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坐在里面的位置，斜倚着火车紧闭的窗口。环顾四周，没发现其他乘客，便将肿胀的右脚搭在赛琳娜的腿上。还没等她开口，赛琳娜就已经把手贴上去，感受血液不流通带来的灼热。
“还挺适合暖手。”赛琳娜打趣地说。
“好无情。”
“扭伤就是需要冷敷的。”
海蒂稍稍想了想，“说的是冰块，又不是你的手。”
赛琳娜用凉浸浸的手指描摹着脚踝的轮廓，清晰感知到脚踝比平常大了一圈。皮肤紧绷得几乎失去原有的细腻，微微透着紫青，像一块炙烤过度、膨胀起来的瓷器。皮下组织，充盈着滞留的液体；活动受限且伴随弱弱的微波，仿佛内部隐藏着一片不听话的小湖泊。
“您感觉怎么样？”
“有点痛。”
“只是放上去就痛？难不成伤到了骨头？”
“都说了是扭伤...嘶...轻一点儿。”
“快点到医院就好了。”赛琳娜焦急地望向窗口，景色疾驰而单调地变换着；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见城镇——到那时，就会有乘客上车。
“病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希望您缠上绷带。”
“应该没这么严重。”
“到时候，我就可以背您上下学。”
海蒂明白其中含义，倔强地摇摇头。
“您担心流言？”
“为了维护树立的威严，必须时刻保持始终如一的面孔。”海蒂捏住下颌，安慰着说，“和你在一起就太放松了。”
“这是好事！有学生向我抱怨，说您凶巴巴的。”
“谁？”
“嗯...”
“经常坐在教室后排，金色卷发，时不时带头问问题，大冬天还穿短袖的家伙？”
“不...不知道...”
“瞧你的反应——”
“我什么都没说！”
“不会把你泄露出去。”海蒂看着赛琳娜的紧张神情，忽然玩心大起，补充一句：“但也不能和你分享尴尬经历。”
“为什么？”
“因为守不住秘密。”
“我的嘴最严了！”
“你说这话，自己能信？”
“信...怎么不信...”
海蒂前倾身体，抚摸赛琳娜的脸。随后，她把大拇指搭在赛琳娜的唇边。面对这一举动，赛琳娜毫不客气地含住拇指——脸颊内侧的柔软将手指完全包裹进去：滑溜溜、暖乎乎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黏膜传递出来。
紧接着，口腔内部骤然收缩，响起近乎夸张的咽食音。
“噫！”海蒂皱起眉头，迅速抽出拇指，在赛琳娜的衣服上擦拭干净，“突然感觉好恶心！”她一边说，一边强调心中的不适，下意识地连续搓动手臂。
“您咬我的手，我都没有嫌弃！”
“这个嘛...当时的气氛和现在可不一样。”
“现在是什么气氛？”
“适合睡觉。”
赛琳娜气鼓鼓地捏住海蒂的脸颊两侧，以一种既微妙又随意的节奏揉捏、拉扯——无声的倾述内心未尽的嬉戏之意。当海蒂因挑逗般的触碰，微微张开唇瓣之际，赛琳娜迅速把握时机，按住她的嘴唇，将其重新闭合成一道紧致的直线。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海蒂不禁发出hu——hu——的短暂鼻音。
“弄疼您了？”
“还好。”
“看您这样，还以为——”
海蒂掐住赛琳娜的手背，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你摸了脚又摸嘴！”
“没...没注意...”
“再这样就咬你！”
“别生气，我就是想玩儿。”
“生气倒不至于。”
“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
“不然怎么办？”
海蒂生动地重现赛琳娜遭受责备时流露出的、可怜小狗一般的表情——这一幕瞬间让赛琳娜有种错觉：教授即将以一声娇柔的嘤嘤声打破此刻的宁静。然而，海蒂并没有发出期待中的声音，只是静静变换面部表情，既含带嗔怪之意，又透露出一丝苦涩的复杂情绪。
“每次凶你，你都这样。”海蒂的表情恢复正常，“我又怎么忍心？”
“所以您对我最好了！”
“但是！不可以突然碰我的嘴。”
“明明都舔过——”
“咳...不要乱讲！”
“我的意思是手指、脖子什么的，您又想到哪里去了？”
海蒂红着脸疯狂摇头。
赛琳娜抱住海蒂，哼唧一句：“没关系，我喜欢您，自然也会接受您脑袋里的龌龊。”
“什么都没想！”
“乖~~您可是大孩子。”
“真的，我说真的！”
“明明都开始学我说话了。”赛琳娜自然地贴着海蒂的脸，“不过我真的好喜欢您！”
“全世界的雪花融化成糖心。”海蒂回应。
“这是我说的，您想一句。”
“想不到。”
“一句，就一句。”
海蒂深情地抱住赛琳娜，像诗一样自言自语：“嗯...对你的喜欢，就像是走进充满老虎油的森林...”她的头发飘散着美妙的橘子味香气，渐次与赛琳娜独特的体香交织在一起，融化进彼此的心。
这一刻，仿佛脱离时间的约束，然而，现实中的火车正有条不紊地朝北辰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