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毁灭的轮回

作者:幻伤舞繁华 更新时间:2023/12/4 14:15:20 字数:3804

“生命是一种奇特的存在,藐小者身体精细巧妙,庞大者灵性加身,在无尽头的时间旷野上以自己有限的时间或跑或走或爬。可对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却是一片虚无缥缈,那么你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吗?”

紫发少年蹲坐在一棵松树前声音冷漠的质问,回答他的是山林中无边的空寂。他明白面前的树没有办法告诉自己所求的回答,这只是无趣生活中的一种消遣。

他将自己代入这棵无言的松树,平静说出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生命的意义在于被毁灭,以死亡之美告慰疲惫的灵魂,镌刻不朽的记忆。”

在千年以前,人妖分界,相互征讨,战争不休。来自世界之巅的八大构世意识——爱`恨`贪`牺牲`创造`毁灭`绝望`希望,沉醉于焚烧人妖生命的血腥派对,纷纷在两界之中挑选自己的代理人入局,使得战争愈演愈烈。终使世界意识混乱崩塌,陨落入世,滋生残食生灵的魔怪。人妖之间则达成协议,永不开战,互相交融,共同抵御魔怪。

昂起头,一片云朵在少年白哲的脸上打上阴影,紫色的双眸却愈发明亮。他是巫细村的里一户看似普通的单亲家庭的孩子,叫做柯傩,便是陨落的八大构世意识之一的——毁灭。经过时间长河的冲刷,轮转千年,他化作华犬族的一员重新来到这个世界。

柯傩十分庄重的向面前的松树鞠躬行礼,刹那间松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败,自打有意识以来他便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带着一份不灭的使命降临于世——享受毁灭的艺术。

“你的毁灭,总是如此的温柔,让我有的时候怀疑毁灭的本身,是否是一种拯救……”

脑中闪过千年身陨前最后记忆里女人的轻语,他淡淡一笑,没有做出回答。

人`妖`兽`木`虫,结局无不是化作尘土,回望每一条生命在无垠星海下留下自己一生痕迹, 如此草率且无趣的收尾,莫不是对这世间造物万千的辜负。

唯有以生命己身绚烂的毁灭,方能告慰肉体中炽热流动的灵魂,回报世界的丰饶。

看着腐败得不成样的木屑,柯傩回过头云朵被风吹开,一眼望去,山腰上的巫细村炊烟袅袅,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在田坎间穿梭。

他淡然道:“欣赏生命被我定义的毁灭,这来说才是绚烂的结尾。”

回望自己跟着母亲来到这里定居已经过去七年,如今也十有五。不是忙于农活,就是被母亲赶着念书习武,柯傩有些许感慨,他居然在这些平淡如水的生活中无所作为,实是辜负了大好年华。

但想到母亲轻抚自己头发时宠溺的笑容,柯傩无奈的笑道:“罢了,老妈她的一生够苦的,我也该让她开心快乐些...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柯傩突然来了兴致,从松林中窜出,来到田间顺着田坎跑向一亩水田前,一位农妇正用叉子叉起牛粪和稻草的混合物为水田施肥,她忙碌的背影和母亲的身影重叠,构成自己最重要的人——希。与初来时的少女不同,岁月已经将她雕刻得慈爱端庄

“老妈,我想吃你下的面条。”柯傩大声的对希说道。

希用叉子撑起身子,白了一眼柯傩,骂道:“吃吃吃,天天就知道知道吃,没有点眼力见啊?下来给我干活先!”

柯傩心中暗喜,撸起裤腿踏入冰凉的田水中,双脚陷入细腻的泥里。

......

忙完一切回家后的柯傩如愿以偿吃到了希下的面,筋道的面条裹着酸辣的汤汁入口,焦黄的煎蛋吃满汤汁在嘴中爆开。

“嗯~”他一脸满足的哼出声。有些时候想要吃些什么,是看自己想要与谁见面。

希忽然有一种之前没有好好照顾柯傩的感觉,一碗面就能让他如此,装作生气道:“你慢些吃,整一出饿死鬼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时虐待你不给饭吃呢!"

柯傩装傻般嘿嘿笑着,在享受完这份靠自己一早上劳动换来的面后,拍拍肚子就要出门,说是去找村中的伙伴玩。希嘱咐只他早点回来家中还有农活需要帮忙和不要忘了习武,他敷衍的答应了几声身影就消失在希的视线中。

希看着柯傩的背影消失,想到自己已经让儿子过上平平稳稳的农家生活,不用被世界卷进无休止的风暴中。欣然一笑,此时此刻她希翼着这样的生活能延长到那生命的终点。

“可惜了,我尊敬的master,毁灭的意识注定了你计划的失败,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再次想起挥动我的理由,亦或是那个孩子。”希的灵魂深处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在低语,让她寒刺骨髓。

希变得赤红的双眸堤防着看向地窖的方向,声音冰冷的提醒那身影:“Das Tor der Hölle(地狱之门),我并不介意无理由的把你再带回地狱去。”

灵魂深处的身影在听到“地狱”一词明显飘摇起来,立刻低声道歉:“抱歉,master。请原谅我的失礼。”

“能有一天是一天,没有一天我就和这个荒诞的世界抢来一天。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希仿佛是在对自己说道,她早已下定决心保护好儿子,在成为母亲的那一天,但未来是难以预测的。

另一边柯傩已经穿过村子,绕进松林中,没走多久他便来到一处因村民砍伐而空出来的草地。

一位咖啡色头发的猫耳少女正坐在草地中的一个看上去需要三个人才能抱住的木桩上紧闭双眼,念念有词:“生灵因您的庇护得福,那绵延不绝的绿植赐予吾等小民食物与家园,请允许我在此为您唱颂——Songlin, mit deiner großen Kraft lehnst du den Tod ab und segnest mich mit ewiger Jugend(松林啊,您已伟力将死亡拒绝,尤我长青)。”

