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打来电话。
时隔这么多天，还是想要合作？
海蒂脱下大衣，继续听赛琳娜讲述电话内容：“想和您道歉，黑境侵蚀的资料也一并送过来了。”
“还有呢？”
“研究所不承认我的单方面辞职，说什么不予生效，我还是调查员。”
“是斯特拉特福德会说的话。”
“不是副院长，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赛琳娜蹙眉思索，“但我没在研究所听过。”
“估计是另一位高层领导。”
“您打算怎么办？”
海蒂坐在沙发上，不自觉打了一个哈欠，“没谈合作，就保持现状。”
“听起来想和您合作。”
“当然了，魔法使看不上研究所，他们只能找对黑境感兴趣的我。”
“要是接手资料，不就代表继续合作？”
“说是道歉就先这样理解，但很可能和之前一样，隐瞒黑境侵蚀的关键信息，迫使我主动与研究所接触。斯特拉特福德作为副院长，就算打电话的不是她，也是研究所的惯用伎俩。”
“被他们牵着走。”
“这样说就太被动了，不过也是自己造成的。”
海蒂歪躺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的一角。
坦率地说，我未曾认真探究黑境侵蚀的相关资料，甚至对此问题缺乏足够的专注和深度思考。
这种由侵蚀引发的疏离感，让我不以为然：
尽管因为头痛的折磨难受不已，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至今再未复发。
所以当奥琳娜说出“快要死掉”这种话，无法真实感知身体逐渐走向终结的我，不会有火烧眉毛的紧张。
赛琳娜打开食品包装袋，递给海蒂一份，坐在沙发上享用午餐。
“您刚刚说，现在的情况是您造成的？”
“太依赖保护我大脑的未知魔法了，导致我对于自己快要死掉这种事，没什么实感。”
“谁说的！”赛琳娜捏紧包装袋，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比平时高，遂压低嗓门，“您的气色一点都不病怏怏！”
“对啊，没有任何不适、不做噩梦、食欲又好，也有可能是回光返照。”
“不可以这样讲，聪明的人能活一千年。”
“那个时候，你不就烂成了粪便？”
“即使这样，我也会陪着您。”
“陪什么陪，把你丢进马桶冲掉！”
“教授！”
海蒂看着赛琳娜娇嗔的表情，越看越高兴，笑先是从嘴唇的两端画出一个小点，继而渐渐地波及整张秀气白净的脸，使得原本静谧的面庞出现即使对冰山都能以心相许的温暖微笑。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和可爱的人待在一起，可爱的自己就不会再显得可爱。”
“不，我不可爱。”
“是可爱的可爱！”
“这算什么可爱？”
“身体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
“说法好像变态——呜哇！”
海蒂在一道猝不及防的推力中向后倒，短暂的失重体验让她心跳加速，紧接着背部与沙发接触，蓬松的靠垫适时地缓冲了下坠的冲击，身体因为重量完全陷入软绵绵的折叠式沙发。
“不只说法，你的行为也很变态。”
“谁让您这么可爱？”
“不可爱。”
海蒂刚想起身，赛琳娜就跨坐在她身上，凝睇被蕨类植物覆盖的湖泊一般注视她的双眼。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微弱的空气流动声和心跳声，但放在桌子边沿的食品包装袋却不甘寂寞地摔向地面，洒出一滩褐黄色的油渍，将包裹的食物飞溅出来。
海蒂捧起赛琳娜的脸，将她的目光牵引回自己身上，埋怨道：“我还不如一个包装袋？”
“没有没有，就是地板弄脏了。”
“等会儿再打扫。”
“您打扫。”
“不要，这一切是你造成的。”
“看起来是我，其实是您。”
海蒂任由赛琳娜抚摸自己的脸，沿着饱满的苹果肌向下滑，摩挲精巧立体的颚骨曲线，再原路返回，按揉微微泛红的腮面。
“我可什么都没做。”
“明明是您在诱惑我！”
“歪曲事实。”
海蒂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将视线锁定在赛琳娜搭在自己脸颊的手指上，特别是那根微微翘起的大拇指。
她张开嘴唇，准确无误地咬住温热的大拇指，指面尚存着一些油渍，尝起来就像是炸出香味的小丸子。
“教...教授...”
“你的午餐居然和我不一样。”
“肉丸子。”
“我吃过那家店的丸子。”
“挺好吃的。”
“真的？我的味觉退化了？”海蒂说着，极为挑逗地贴近赛琳娜的大拇指，轻轻摇晃着，用残留在上面的唾液涂抹干燥的嘴唇，“竟然什么味道都没有。”
“等会儿，邮递员就来了。”
“送黑境侵蚀的资料？”
赛琳娜红着脸，机械似地点头，“听见就糟了！”
“那倒是...你让我起来...”
“不要。”
“我说过的吧？”
“又不在学院，而且是您的错！”
海蒂眯细眼睛，思考了好一阵，装傻充愣地摇摇头，“想不到，我有做什么？”
“没有。”
“是了是了，思想太龌龊了！”
“您身上的味道——”
“魔女说我有死亡的腐臭，能闻到？”
赛琳娜趴在海蒂身上，确认似地嗅了嗅：“不臭，但是说不明白，平常没有这种气味。”
“越说越怪。”
“您是不是明白我在说什么？”
“不明白。”
“真的？”
“...真的。”
“就像香水，但只在特殊环境中产生的特殊气味，就和前几次做——”
海蒂开口打断：“你不会想说我...我...”话说一半，实在是羞于出口。
“对！就是这个！竟然还害羞！”
“不是在害羞。”
“嘴硬的教授也很可爱！”
“邮递员就要到了。”海蒂推开赛琳娜，却被她束缚住双手，“别闹，说真的...”
“想反抗随时都可以，我又打不过会魔法的您。”
“不想把你弄伤了。”
“随您怎么说，选择诱惑我，就别想有善终！”
海蒂出现微妙的生理反应，身体开始隐隐作痒，继而化作来势汹涌又不露声色的什么，就快要破土而出的什么。
特殊的气味也更浓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