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教授!有电话!”赛琳娜站在浴室外面喊,“我要接吗?”
“估计是推销,不用管。”
“您又在哪里填写了个人信息?”
海蒂倒出橘子味洗发剂,一边涂抹,一边回应:“牛奶。”
“明明都订阅了。”
“升到最高级...什么的...”
“您这么说,不是会一直升级?高级、最高级、最最高级、最最最高级!”
“可能。”海蒂并未在意,专心致志地洗发,“还在响吗?”
“没有了。”
海蒂面朝花洒,任由热水淋洗灰白的卷发,水流裹挟滑溜溜的白色泡沫,沿着身体的曲线一股脑儿地汇进下水道里;随后,她弯腰检查褪去绷带的右脚,脚踝的肿胀已经消去,就是有长时间缠着绷带留下的痕印。
电话再次响起。
“我感觉不是牛奶公司的电话。”赛琳娜说,“哪有一直打的道理?”
“除了推销,不会有人主动找我。”
“您这样讲,好可怜。”
“啊?”
“都没有朋友。”
海蒂擦净身体,穿上白色睡衣,混着浴室蒸腾的热气推门而去,“抬头不见低头见,用得着打电话?”
“这么说,您只属于我咯?”
“是~~只属于你。”
赛琳娜站在浴室门口,身穿一件带有连体兜帽的狗狗睡衣。她戴着兜帽,蓬松宽大的布料将脸衬托得娇小而俏皮。帽子上装饰的小狗耳朵与尾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尽显萌趣。
她走上前抱住海蒂,“再说一遍!”
“人通过自己的意志做出决定,因此,我只属于我自己。”
“说刚才的话!”
“不要。”
海蒂摇头晃脑地走向沙发。
赛琳娜不愿放手似地紧抱着她。
两个人相互依偎对方的身体,像螃蟹一样横移着步伐。
“差点忘记给您换药!”赛琳娜松开海蒂,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等会儿还要出去吃饭,睡觉前换也不迟。”
“不行的,以前都是回家就换,今天被电话铃一吵就给忘了。”
海蒂后知后觉地看向电话桌——电话安静地置于桌上,何时停止作响,无从知晓。铃声仿佛自然而然地融进环境,再在其余背景音中一点点减弱、远去,直到特意注视电话,才明白拨打电话的人已然停止了拨打。
“您在看什么?”赛琳娜拿着药粉和绷带走过来,“那里有什么特别吗?”
海蒂摇摇头,慵懒地倚坐在沙发上,双肩在睡袍下若隐若现,薄薄的一层像是月色的银光折射在肌肤上。
“您这样坐——”赛琳娜紧张地吞咽一口唾沫。
岑寂的房间里,声音格外响。
“怎么了?不是要为我换药?”
“马...马上!”
海蒂困惑地看着赛琳娜,随后目光下移审视身穿的宽松睡袍。霎时明白,赛琳娜为何紧张;而就在赛琳娜屈膝蹲下时,她故意向上抬起右脚,媚笑着提议道:“站起来会不会好一点?免得蹲太久腿麻。”
“不要突然这样!”赛琳娜半蹲着捂住脸庞,但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瞟向某个地方。
“你要是习惯蹲着——”
“绝对是故意的!”
“什么啊!”海蒂放下右脚,心脏怦怦直跳,继而化作肉眼可见的红晕袭上眉梢,“我就是...为你着想...”
“真的?”
海蒂默默无语地看着赛琳娜为自己换药,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丝大胆的想法,想要做更刺激的事——伴随这样的念头,她微微挪动左腿,一如贝壳张开嘴袒露柔软的内部。
“教授...您的...”
“嗯?什么?”
“看见了。”
“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
赛琳娜瞥海蒂一眼,发现她正在偷笑,故而严肃地行动起来,像运行对撞实验的科研人员,帮海蒂合拢分开的双腿,膝盖与膝盖碰撞到一起,痛得她嗷嗷直叫。
“嘶...”海蒂捂着膝盖,“别这么用力!”
“您就是故意的!”
“真没有,我到底做什么了?”
“您给我看——”
海蒂鹦鹉学舌地打断道:“您给我看~~”
“我明明只是想——”
“想怎样?”海蒂再次抬起右脚,已经有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
“涂——”
“涂什么?”
“不...不要!”赛琳娜面红耳赤地跺两下脚,“打断我讲话!”
“不~~不要~~打断讲话~~”
“您再这么顽皮,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我可不怕你。”海蒂的眼中闪烁出挑衅,“你...你这个...”她无所谓的耸动肩膀,“臭小鬼。”
哪里响起雨水落地的声音,淅淅沥沥,但天空澄澈无比。由于门窗紧闭,还充斥着酸甜的汗水气息,简直像是一个即将把人生吞活剥的、气味与潮气的混合体。
铃铃铃。
赛琳娜仰起头,好像有什么不着调的声音。
铃铃铃。
“您到底在什么地方填写了个人信息?”赛琳娜拍打海蒂的脑袋,“这是今天的第三个电话了。”
“哈...哈...”
“醒过来了?”
“已经...可以...噫——错了,真的很对不起!”
赛琳娜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正在进行的动作,一把抱住海蒂。尽管对方挣扎着想要逃离,但她的身体异常虚弱,没费多少力气,就将海蒂抱到电话桌前。
“您可千万不要发出声音,会被推销员听见的。”
“不,不行,会社会性死亡——”
“谁让您故意诱惑我。”
“真的不行!”
赛琳娜撇撇嘴,自顾自地接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