周遭的松木像是受到少女的召唤,深褐色的树皮渗出琼脂般的光芒在她娇小的身上汇聚出一副半透明铠甲。半晌少女久久没有睁开眼睛,她害怕会像之前无数次的失败一样——没能得到松林的祝福。

在这个世界存在着“意识”,是由生命的执念集聚而成,拥有着强大的力量,集大成者甚至可以使得时间缓速流逝。任何生灵只要诚恳的向这些意识请求,并能获得其的祝福就能使用“意识”的力量。而力量的使用则是根据被祝福者的颂词来决定的,不一样的颂词需要的精神力各不相同,精神力越强大者能发挥出的力量也就越多。

少女此时的颂词则是向这片松林的“意识”求得保护的初级防御颂词之一的《荆棘林》,她的心里忐忑不安,同村的许多孩子已经获得了松林的祝福,生为一村之长女儿的自己却迟迟没有。

这让少女非常不甘,她急切的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没有让家门受辱,即便失败几百上千次自己都要坚持到成功为止,可是每一次唱诵过后松林里的寂寥又让她感到害怕——“这次又没有成功吗?”

想起清早离家时父亲落寞的神情,少女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她像是一位压上全部赌资的新手赌徒,心吊到嗓子眼,猫耳中回荡着自己脉搏一次次的跳动声。少女用力却又缓慢的睁开眼睛.....去赌自己无法确定的结果。

柯傩从松林走出,看到少女身上的铠甲,故意说道:“又失败了呢,未来的皇家骑士,司洛小姐。”

“未来的皇家骑士”这几个字像倒刺一样扎得少女司洛心中作痛,这只有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家伙才会说出来,她握住双拳压抑自己的气愤,不悦道:“你个笨蛋,闭嘴!”

这是感觉离成功最接近的一次,“真的失败了吗?”她心中忐忑,不甘心和对自己失败的愤怒提早爬上大脑高地,她想要快步离开这里,两条腿却不听使唤,一次次的失败已经让身体不再信任自己。

司洛的手握成双拳,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猛得睁开眼,一刻,她橙黄的眼眸便被眼前的围绕自己的光芒夺去了所有视线,这是成功获得松林意识祝福的表现。

明明这些年和柯傩的相处她早就知道这个男孩的嘴里没有几句有可信力的话语,但又一次相信了他。

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自己的成功带来的喜悦又夹杂其中,司洛很开心,却又开心不起来,幽怨的看着柯傩。

对方迎着视线不要脸的微微笑着,紫眸里的光彩映进司洛的眼底,她,更生气不了,紧握的双拳一下泄了气。

“感谢您,我永青的松林。”司洛身上的铠甲应声化作光点消失,随后她拾起一旁的树枝扔向柯傩,不怀好气的说:“受不了你……”

柯傩乐呵呵地接住树枝,打趣道:“那就慢慢习惯到受得了我呗。”

“滚。”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滚一滚。”柯傩还真在在地上滚起来。

司洛无语的看着柯傩从自己的面前滚过,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他的邀请,这样就不会认识这个二货了,生活里也会少些烦恼。

一直滚到自己的额头撞上树桩柯傩才站起身来,拍拍沾上身的松针和枯草,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村西头十里外那的煞丘山不?”

司洛收起心中的五味杂陈,站到木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柯傩,叉起腰,小小的身子投下大大的影子。

“当然记得啊,不就是你说那里好像有人妖大战时期陨落的大能之墓。”司洛轻蔑看着柯傩,“怎得,中二病又犯了?”

突然柯傩收起嬉皮笑脸,在司洛的身前一脸严肃的半跪下,伸出自己邀请的右手,郑重的请求道:“尊敬的未来皇家骑士,司洛小姐。可以请您几日后与我同往嘛?”

此话一出,司洛气不打一处来,自从上次不小心告诉柯傩自己的理想是成为皇家骑士为家门争光后,这榆木脑袋总是拿这个来激怒她,刚刚也是。

于是司洛决心现在给柯傩一个教训,她从树桩上跃起,在半空中完成了一组标准体转两周半,接着顺势一个阿姆斯特朗肘击,精准的肘在柯傩的后背,最后以一个满分的英雄式落地收尾。

待到云过叶动,尘埃落定。

柯傩一脸吃痛的倒下,他装作一脸遗憾的模样,感慨:“这就是皇家骑士的力量嘛.....真是抱歉,我没能让骑士大人尽兴.....呃~”

到这司洛的脸早已羞得泛红,她的内心里诅咒了柯傩不下一万次,举起自己握紧的双拳骑在他的身上一个劲的捶打,赌气道:“今天我不把你打成手打牛丸,我不姓冯!”

“啊...骑士大人我知道错了,不要.....不要打我的腰子......啊......”如杀猪时猪的哀嚎般,柯傩的嚎叫惊飞停在树梢间的鸟儿,松鼠。

司洛仍不顾柯傩的死活,没有停下自己拳头的打算,甚至有些哭声的骂道:“说过了,不可以拿我的理想开玩笑,你是听不懂还是耳朵聋了,混蛋....”

柯傩知道自己又惹司洛生气了,这小猫女真的生气时就会一边哭一边用尽力气打自己,但他一点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反而十分享受小猫女被自己弄哭的过程,心中这些年隐藏在心底对毁灭的渴望得到了发泄,因此只要有机会柯傩就会想方设法的惹其生气,把自己的欲望寄托在少女的眼泪和拳脚中。

对于他来说,弄哭这只小猫女不妨也是一种毁灭的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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