个是，”调查员站在艾芙琳身后，轻轻念出写在字帖上的姓名，“海蒂·梅尔维纳，贵族学院的教授竟然来过这里！”
“不是来过，她还在斯特城。”
“为什么？”
“因为手提箱在这里，没有理由丢下箱子独自离开。”
“可我并没有在寻找中看见除变异居民以外的人。”
“有可能进了黑境。”艾芙琳回想警卫的话语，“想从调查员的专用阶梯那儿出去，结果进入黑境。”
“您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如果不愿意说——”
“居民为什么围在阶梯口？”
“想出去。”
“既然如此，城门不是更容易？”
“所以她们和这些居民一样走阶梯离开斯特城？直接让警卫开门不是更容易？”
“人数太多了，一窝蜂出门没办法控制。”艾芙琳说到这里，重新站起身，“我们进城的时候，居民围堵的阶梯口存在单向屏障魔法，恰好证明梅尔维纳走了那里，而阶梯旁边又存在黑境，说不定被吸了进去。”
驾驶员心中还有很多问题，但再问下去，艾芙琳就要发火了，喃喃说：“原来如此。”
“再问一遍，确认没有居民了？”
“确定。”
“走吧，缩小黑境。”
“如果赛琳娜在里面——”
“见习调查员不可能逃离A级黑境，我们要在它扩大以前尽可能缩小它的范围。”
“可惜，赛琳娜的体测成绩是我见过的调查员中最好的。”
“谁知道，她想来这里？”
艾芙琳催促驾驶员走向黑境，一前一后重新爬上阶梯，运用魔法减弱黑境周围的魔力。
黑境感受到魔力消散，却没有迸发吸力，时而扩大时而缩小，像是无能狂怒的情绪化患者。
“好奇怪。”驾驶员看向艾芙琳，“它竟然不吸点什么维持魔力。”
“是很奇怪。”
话音刚落，黑境内部突然飞出两团黑乎乎的阴影，其中一团阴影精准命中正在施展魔法的艾芙琳，她吃痛地摔在地上，还没看清撞击自己的阴影是什么，那团阴影就站了起来。
“教授！”赛琳娜大喊着，扶起旁边的海蒂，“您没事吧？”
海蒂咬牙切齿地说：“算上这次，我整整摔了三次！该死的玩意，又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是水晶把我们带过来的。”
“对，该死的水晶！”
“不是该死的水晶。”
海蒂环顾四周，感到莫名地熟悉，除了一脸警惕的男性和坐在地上的女性，难道这里...说不定是黑境施加的幻境，黑境拥有人为改变的可能性，这么思索最为合理。
“我们回到斯特城了！”赛琳娜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还在思考的海蒂，“我们出来了！”
“假的吧，你...你打我。”
赛琳娜揪住海蒂的脸，痛得她不自觉泛起泪花。
“竟然真回来了。”海蒂揉揉像储存食物的仓鼠一样肿起来的面颊，“还有，你力气也太大了！”
“有点激动，嘿嘿。”
艾芙琳看着吵吵闹闹的二人，不露声色地站起来，把手提箱递给海蒂，“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艾芙琳·斯特拉特福德，黑境研究所的副院长。”
赛琳娜“啊”了一声，看着艾芙琳有些无所适从地躲到海蒂身后，海蒂十分自然地挡在她身前，开口道：“副院长亲自来这里抓小偷？”
“教授！”
“做错事就认吧，本身就是你不对。”
“一方面，”艾芙琳并不否认地点点头，“另一方面，我们是来阻止黑境扩大的。”
“不是关闭？”
“黑境开启这么久，已经从最初的C级增长到了A级，不是说说就能关闭的，但有一点让我感到意外，就是你们竟然能活着出来。”
海蒂把赛琳娜拉到身前，这是一个减轻责罚的机会，“多亏了这位长跑冠军，要不是她，我俩绝对会成为蟑螂的盘中餐。”
“只是这样？”
“如果你想知道我们在黑境里的所见所闻——”
“可以减轻责罚，但不会归零。”
“我想听的就是这个，”海蒂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闻了闻袖口，“要回家洗个澡了。”
“还不能回去，我需要对你和赛琳娜做一个全方位检查，确保你们——真的离开了黑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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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奏是不是有点慢啊，看到这里的可爱读者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